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刑與凶 > 第406節 >

第406節

女人約莫四十來歲年紀,身材在這個年齡中保持的算比較好的了。
只不過,這會兒,她看上去精神不太好,臉上掛著淚痕。此外,於辰還注意到,她缺了一條腿,右邊褲腿與鞋子之間,露出了木色的義肢。
至於面容,能看出點周興泰的影子,尤其是眉毛眼睛,非常像。
「嗯……」女人趕緊回了一句,轉過身來,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說:「我是阿泰的媽媽,高芸。我孩子的案子……真是辛苦你們了。」
「沒,沒什麼,應該的。」於辰趕緊擺擺手,同時疑惑的看向周倩欣。
雖說,法醫屍檢有義務通知家屬到場,但這個到場,可不是站在解剖實驗室裡頭旁觀……
高芸原本就是隸屬於新安刑偵支隊的緝毒警,見於辰的目光,當然知道他什麼意思,立馬解釋說:「那個,同志,你別怪周主任,是我硬要求……」
「高姐原本也是咱們支隊的緝毒警,現在在警校任職,也能算咱們的同事了,」周倩欣打斷高芸,說:「所以,她想看,我沒攔著。」
於辰歎口氣,又往解剖台方向瞥了眼,看到開膛破肚的屍體,便知解剖工作怕是還得一段時間才能完成。
他進來,本就是想問問屍檢有沒有什麼發現,但由於高芸也在解剖室裡,打了個岔,這會兒再想問,又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沒辦法,他只好看向身邊的袁友沖,想管他問問意見。
袁友沖一直盯著解剖台上的屍體,感受到於辰的目光,他才收回自己的視線,略一琢磨後,便對高芸說:「這樣,高女士,麻煩借一步,咱們到我辦公室或者小會議室說話吧?關於您兒子,有一些問題,咱們得詢問詢問。」
「好。」高芸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重重點頭,跟著袁友沖和於辰走出解剖室。
……
於辰的辦公室內,三人隨意坐下。袁友沖從口袋中掏出煙,問道:「您抽嗎?」
「來一根吧。」高芸頷首。
分完煙,點上後,袁友沖拿起個小本本,說:「您也懂咱們是怎麼辦案子的,我就不和您客套了……」
「不用,不用客套。」高芸擺擺手:「咱們開門見山吧,直接問。另外,也不用那麼客套了,要你們不嫌棄,叫我高姐就好。」
「行。」袁友沖應一句,問:「我聽周興泰說,高姐你想讓他成為一名刑警,是嗎?」
「對。」高芸吸口氣,說:「不過,嚴格來說,並不是我想讓他當刑警,只是這麼要求而已。事實上,我並不願意讓他幹這麼危險的職業。」
「噢?」於辰接話,奇怪的問道:「既然你不願意,為什麼還要這麼要求呢?」
「這是他爸的遺願。」高芸歎口氣。
「遺願?」
「嗯。」高芸說:「這事兒,說起來就有點複雜了。我長話短說好了。我以前是個緝毒警,這事兒,你們已經知道了吧?」
「知道。」袁友沖說。
她便拍了拍自己的右腿,接著敘述:「這條腿,就是十五年前丟掉的,膝蓋以下都被截掉了。具體的說呢,是在一次蹲點任務中丟掉的。」
「那次,咱們收到線人的消息,有個團伙取了貨後,會在郊縣和其他成員交接,我們就埋伏在那兒,打算把他們一網打盡。」
「可惜,咱們裡頭出了內鬼,把咱們蹲點的位置賣了。於是,犯罪團伙沒等到,子彈等到了好幾顆,咱們那一小組,包括我在內,最終只有三個人活了下來。」
「還不至於此,由於身份暴露,我老公也被人報復了。就在我住院期間,他來看我的時候,出了車禍,臨死前只告訴我,說他不後悔,還說,希望我能把阿泰也培養成像我這樣的警察,這是他最後的心願。」
「對了,支隊的同事,沒有讓我失望,把這起車禍的來龍去脈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肇事司機就是故意駕車撞人的,被判死了。而且,阿泰也讓他們保護的很好」
「後來,我出院後,辦了退休,便帶著阿泰去了花羊討生活,沒多久,花羊警官學院向我發出邀請,希望我能接受一定的培訓,考取了相關證書後,去他們那當個講師,我同意了。」
「嗯,阿泰的性子,就是受這件事兒的影響,變的特別內向,好在,他從小到大都沒讓我失望,最終,按照他父親的醫院,考了警校。但可惜,國考、省考面試都被刷掉了,他……他的性子,確實不適合當警察。」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而且我也不願意讓他當刑警,可這畢竟是他爸的遺願,我就想著,讓他再試一試,再試一試,實在不行再放棄,這樣和他爸也有個交代……」
她的講述有些凌亂,但,於辰和袁友沖都能聽懂她想表述的意思。
於辰抿了抿嘴,問:「那,你知道周興泰畢業後,都在幹什麼嗎?」
第52章 致命傷
「他……」高芸遲疑了一陣,思索了小半天,似是在回憶。
但可惜,她終究沒回憶起什麼來,搖頭說:「我還真不清楚。只知道他一直貓在家裡敲電腦,問他幹什麼也不說。」
「不過,我倒也沒讓他去找工作就是了,畢竟讓他全力準備考試嘛,考不考得過另說,但至少準備工作得做好不是?到時候真要還是考不上,面試被刷掉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兒。」
「這次讓他來考協警,其實也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協警工作雖然累,但真正危險的活還是不會讓他們上的,我也放心,而且也能鍛煉鍛煉他,說不得接觸的事兒多了,就沒那麼內向了呢?」
「再加上,他雖然成天貓在家裡,但我見他還是經常翻自己的專業書的,筆記做的滿滿的,很認真的樣子,我就沒多管他了。」
「是麼?」袁友沖皺眉,道:「我就直說了吧,今天上午,周興泰的面試就是我們負責的,面試過程中,他也和我們說了很多情況。」
「其中有一點,他之所以報咱們新安的協警,而不是花羊那邊的,而且提前了很長一段時間過來,一直待在這兒,有一個重要目的,就是想躲著你,說是怕被你嫌棄。」
「啊?」高芸聽了這話,詫異非常:「他是這麼說的嗎?不對啊,我從來就沒嫌棄過他……」
說著,她忽然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拍額頭:「哎,是了,肯定是那些鄰居給了他太大的壓力。」
「鄰居?」於辰眨眨眼睛,不太確定的問道:「所謂的,別人家的孩子麼?」
「哎,對,就這個意思。」高芸懊悔非常:「他們成天講誰誰誰有出息了,考上什麼什麼崗位了,進了什麼什麼公司了,月薪突破五位數了,還能給家裡打錢了這種話。」
「我有時候吧,也會和他們聊幾句,有時候,說實話,確實有點兒羨慕,但我也沒強求過他什麼呀?唉,估計是這些話傳進他耳朵裡了。」
「別看這孩子內向,但還特別要強,自尊心很……唉,怪我,都怪我,和他們說那些幹什麼呢?而且,竟然還沒看出他心裡不平衡了……要我早看出來了,和他好好溝通,他也不至於跑回新安來,也就不會……」
於辰趕緊岔開話題,說:「高姐,您還不知道他具體做些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