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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節

「一旦徹底慌了神,他很可能就會想著,趕緊把屍體處理掉,然後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以免被咱們抓個正著。所以,一切的行為,實際上都好解釋。」
「嗯?」袁友沖的眉頭卻鎖的更深了:「咱們警察會來,不應該在他意料之中嗎?怎麼還會倉皇失措?」
「意料之中?」於辰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袁友沖便解釋道:「天台上有煙頭,有搏鬥痕跡,而且有兩組鞋印自天台門延伸到這個位置,說明受害人應該是被兇手約上來的,他們倆應該很熟悉,甚至是同事。」
「那麼,他應該清楚,這棟樓晚上會有保潔公司的人過來打掃,而保潔員看到辦公桌上的『人頭』,驚恐之下肯定不會仔細去辨認,第一反應就是掏手機報警,那麼,咱們警察過來,豈不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我甚至懷疑,他可能還想著利用咱們刑警,給他偽造一份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只可惜能耐不夠,玩崩了,導致現在還被困守在這棟樓裡……」
「等等,」於辰忽然打斷袁友沖,說:「萬一高焱辦公桌上的人頭和兇手根本沒有半點關係呢?」
「嗯?」
「換句話說吧,咱憑什麼認為那顆仿真人頭是兇手擺上去的?是,高焱辦公桌上出現了這麼個東西,緊跟著,咱們調查這起『惡作劇』的時候,他的屍體就從樓上掉了下去,兩件事情綁在一塊,實在太過巧合了。」
「但,咱們也沒有證據表明,這兩件事就一定相關吧?也沒證據證明那顆仿真人頭就是兇手放的吧?萬一這是兩件不相關的事呢?那麼,兇手的行為不就說得通了?」
袁友沖嘖了一聲,但卻想不到什麼話語來反駁,只好煩悶的揉揉太陽穴。
這樁案子,實在太過古怪。
他隱約覺得,自己和於辰倆,一個把案情想的太過複雜,另一個又想的太過簡單了,或許,兩人的想法與真相都出現了一個偏差。
那麼,便需要一條關鍵的線索,將兩人的想法往中間點拉一拉,以更貼近事實真相。問題是,這條關鍵線索在哪兒呢?
第34章 猜測
見袁友沖這副模樣,於辰聳聳肩,也沒再多說什麼。他知道,袁友沖實際上並不是問自己意見,所以他只要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讓袁友衝自己去琢磨就好了。
正這時,他忽然聽見陣腳步聲,回頭一看,就看見周倩欣和助手並肩走進了天台,便問道:「下邊整完了?」
「嗯,屍體已經收進屍袋中放車裡了,等會兒拉回去就好。老成說這裡可能是兇殺現場,發現了血痕,我就再過來看看。」
於辰點點頭。
周倩欣的效率很高,不大一會兒,就大致有了思路,接著便讓助手用無菌棉採集血痕,然後走到於辰身邊,說:「大概有個判斷了。」
「噢?」
「從現場看,受害者的出血量並不是很大,血痕以滴落狀、濺落狀和拋甩狀血痕為主。」
「而死者屍體,死因暫時不好判斷,可能是顱腦損傷致死,也可能是失血性休克致死。如果是後者的話,結合現場血液總量較少的特點推測,應該以內出血為主。」
「另外,受害人屍表沒有發現明顯的銳器傷,所以,兇手用的凶器應該為鈍器,以鈍器擊打受害者頭部,但受害人受重擊後尚未完全失去自主意識,和兇手短暫搏鬥了片刻。」
「不過,畢竟腦實質受了創傷,身體的協調性和力量都大大下降,肯定不是兇手的對手,因此搏鬥過程中,又被兇手以鈍器在身體各部位擊打了數次,可能還照著腦袋又敲了幾下。」
「最終,多次重擊可能導致嚴重的顱腦損傷,也可能導致內臟破裂並大出血,引起機體死亡。」
「當然了,具體的死亡方式還得帶回去做一次解剖才能確定。畢竟屍體從這麼高的地方墜落,導致屍表損傷相當嚴重,甚至部分肢體離斷。」
「這些死後損傷,尤其是頭部的損傷,覆蓋了屍體的生前傷,因此光憑肉眼進行屍表檢查,可能不太準確。」
「具體的凶器種類也是同理,得研究一下才能確定好大致的凶器參數,給你們參考推斷。」
「行,辛苦了。」袁友沖說道:「你把現場的生物學痕跡都提取一下,就先趕緊回去吧,剩下的工作交給我們就是了。」
「好。」
這時,於辰的對講機又響了起來,雷懷魯的聲音傳出:「於隊!監控視頻有發現!」
「噢?」他聽出來了,雷懷魯語氣有些激動,便問道:「什麼發現?」
「蔡歡的腦袋……呸,以蔡歡為模板製造出來的仿真腦袋,是高焱放在桌子上的!」
「什麼?」於辰眼睛瞪得滾圓,有些難以置信:「你確定?」
「這還能有假?」雷懷魯回答:「我看的清清楚楚,高焱一直在公司裡待著,直到人統統都走完了,才拿出放在桌子底下的背包,從裡頭取出仿真腦袋擺在辦公桌上,然後才關燈離開公司。」
袁友沖一把搶過對講機,說:「你等一下,我和老於現在就下來!」
……
於袁倆人接連將高焱取出仿真人頭,並將其擺在辦公桌上的視頻看了好幾遍,眉心的疙瘩越擰越大。
最後一次,看到高焱將仿真人頭擺在桌面上,於辰便抬手按下了空格,讓視頻贊同,接著和袁友沖對視一眼,兩人久久無言。
雷懷魯也摸不清他們的想法,不敢說話,就坐在旁邊看著他倆。
沉默了有半分鐘,於辰終於發出了一聲歎息,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語氣疲憊的說道:「這樁案子……到底怎麼回事啊?」
「蔡歡言之鑿鑿,說自己和高焱關係不錯,同時篤定近期沒有和高焱鬧矛盾,那這顆仿真人頭是怎麼回事?總不能真的是惡作劇吧?」
「先不說這種惡作劇太過分了些,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惡毒的詛咒了,這可不是通過某寶或者其他渠道買只仿真斷手啊、毒蟲啊嚇嚇人這麼簡單,性子完全不一樣。就是高焱他本身,也該早就過了玩這種惡作劇的年紀了吧?」
雷懷魯嚥了口唾沫,忍不住插話說:「於隊,你們在天台上,不是猜測說高焱是被兇手約上去的麼?」
「嗯?」於辰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繼續說。」
「而且,你還猜測,我們趕到這兒可能出乎兇手意料之外,對吧?」
「沒錯。」這次接話的是袁友沖,他眉頭展開了些,若有所思:「老於確實是這麼猜的。」
於辰有些意外,袁友沖這麼說,便意味著他有些認同自己的判斷了。
不過轉念一想,倒也正常——監控視頻就是直接鐵證,已經擺明了仿真人頭是高焱放的,而高焱不可能是兇手,他雖然可以自殺,但總不能過幾個小時詐屍從樓頂跳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