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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節

「嗯,扯遠了,不談刑訊逼供,就說冒名頂罪吧。我問你……」
四樓到了,袁友沖瞥一眼,直接往外走,邊走邊說:「通俗點問吧,嫌犯在什麼情況下,會替別人頂罪?」
這個問題再簡單不過,於辰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被威逼、被利誘,或者二者兼有。」
「對的。」袁友沖打個響指:「那咱們在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停。」於辰打斷他:「別拿我當背景板狂刷存在感了,你想說啥就直接說,整的和帶徒弟似的……」
「哎。」袁友沖嘖一聲:「我就是在『帶徒弟』啊,可不得把你教好了,免得啥都得問我……」
「去你丫的!」於辰「怒不可遏」,推開自己辦公室門,當先走了進去,啪嗒一下將飲水機開關打開,同時說:「喝茶還是咖啡?」
「茶吧,對咖啡沒興趣。」
「那你還杵著幹啥?回你辦公室拿杯子和茶葉啊,我這只有二十塊一百包的茶包,還是說你想改改口味將就一下?」
「……」袁友沖表示嗶了狗了,無語的看了於辰一眼後,直接轉身離開。
過了大概五分鐘,他去而復返,將手裡巴掌大的紅色小鐵盒跟杯子一塊放桌上,回頭一瞅,見水已經燒開,便自顧自的泡起茶來。
「嘛,你倒是接著說啊。」於辰左等右等,沒見他有開口的意思,便忍不住開口。
袁友沖眼皮子微抬,餘光掃了他一眼,繼續自顧自的喝茶,一副優哉游哉的模樣。
很明顯,這傢伙在「報復」於辰……
這下子輪到於辰蛋疼了……
他苦著張臉,立馬認慫,說了一大通好話,袁友沖才打算「放過」他,將手中的盒子遞過去,笑道:「最後一點存貨了,省點喝,喝完我不見得還捨得買。」
「哈?」於辰愣了愣:「我不咋喝茶啊……」
袁友沖翻個白眼:「又沒說送你,只是放你這而已。我不怎麼待在自己的辦公室,還是在你這兒的時間長點,乾脆放這,免得跑來跑去。」
「至於省點喝……純粹是客套話,你別當真啊。要敢動我寶貝茶葉,老子給你狗腦打出來。」
「噗!」於辰被嗆了一口,瞪了他一眼,有心說句「讓你一手兩腳你都打不贏我」,但想到自己還有求於他,未免他又釣自己胃口死活不肯說,也只好裝一回孫子,當做沒聽見。
袁友沖見好就收,端起杯子,輕輕吹開浮在表面的茶葉,抿了兩口後說:「剛剛講到哪了?哦對,什麼情況下嫌犯會幫別人頂罪,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一下。」
「另外,你剛說的其實並不全面。除了威逼利誘外,一般而言還得滿足一個條件,嫌犯才會同意頂罪。」
於辰接話:「幫坐牢不幫償命?」
「你這話……咋說的和個法盲似的?」袁友沖吐槽一句,但緊接著便話鋒一轉:「但說白了就這個意思。尤其是利誘:命都沒了,就是給再多錢,又有啥用?」
「但,凡事都不絕對。就拿蘇堂亮來舉例吧:蘇金洪遇害案,所有線索都指向他,基本是他殺的無疑了;蘇勇一家被滅門,他也脫不了干係,估計也殺了幾人,甚至就如他說的,八人全部死於他手。」
「一般說呢,身上背負兩條乃至三條以上人命的,或手段極端殘忍的,或影響極其惡劣的,犯罪事實一旦被證明,基本就是吃槍子沒跑了,死緩都難指望。」
「老於,如果是你,在橫豎都是死,至少大概率得死的情況下,你願不願意給你父母家人謀點福利?」
「或者我換個問法:倘若有人拿你家屬的身家性命威脅你,要你多背幾口鍋,同時還許諾你要答應了可以給你家人一大筆錢,這筆買賣你幹不幹?」
於辰張了張嘴。
半響後,他說:「將心比心,要我是蘇堂亮,肯定幹。」
袁友沖點點頭,但仍舊不滿足,接著問:「說具體點,威逼你、利誘你、威逼利誘你,三種不同的策略,你分別會有啥想法?」
「這……」他猶疑片刻,才回答:「先強調,我說的只是我個人的主觀想法。」
「要有人利誘我,我不會有啥負面情緒,甚至可能會有點感激他們,為了我死後家人能過的更好一些,我很樂意配合——更何況,還不一定必死呢,乾乾脆脆的配合,總有一線生機不是。」
「但要威逼的話,我表面上會答應,但心裡鐵定非常不爽,特別不甘,勞資得死是一回事兒,但憑啥給你們背黑鍋?竟然還敢用我家人威脅我。這種情況下,我有所顧慮,還是得乖乖照做,但難免會想給他們下個套……」
說到這裡,他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蘇堂亮他……」
「先別打岔。」袁友沖擺擺手:「要威逼利誘相結合呢?」
「可能是扯平了吧。」於辰回答:「我不會感激他們,但也不會特地下套……」
「嗯不對,我剛沒理清楚。威逼加利誘,本質上還是威逼,心底裡仍舊會有被強迫的感覺,與單純威逼的差距其實並不大。」
第68章 亂麻
「看樣子,你已經和我想到一塊去了。」袁友沖說:
「在我的主觀猜測中,蘇堂亮的確是被人『威逼』了,而能作為要挾逼他就範的,從邏輯上來講,有且只有他的家人。所以,想撬開蘇堂亮的嘴,保護好他的家屬,讓他吃顆定心丸,是先決條件。」
「但,如果還涉及到利誘的話,光保護好他的家屬還不夠。大概率會吃槍子的他,心中唯一的訴求恐怕就是家人在他死後,或者說被判刑後能過的好一點了。」
「因此,曲忠,或者可能存在的曲忠背後的團伙要給了他一個承諾,比如照顧好他家人,或給他父母一大筆錢的話,咱們單以保護好他家人為籌碼,恐怕還不足以打動他。」
「畢竟,不爽被威脅是一回事兒,死後父母的生活水準是另一回事兒,他或許會因為不爽而坑曲忠一把,讓曲忠也不太好受,但想讓他配合咱們,還是難。」
「是啊,除非能讓他死了這條心……」於辰接話,嘀嘀咕咕一陣,忽然拍了拍自己額頭:「嘿,你這不挺明白的嘛,之前咋說覺得這猜想不靠譜呢?咋說想不通他為什麼要給曲忠擦屁股呢?」
袁友沖又抿了口茶潤潤嗓,隨後回答說:「你想過沒有,曲忠老早就被我們抓住了,咱們為了方便審訊,冒著被處分的風險,違規讓他在留置室待了好幾天,現在都還在支隊裡呢。在這種情況下,他咋和蘇堂亮交涉的?」
於辰張了張嘴,說:「這是否能證明,曲忠背後的確……」
「別提曲忠背後的團伙了。」袁友沖擺擺手:「管他存不存在……就算真的有,但既然他們之前沒露面,這會兒就更不可能冒頭和蘇堂亮交涉。」
「控制一個曲忠,對他們而言風險已經很大了,要再加一個蘇堂亮……呵呵,他們是嫌日子過得太自在,想給自己找點刺激麼?」
見於辰有些懵,他只好掰開來解釋:「秘密知道的人多了洩露的風險會呈指數上升這種淺顯的道理,就不多說了,我給你具體分析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