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等了片刻，姜浩那頭不再說話，所以顏駿澤又問了一句。
「沒有了，就這些。」姜浩道。
「你再回憶一下，有沒有記錯。」顏駿澤再次確認。
電話那頭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後姜浩開口：「沒有，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喜歡說情話，嗯，我不會記錯。」
顏駿澤頓了頓，露出笑容：「恕我冒昧的問一句，你們為什麼要分開？或者準確的說是你，當時為什麼不去赴約？」
此話一出，姜浩那頭先是久久沒有說話，隨後他的聲音開始哽咽：「我對不起她，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沒去會發生那麼嚴重的後果，我很後悔。」
顏駿澤沒有說話，等著姜浩發洩完情緒。
「她很黏人，不僅每天要和我在一起，要互說情話，而且一天下來即使不在一起的時候，也要給我打至少二三十個電話。我受不了了，感覺被什麼東西給捆住了身體，無法呼吸，無法正常思考，甚至……甚至到了後來……我對她的愛，竟然產生了恐懼。」
顏駿澤搖了搖頭，說起來，如果能夠愛到這個份上，的確有些讓人望而生畏了。
「所以我開始不斷找借口，逃避她。她很敏感，幾次三番被我躲開後，她崩潰了。我讓她的好朋友去陪著她，和她一起聊天，做好開導。差不多過了一個月，她沒來找過我。就是在她死的那天，我接到了她的電話，說在我們小區的噴泉池那兒，她要來見見我，最後一次見我一面，然後徹底離開。」
「所以……你沒去。」顏駿澤道。
「我不敢去。」姜浩傳來苦澀的笑聲，「為了不再見她，我連工作都辭了。但這……或許是我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我應該去，哪怕她再一次纏上我，否則她也不會掉進漏電的噴泉池裡。我……對不起她！對不起方凝！」
這一刻，電話兩頭都陷入了沉默，沒有誰再說話，也沒有誰掛斷電話。
過了好半天，姜浩才再次開口：「你是除靈人，即便她現在恨我入骨，也請你一定要幫助她。」
「這不用你說。」顏駿澤道：「我再確認一下。你們喜歡說的話是，她說：我希望這個世界可以很小很小，小到我一轉身就可以看見你。然後你說：我希望這個世界可以很大很大，大到我牽著你的手永遠也走不到盡頭。」
「嗯，對。」
「然後方凝會要求你說：什麼海枯石爛，什麼下輩子，什麼永遠，我都不要，我只要每一秒你還在我身旁。」顏駿澤又道。
「對，是這樣。」姜浩的嗓音很低沉，似乎此刻情緒糟糕的一塌糊塗。
「好的，姜浩先生，謝謝你的配合。」顏駿澤掛斷了電話。
姜浩則是怔怔地拿著傳出忙音的電話，沒有按下掛斷鍵，直至它自行斷掉，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滿腦子都是過往的回憶。
曾經的畫面、曾經說過的情話在腦海裡不斷的湧現，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然愣了一下，從回憶中逐漸清醒過來。
自言自語道：「什麼海枯石爛，什麼下輩子，什麼永遠，我都不要，我只要……每一秒你還在我身旁。」
「嗯，好像不對。」姜浩露出疑惑，再次默念了一遍，「我只要……每個下一秒……你還在我身旁，我只要……每一秒……你還在我身旁？嘶，到底是哪個？」
兩年了，一直竭力想忘記的回憶，這一刻給姜浩帶來了不確定性。
……
「你說兒子幹什麼了？」李曼把剛洗好的水果放顏大國面前的茶几上，一臉狐疑道：「他是不是……戀愛了？」
顏大國拿起一個蘋果咬了一口：「為什麼這麼說？」
李曼坐下後，看了看臥室方向：「你沒聽見嗎？今天他一天都在說，什麼希望世界小，一轉身就可以看見你，又希望世界大，要和誰手牽手浪跡天涯。」
「是浪跡天涯嗎？」顏大國詫異，「好像是走到世界盡頭吧。」
「你不說你沒聽見嗎？」李曼又好氣又好笑。
「不是，我以為他在打電話。」顏大國解釋。
「正是打電話才可疑啊，知不知道電話那邊的女孩兒是誰？」李曼問。
「你自己去問啊，孩子也長大了，都要上大學了，我無權干涉。」顏大國看起來似乎很開明。
李曼沒有起身，顯然沒打算去問顏駿澤，只是坐在那兒，自言自語：「還說什麼海枯石爛，每一秒都要在我身旁，聽得我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媽，你洗的蘋果呢？」顏駿澤不知什麼時候走出了臥室。
「這兒。」李曼指了指身前的茶几。
顏駿澤走過去，拿起一個啃了一口，口中仍在念叨：「什麼海枯石爛，什麼下輩子，什麼永遠，我都不要……嗯，天氣很晴朗啊，媽，今天陰曆多少？」
「五月十五。」李曼順口道，目光卻是帶著審視的意味，盯著顏駿澤。
彷彿感受到了來自「正義的凝視」，顏駿澤驀地打了個寒顫，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父母好好的坐在一起一邊吃蘋果一邊叫著「甜」，沒有任何異樣。這「復原」速度，已經突破了天際。
今晚的月亮算圓了，天氣也不錯，可以執行【月光下的倒影】這個任務。
顏駿澤一連將姜浩告訴自己的「情話」翻來覆去背了無數遍，確保在執行任務時不會出錯，而且這一刻，他確信即使在緊張的情況下，也不會出差錯。
回到臥室關上門。
按照慣例，手電筒備了兩支，打火機、乾毛巾、便攜攝像機和攝像頭等，全部裝入黑色背包裡，不管用得上用不上，先放進去再說。
然後顏駿澤給唐正義打了個電話，告知他自己近期會錄一個探靈視頻並上傳。
唐正義的回答很簡單，顏駿澤作為「睜開你的眼」平台的榮譽探靈大師，最好的推薦位已經在等待，只要視頻上來，立馬進c位。
吃了晚飯，顏駿澤說晚上要去周大力那一趟，反正這小子已經被他用作無數次擋箭牌，也不差這一次。
大概八點半的樣子，他背著黑色背包出了門，父母都在看電視，並叮囑他最遲十點以前必須回家。
照顏駿澤來看，顏大國和李曼好像越來越放心自己，仔細想了想，自從自己奪舍重生後，不管是家裡、還是小區內，大小靈異事件好像都給解決了。
雖然夫妻倆並沒有真正的意識到，但潛意識裡卻對現在的自己很放心，甚至有顏駿澤在家的情況下，他們會不由自主的變得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