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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9節

他是這樣被教育的,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每個人告訴他,他生來高人一等。
洛鴻的笑聲終於停下,他似乎因為罵了這麼兩聲而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終於繼續開口說話之後他才笑道:「今天為什麼我要把這場比賽放在鬥獸場一樣的幻境裡,你們明白嗎?」
「我想你們也不明白,因為這是角鬥之王的比賽,因為這是選出強者的比賽,而我是那個可以踩在強者和萬民之上的絕對存在,比賽不重要,死了再多的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讓我享受這一刻的愉悅和快樂,現在……」他將目光看向屍體之中的唐堯,用唐堯最不喜歡的那種居高臨下的眼神望著他。
「現在,我的冠軍,從賤民中最低等的存在裡爬出來的傢伙,告訴我,你想要怎樣的獎賞?」
「獎賞?」唐堯抬頭看著他,這時候從上方降下來一個用無人機帶來的話筒,顯然這個話筒是用來讓唐堯說話的,他從無人機上拿下了這個話筒後問道,「不獎賞就是那一筆巨款嗎?」
「哈哈,錢?果然賤民想要的就只有錢,呵呵,我想你從小到大應該就沒吃過什麼好吃的,沒住過什麼漂亮房子吧,所以你就只有這樣的眼界,我說的獎賞可以更加具體一些,比如你想要什麼厲害的機關兵武,或者是強大的古靈,我都可以滿足你,甚至你如果願意可以來做我的狗,跪倒在我的腳下為我辦事,哈哈……」
他又發出了那種讓人不悅的笑聲,唐堯看著他那張臉越來越不爽,但對方還沒觸及到他的底線,但就在這時候洛鴻繼續說道:「說出你的獎賞吧,不過我不喜歡你這樣的賤民站著和我說話,跪下,如同膜拜神明一般膜拜我,這樣你才能從我這裡領取獎賞。」
說完話他展開雙臂,閉上眼睛,額頭微微抬起,擺出了一幅君臨天下的模樣,就像是準備接受萬民朝拜的君主。
唐堯眉頭皺了起來,一旁的臨淵倒是先替他開口罵道:「你算個什麼玩意兒,讓我主人跪下,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腦袋給擰下來啊?」
「嗯?」洛鴻被臨淵這麼一罵居然給罵愣住了,他身邊的人也都愣住了,很顯然並沒有人這麼對他說過話,就連洛鴻身邊的人都沒反應過來。
洛鴻抓住話筒向前走了一步,此刻的他已經走到了高處主席台的邊緣,朝下面看去,然後忽然發狂一般罵道:「你這種賤民,這種生在糞坑裡的傢伙,這種垃圾白癡蠢貨……」
所有能想到的髒字都從洛鴻的嘴巴裡蹦了出來,在罵了一長串髒話之後,他終於停了下來說道:「這場比賽沒有勝者,今天沒有角鬥之王誕生,你也帶不走今天的獎勵,因為你侮辱了我,侮辱了高高在上的洛家的子弟,我要讓你死,激活自爆芯片。」
洛鴻說完此話,身邊的人急忙拿出某個裝置按下了按鈕,然後唐堯聽見自己身邊的屍體上傳來奇怪的響聲,隨後他看見距離他比較遠的一具屍體忽然爆炸開來,屍體一具接著一具爆炸,剎那間整個鬥獸場內完全變成了火海,原來之前給他們戴上的鐐銬內部的尖刺是向他們這些人的身體內注入了特殊的機關道具,啟動按鈕之後便會引爆這些機關道具。
火焰瞬間吞噬了唐堯的身影,主席台上的洛鴻大聲喊道:「賤民們看見了嗎,這就是對我不尊敬的後果,這就是對我背後洛家不尊敬的後果,我站在這裡代表的就是洛家,代表的是開創這個世界的至高存在,誰若是冒犯了我,那就是冒犯了這個世界最偉大的家族,這就是下場,這個賤民被燒死了!」
鬥獸場內噴灑出大量的水花,火焰逐漸熄滅,可這時候一個身影卻出現在了升騰的濃煙以及微弱的火苗之中,唐堯的護體精氣完全阻隔開了火焰和爆炸,當然之前鐐銬內部的尖刺也沒有傷到他,那種尖刺根本不可能刺穿他的皮膚,自然也不可能將能夠爆炸的機關道具打入他的身體內,所以爆炸沒辦法在他身體內部進行。
洛鴻看著唐堯安然無恙地站在場地中央,頓時一怔,唐堯側著身體抬頭看著他說:「這種程度是炸不死我的,你看連我的面具都沒有破碎。」
「快弄死他,弄死這個戴面具的混蛋。」洛鴻咆哮了起來,就像是一個被慣壞的孩子。
「可是這麼多人看著,是不是會……」一旁的現場負責人有些為難的樣子。
洛鴻咆哮道:「給我把審判傀儡放出去,快點,我要這傢伙死。」
