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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節

他可不認為聞兆剛剛的問題只是無聊的假設,既然這麼問了,自然不是無的放矢。
但他卻沒急著問,只是示意聞兆繼續說。
「我這老闆……怎麼說呢,公司雖然註冊過,但招人什麼的,呵,他可沒跟咱們簽過所謂的就業協議跟勞動合同,五險一金啥的完全無從談起,而且我辭職有好幾年了。」
於辰嗯一聲,沒接話。
警方調查目標的工作經歷或者工作單位,往往是通過社保著手,看看哪些公司給過或正在給目標繳納社保。
當然也有其他的方法,比如許多大企業都會在員工正式入職後建立一份員工檔案,這份檔案當然有別於跟隨自然人一生的人事檔案,記錄的僅僅是員工入職後的信息罷了,而通過這些檔案,或者勞動手冊等,也可以進行調查。
此外還有不少的方法,比如最直接的,訪問親友,亦或者其他一些麻煩點兒的手段。
至於體制內或事業單位編制內的,就更好確定了。
但像聞兆這樣的情況,確實難以調查,至少於辰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聞兆有過這樣的工作經歷。
見於辰和袁友沖都沒問話的意思,聞兆有些不得勁,只好掐滅了煙頭繼續講下去:「公司本身也不幹什麼好事兒,說白了就是代辦信用卡。」
「代辦信用卡?」於辰說:「就是那種,在各個渠道發廣告,然後有客戶上門了,幫他包裝下工作信息,然後報銀行辦大額信用卡麼?」
「是,但沒那麼簡單。」聞兆撇撇嘴,眉宇間體現出對這一工作的厭惡,補充道:「首先,公司老闆有點兒『人脈』,和個別公司、商舖、餐飲行業的老闆有聯繫,銀行裡也有人。」
「接著,所謂的包裝工作信息,其實就是跟那些有聯繫的地方合作,填一個假的工作信息和薪酬,留下公司電話並拍下那些單位公司的照騙『取證』,最後再把這些信息扔給銀行裡的人,讓他們操作並提交到信用卡中心。」
「因為都是把這些人包裝的相當完美,收入穩定,薪酬較高,批下來的信用卡往往額度都比較大——這算是一個比較吸引某些人的地方吧。」
「最後,重頭戲來了,這些人經我們公司包裝,填地址的時候都只能填公司地址,那些公司收到卡,就立刻交到我們手裡,然後我們通知那些冤大頭過來取,再盯著他們開戶……」
「開戶後,就是在我們家,或者有合作的那幾家公司、店面,用pos機刷掉20%的額度,充當所謂的手續費,或者說佣金。」
「想想吧,大多都是大額信用卡,少說也有七八千,萬把兩萬塊甚至更多的也有,20%得是多少?千把幾千塊吶!」
於辰嘴角抽了抽:「你們這家公司,還真狠。」
「不是我們,我辭職很久了。」聞兆糾正,說:「我去上班的第一天,就特別討厭自己的這個工作。但沒辦法,我得生活,還是昧著良心在那兒干了快一年。」
對此,袁友沖不置可否,只問:「然後呢?為什麼辭職?」
「兩個原因,第一,我受不了了;第二,我發現了老闆的一個秘密,怕被受牽連。」
於辰知道,他老闆所謂的秘密,估摸著就是養小鬼了。但他沒說出來,只佯裝好奇的問道:「什麼秘密?」
果不其然,聞兆沉默了兩秒後,便壓低聲音說:「他養小鬼!」
接著,他又說:「你們應該也都猜到了吧?否則沒理由為了一塊靈牌,這麼不依不饒的查到我身上。」
「不依不饒?呵。」於辰輕笑一聲,搖搖頭,接著又問:「我蠻好奇的,養小鬼這事兒,根本見不得光,你是怎麼發現的?而且,不僅發現了,還能讓你把靈牌給偷了出來。」
