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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節

想著,於辰看了袁友沖一眼。他不相信,連自己都看出來的問題,袁友沖會發現不了,但袁友沖偏偏沒有任何表現,他只好壓下疑慮,保持沉默。
「基本上,就是這樣了,接下來,就是殺死蘇金洪……」
「殺死蘇金洪的過程,等會再說。」袁友沖忽然打斷:「我比較好奇,你為什麼會對自己的好基友動殺心?」
「我的好基友?他?」蘇堂亮冷笑,越笑越誇張。
原本,從進入審訊室開始,就頹然非常、毫無波動的臉色,也終於開始扭曲起來,不再如剛才彷彿在講述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一般淡定。
好一會兒後,他似乎是笑累了,才苦澀的說:「曾經,他的確算是我的愛人,我倆有過各種各樣的約定。可最終,他還是背叛了我,頂不住家裡的壓力而娶了老婆。」
「娶老婆就娶老婆吧,我也能理解。但千不該萬不該,他丫竟然對貝麗珍動了真感情!」
「你們知道他為什麼在家喝酒嗎?因為他愁!他悔!他內疚!他不知道怎麼面對我,也不知道怎麼面對貝麗珍!」
「喝完酒,他毆打貝麗珍和女兒,根本原因就是想讓貝麗珍對他死心,和他離婚。他不想再做對不起貝麗珍的事兒,不想和她當一輩子有名無實的夫妻了。」
「這事兒,他一早就告訴過我,但當時對我還有所隱瞞,只跟我說覺得自己有老婆了對不起我,我還安慰他說,我不在意這些表面上的東西來著,但他就是不聽,我還有點感動。」
「他和我說了主意,就是家暴,毆打貝麗珍,讓她和自己離婚。按他的說法,反正有了個女兒,雖然不是兒子,但怎麼著也是『有後』了,離婚後就算家裡再怎麼逼他,他也有借口有由頭。」
「說實話,我不求和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反正只要在一起就成,所以這個提議,我其實也是贊成的。但在老家那地方,這麼做名聲肯定就臭了,代價太大,我就勸他說,要執行也得等離開老家了再執行。」
「這也算是咱們一把年紀了還離開老家,來新安求發展的原因之一吧。我當時一門心思都在他身上,他沒錢,我貸款外加家裡弄來的錢,在開了建材店後還剩三十萬,就都借給了他……」
「所以,貝麗珍給我電話的時候,我幾乎是一蹦一跳的跑過去,配合他演戲,並旁敲側擊的勸貝麗珍和他離婚的。」
「但我沒想到,這孫子酒醒後竟然後悔了!他竟然跪在地上給貝麗珍認錯!我當時……唉!」
「後來開房,我就質問他,他才老老實實的和我承認,他對貝麗珍動了真感情……」
「從那以後,我雖然還繼續跟他開房,但實際上,早就已經形同陌路。表面上,我已然是他的好哥們,在他心裡,我仍舊是他愛人,但其實,我對他已經徹底死心了。」
「可能是因為,我倆之間的戀情根本不受主流社會認可,想撐下去只能靠兩人之間的相互扶持和理解的緣故吧,所以我對這份感情看的極重,當遭遇背叛,感情破裂之後……呵呵。」
「所以,我在決定要對蘇勇他們開刀的時候,就打算,且毫無心理壓力的打算,萬一出了事兒,就把他殺了,弄成畏罪自殺的模樣,讓他背鍋。」
「而當他告訴我說,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對不起貝麗珍,所以幹完這一票,不管會不會被抓,他都想和貝麗珍坦白,同時中斷和我的那種關係之後,我更是怒不可遏!」
「我當時就決定,把貝麗珍給約出來,把蘇金洪和我之間的齷齪事兒全部告訴他!同時,不管事情會不會敗露,我都必須得殺了他,並讓貝麗珍成為新的背鍋俠!」
第65章 人沒了
袁友沖在腦海中將蘇堂亮的供詞快速過了一遍,簡單梳理梳理。
隨後,又問:「你怎麼殺死蘇勇一家的?」
「簡單唄,蘇金洪先去他家『做客』,找機會把苯巴比妥下到藥裡和菜裡頭,等要吃飯的時候找個由頭離開,我就蹲在不遠的地方,和他碰頭。」
「然後等別墅裡頭熄燈了,推測藥效已經發作,就翻牆進院子,剪斷電纜總線,打破扇窗戶摸進去,拿刀把裡頭所有人都抹了脖子,再把自己留下的痕跡清理一遍,走人。」
「按約定,曲忠會在我們走後摸進房子裡頭,把他要的東西,以及存儲監控視頻的硬盤都給摸走——他家裡頭本來雖然也有監控,但沒幾個,可上次我被雜物間門口的監控拍到後,他們就又安了七八個攝像頭。」