身邊的人立刻啟動了機關,下一刻鬥獸場的一邊升起了一個巨大的鐵門,唐堯抬頭瞥了一眼,看見巨大的鐵門之中出現了一個偉岸高大的身影,下一刻一個巨大的黑色傀儡巨人從鐵門中走了出來,它大約有巨妖的高度,身體是用不知名的材料打造非常強壯,沒有臉,臉部是一塊黑色的鐵板,除此之外他有四肢和身體,這一點看起來和人類差不多。
「審判傀儡?什麼東西,機關傀儡嗎?」唐堯沒想到會惹上這樣的麻煩,他當然不會跪下來乞求什麼獎賞,但他也沒想過要在這裡大打出手,臨淵的這個舉動讓他陷入了麻煩之中。
臨淵活動了一下身體後說道:「主人別擔心,我去拆了它。」
唐堯搖搖頭說:「先看看情況再說,我沒想過在這裡和洛家的人鬧矛盾甚至是大打出手,今天這一戰……」
說話間那個巨大的審判傀儡正朝唐堯走來,它每踏出一步唐堯都能感覺到地面都在震動,洛鴻拿著話筒高聲說:「你們這些賤民今天有福了,能夠看見我們洛家的偉大審判傀儡,審判傀儡會聽從我的命令,哈哈,殺了他……殺了這個對我不敬的傢伙。」
審判傀儡走到了唐堯面前,巨大的拳頭幾乎頂的上唐堯的整個身體,重拳眼看就要砸下,臨淵已經蓄勢待發準備攻擊審判傀儡,審判傀儡的重拳猛地砸下,臨淵正要動手突然被唐堯攔住了。
「別動,不許動。」唐堯說道,臨淵驚訝地看著唐堯。
下一秒審判傀儡的重拳卻並沒有打向唐堯,而是砸在了地面上,拳頭重重落地,地面劇烈震顫,下一刻唐堯看著審判傀儡單膝跪下,那個說不上是鐵板還是腦袋的東西低了下來,它居然跪在了唐堯的面前。
這一幕再次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唐堯也是一臉莫名其妙,可之前審判傀儡抬手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不對勁,審判傀儡並沒有對他產生殺氣,他身上也沒有感覺到任何危險的信號,所以他知道審判傀儡不會攻擊自己因此攔住了林緣,現在看來他的判斷是正確的,審判傀儡居然臣服在了他的面前,雖說不知道原因。
主席台上的洛鴻也愣住了,洛鴻盯著審判傀儡滿臉震驚的樣子,而他的身邊,他的跟班說道:「審判傀儡怎麼會不攻擊他,按理說審判傀儡會聽從您的任何命令,只要是您的命令就行,只有一種情況會出現眼前的狀況,那就是審判傀儡攻擊的對象也是洛家之人……」
第二百三十章,另一半血脈(2)
跪下的審判傀儡,全場震驚之下一片死寂,本以為洛鴻出場下了必殺令,那唐堯這廝肯定必死無疑,之前的爆炸沒殺了他那現在放出來的審判傀儡應該足以擊殺唐堯,畢竟唐堯挑釁的人可是堂堂的洛家,幻師圈子乃至整個世界的主宰。
洛鴻也許在洛家並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但他身體內的洛家血脈使他這個自己沒有太強本事的人也擁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
可誰都沒料到的事情卻發生了審判傀儡並沒有攻擊唐堯,而是單膝跪下,不僅沒有傷害唐堯相反的是它居然對唐堯表現出了巨大的尊敬。
別人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在洛鴻以及他身邊的跟班看來,審判傀儡之所以會這麼做只有一種可能性,對於審判傀儡而言來自洛家子弟的命令是絕對的,這種被洛家製造出來用以屠殺的機關傀儡就是用來滅殺強敵,審判傀儡的實力一共分為三個檔次,分配給洛家不同地位的子弟,洛鴻分配到的不過是最低檔次的審判傀儡,可即便是最低檔次的審判傀儡也依然有接近正六段幻師的實力,這種審判傀儡雖然沒有感情只知道遵從命令行事,但有兩點是它絕對不會做的,第一審判傀儡作為機關傀儡是絕對不會攻擊自己主人的,也就是說不存在噬主的可能性,第二審判傀儡是絕對不能攻擊任何洛家子弟,其判斷對方是否是洛家子弟的依據是對面前的人進行快速掃瞄,如果面前的人身上有洛家就血脈和遺傳基因,那麼審判傀儡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手攻擊。
眼下洛鴻和他的跟班看見審判傀儡跪在唐堯的面前,似乎隱約猜到了什麼。
「能讓審判傀儡無視命令停止攻擊,甚至跪在地上參拜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性,眼前這個戴著面具的男人很可能和您一樣……都是洛家的子弟。」洛鴻的心腹也是其身邊最重要的僕從之一,一個戴眼鏡的男子表情凝重地說道。
洛鴻也有些懵了,為什麼和他一樣是洛家子弟的人會出現在這麼危險的鬥獸場內,為什麼對方似乎沒認出自己的樣子,而且看起來對方好像並不知道審判傀儡的是什麼,一個正常的洛家子弟怎麼可能連審判傀儡是什麼都不知道?