「不僅如此。」袁友沖接話:「你還把它放到了你姐夫家。我想,你姐應該也知道這事兒吧?她幫你放的?還幫你打掩護?」
「沒有!」一提到聞晶,他立馬有些激動:「是我悄悄放進去的,我說過了,這事兒我姐根本不知情!」
「我先前就告訴你們了吧?我和我姐、姐夫的關係都不錯,去過他們家好多次,我就是在這時候找機會放進去的。」
袁友沖盯著他,看了良久,而他也毫不示弱,反瞪著袁友沖,似乎這樣就能證明自己坦坦蕩蕩,沒有撒謊似的。
「行,我知道了。」袁友沖不想在這事上多做糾纏,主動讓步,點頭道:「這事揭過。那你回答上一個問題吧,你怎麼發現這個秘密的?」
第7章 原委
「這事就說來話長……」
「沒關係,」於辰打斷他:「慢慢說,我們有時間。」
「呃,好。」聞兆點點頭,說:「可能是因為我的外表和性子比較容易欺騙人吧,幹了一段時間活,他就蠻信任我的了來著,我就一邊心裡瘋狂吐槽一邊跟他虛與委蛇,一來二去的,也就在表面上走的蠻近的了。」
「他也時不時的會讓我到他家裡坐——我覺得並不是出於好心什麼的,只是類似於一種炫富的心態吧,呃,也不全是。應該是想讓我看到他條件多好多好,跟他干肯定有前途,從而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於辰喲一聲,問:「你業務能力很強?」
聞兆抿抿嘴,說:「也還好,只不過我一個人的業績,頂了整個公司的三分之二……」
「哦。」於辰應一聲,輕輕點頭,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有了個全新的、大概的瞭解。
這是個很善於偽裝自己的男人,總是將自己扮演成自認為最好、最完美的一面表現給外人看,但實則……
能一個人佔據全公司業績的三分之二,一方面,說明了這家公司的規模實際上大不到哪去,可能全公司上下也就幾個十幾個人罷了;另一方面,他也絕不像自己說的那樣,極端排斥這個工作,同時心裡還過意不去。
否則,他僅僅是為了餬口而不得不捏著鼻子,忍著良心的譴責而幹這種事兒的話,不說出工不出力,至少也不會太過積極。
不過於辰不想在這方面去太過刺激他,便將想法都壓下,靜靜的聽他繼續講述。
「再加上我表面上和老闆關係也還可以,所以他當然就想拉攏我,也經常請我去他家吃飯什麼的。」聞兆接著講述:「慢慢的,他也會帶我去參加一些應酬活動,好像是想借此告訴我,我是他的心腹什麼什麼的……」
「直到有一回,他帶我去參加了他三叔的『家宴』。嗯,說是家宴,其實就是一次變相的斂財飯局——他三叔是弘農市的一個副局,具體管什麼的我不清楚了,反正權力還是蠻大的。」
「我事後想,他那次帶我過去,主要應該有三個目的,第一是讓我幫他擋酒,第二就跟以前一樣,傳遞給我個我是他心腹的信息,第三估摸著就是想再敲打敲打我。」
「看,我三叔是個實權領導,你跟我混肯定沒錯,不和我混那就是你的損失。而且,雖然我幹的事兒不合法,但我上頭有人罩著,你可以放寬心……」
「我想就是這麼個意思了,嗯,可能還有進一層的威脅,讓我別有那些七七八八的小心思,否則有的是法子整我云云。」
「說實話,我心裡敞亮著呢,也沒被這傢伙嚇到——他三叔是領導又怎麼滴?弘農離新安隔著兩千公里,他三叔還弄得了我啊?」
「我留了個心思,幫他擋酒的時候也有點兒出工不出力的意思,再加上他三叔逮著他喝了好幾杯,他也就醉了,我還勉強保持清醒,酒席完了就送他回家……」
「哦對了,那次所謂的『家宴』,是在弘農開的,弘農也是我老闆老家,有一棟四層的小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