「蘇金洪之前進去下藥的時候,可能會被監控拍到。就算沒被拍到,你們肯定也查得出他進去了,搞不好會懷疑,所以我們決定,把儲存監控視頻的硬盤取走。」
「當然了,我沒有要保他的意思,只不過是想著這玩意還是留在自己手裡頭比較穩妥,萬一被你們注意到了,咱們也可以幹掉他後,拋出一段做過文章的視頻給你們,讓他背鍋。」
「曲忠嘛,倒是想保蘇金洪,他覺得,要蘇金洪被抓了,我們也有風險,而且,就蘇金洪那慫樣——而且他還沒直接參與殺人,只是下藥,搞不好真會把我們給賣了。」
「所以要麼保住他,大家都穩穩當當的,要麼把他幹掉把鍋推出去——當然,曲忠並不知道我已經有了想幹掉他的想法,這事兒除了貝麗珍,我誰都沒說。」
「基本上,就是這樣。」
袁友沖接著問:「那蘇金洪呢?你怎麼殺的他?」
「也簡單。」蘇堂亮說:「我一早就謀劃過怎麼把蘇金洪給幹掉。我從曲忠那學了很多東西,知道最關鍵的就是不在場證明,要我有不在場證明,哪怕你們懷疑到我了,我也能先把自己的嫌疑排除,然後抓緊時間謀劃跑路。」
「所以,我就決定還是用投毒的辦法,來給自己整個時間差:基本的醫學常識我還是有一點的,知道從中毒到死亡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我只要佈置好後趕緊離開,去做別的事兒。」
「這樣,你們法醫查到他死的時候,我有不在場證明,自然就洗清自己的嫌疑了。」
「本來我都計劃的好好的了,結果一查資料,尼瑪竟然還有什麼什麼動力學……哦,藥物代謝動力學是吧?還有這東西的存在,法醫連什麼時候中毒的都能推斷出來,我的計劃就胎死腹中了,只能全盤推翻重新划算。」
「當然,主體思路還是在製造時間差上。我想來想去,查了很多資料,還是決定用水銀蒸氣,這玩意挺好得手的,溫度計裡就有。體溫計的不太夠,我就著眼氣溫計和氣壓計,上各種網上商城分別買了幾根到十幾根不等。」
「我決定在離新安不遠不近的周邊市縣郊區下手,還特地跑出去選了幾次地址,還旁敲側擊的和曲忠打聽過,最後發現,他告訴我的,立和縣縣郊那個試驗田,的確特別適合下手……」
「我就開車過去,用曲忠教我的方法把門鎖給弄開,然後選了個小房間,戴好防毒面具,然後把溫度計在房間各個角落,盡可能均勻的打碎,讓水銀流出來,然後把玻璃碎片都掃到角落裡。」
「等佈置完了,我就直接離開,然後上微信,用『殺蘇勇一家留下了點漏洞,商量下怎麼辦』為由把他給約過來,把房間的照片發給他,讓他找到地方了等我。」
「他一開始還有些不樂意,因為颱風要來了嘛,開車其實也不太方便,我就說警察對這樁案子很上心,咱們在新安商量有危險,讓他趕緊出來,同時也是躲躲風頭,萬一情況不對勁,咱們從立和縣跑路也比從新安跑路方便。」
「於是他就被勸服了唄,乖乖聽我的,坐順風車去了立和縣——嗯,他這些年過的挺不容易的,到現在都還沒買車——而我已經開車回到新安了,正想辦法給自己弄點不在場證明。其實很簡單,我只要坐在店裡頭就可以。」
「他到了地方,微信上問我在哪兒,我故意跑到窗邊——那時候已經起大風了——發語音告訴他說我在路上,有點堵,讓他等等我,反正就是找各種理由拖住他,讓他乖乖待房間裡。」
「可能老天都在幫我,風越來越大了,他根本不敢離開,連出房間在大棚裡透透氣都不敢,因為大棚廢棄的有點久,很多透明塑料膜都破了,出了房間風依然很大。」
「他和我說,感覺有點胸悶難受,我就知道他已經開始中毒了,就說可能是颱風來了,喘不過氣來,忍一忍就好,我馬上到。」
「又過了有半個多鐘吧,他那邊沒話了,我也不敢給他打電話,怕你們發現他死了會因為通話記錄查到我頭上,而微信他又沒回……」
「說實話我心裡多少有點不踏實,不知道他會不會乖乖留在房間裡,也摸不準水銀蒸氣濃度夠不夠殺死他。」
「總之我挺糾結的,殺蘇勇一家的時候,我都沒這麼忐忑過。總有點患得患失的感覺。到現在我都說不准怎麼回事,大概是心裡沒底,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幹掉他,幹掉他後能不能瞞過你們吧,不確定因素太多了。」
「煎熬到十點,我覺得差不多了,就把建材店的門關掉,開車去立和縣,找到那個房間,結果發現,mmp人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