唐堯看著面前單膝跪下的巨大傀儡,他也很奇怪為什麼這傢伙沒有攻擊自己,他向前走了一步,將手放在審判傀儡的頭上,審判傀儡一動不動,但唐堯好像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受到了某些影響,他看見自己的皮膚上血管漸漸清晰,但在血管下流動的卻是金色的液體,他不知道自己的血為什麼會變成金色,也不確定那金色的到底是什麼,也許那根本就不是血吧。
他的記憶好像在這一刻被喚醒,但喚醒的其實是他很小時候的一件小事。
他記得很小的時候,有一次父親深夜喝醉回來,進了家門之後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唐堯雖然很小但對喝醉的父親已經習以為常,他像平時那樣走過去,試圖將父親拖到床上,可這時候他看見父親的腹部有一條傷口,傷口很深而且很長,年幼的唐堯被嚇傻了,可等回過神來之後他卻發現父親腹部的這條傷口卻很不一樣,傷口並沒有流出大量的血液,也沒有像書裡或者電視上演的那樣可怕,相反父親的傷口處能看見金色的光,就好像他傷口中流出來的不再是紅色的人類血液,而是熔化的黃金。
這件事當時對唐堯產生了極大的震撼,可沒過多久之後他似乎就將這件事給忘記了,也許是因為年幼記性不好,今日他用手觸碰審判傀儡的頭顱的一刻,這件很多年前的小事忽然回憶起來,而由這件小事開始,唐堯的大量記憶被喚醒,那些都是他和父親共同生活時候的記憶。
在他的記憶中父親總是喜歡喝酒,喝完酒之後就會胡言亂語,唐堯時常聽見他說自己曾經應該過上多麼富庶的生活,他說自己出生如何如何高貴,甚至還說只要他願意就可以將眾生踩在腳下。
然而每一次喝醉之前,他都會長長地歎息,然後用一句話來終結當晚的酒局,時至今日即便不去努力回憶唐堯也可以清楚的說出自己父親總是掛在嘴邊的那句話。
「我沒虧欠你什麼,我給了你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比什麼別墅跑車,比幾個億的財產,比上市公司,比跨國企業都要珍貴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嗎,呵呵……我給了你我的血脈,我的遺傳基因,我給了你我兒子這個身份。」
也許是因為打從心底裡討厭自己父親的緣故,也許是因為唐堯從沒見到過自己父親有什麼出色的表現,他沒有錢沒有地位沒有尊嚴,他唯一能逞威風的時候也就只有在自己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面前。
可如今,在這尊審判傀儡面前,當唐堯的手觸碰到審判傀儡的頭顱的時刻,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回憶起了自己記憶中的父親似乎和其他父親有著太多的不一樣,他很少受傷但每一次受傷都不會流出紅色的血液,他身上流出來的始終是金色的液體,他的口氣很大,經常說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可在唐堯記憶的深處自己小時候的確看見過一些怪人來找過唐堯。
兒時的記憶不斷被喚醒,唐堯想起了第二件事,那是他小學的時候,有一次放學回家,因為他會在附近收集廢品賣一些錢,再用這筆錢去盡量買點吃的帶回家,所以他每天放學都很晚才能到家。
那天他路過一個工地,看見了一堆被丟掉的廢鐵,他便拉著那堆廢鐵往廢品站走,賣了不少錢,可等回去的時候天色已晚,他走到那條骯髒擁擠的小巷子口的時候,看見巷子口停著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那是在那樣一個貧民窟中不該出現的豪車,而在巷子的底部是唐堯的家,記憶中他的父親和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人在說話,神情好似非常激動,大聲爭辯著什麼,唐堯不敢走過去,因為他知道此時此刻跑過去的結果很可能是挨上一頓毒打。
他在巷子口默默站著,等到那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人走了出來,他站在豪車旁,看見這幾個人中有一個年級很大,滿頭銀髮的老人,他穿著一身黑袍,胸口戴著一枚樣子怪異的項鏈,手上戴著一枚銀色的戒指,兩道微微彎曲的眉毛向下垂,他看見了站在豪車旁邊的唐堯,然後對唐堯招了招手。
其身邊的幾個大漢馬上走過去將唐堯給架了過來,當時的唐堯害怕極了,想開口呼喊可聲音卻發不出來,他被架到老人面前,老人低頭看著他,然後用手輕輕撫摸唐堯的腦袋低聲說:「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