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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節

「但也有個巨大的缺點,經過這麼長一段時間,贓款基本都被犯罪分子揮霍的差不多了,導致受害者的損失很難追回來。」
「這,就是咱們基層民警的現狀,也是許多案子立而不破的根本問題之所在。雖說,各派出所、公安分局、工作隊都招收徵集了大量的輔警,但警力依舊捉襟見肘。」
「而且,警力問題實際上很不好解決,一來編製是定死了的,不是想擴招就能擴招的。」
「二來則是基層同事的薪資待遇問題,雖然說每年招警考試都有不少人報名參加,錄取了不少新鮮血液,但由於待遇與工作壓力和強度完全不成比例,導致能留在咱們隊伍裡的人並不多,不少人都會在幹了一段時間後辭職。」
「還有。」袁友沖又點了根煙,補充道:「就算編製得以擴招,待遇得以提升,也很難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
「每個隊伍,裡頭都有些許蛀蟲的存在,他們成天就混日子,吃死工資,也不想往上爬,安於現狀,想方設法的將自己的工作推給其他想上進、想辦事的同事。」
「如此一來,還玩個蛋啊,本來工作壓力就大,偏偏還只有一部分人真正投入工作當中,這不把人往死裡逼麼?」
說著,他煩悶的吐出口煙霧,右手連連揮了幾下,情緒有點激動:「我再來給你算一筆賬:一年有多少個較大的節日和假日?從元旦開始算,元旦、除夕春節、元宵、情人、清明、端午、勞動、七夕、中秋、國慶、重陽、聖誕,還真不少呢。」
「這些節日,不一定會放假,但有不少人會選擇過節,要麼逛街,要麼聚會。沒到這種時候,咱們便得不分警種的負責起維穩、巡邏任務,而基層民警更是會堆積其大量的案子。」
「在有遇到命案、較大的流血事件、尋釁滋事等,又得抽調許多人手,花費一定的時間,那些被抽調進入專案組的刑警,本身任務就不用幹了?當然不是,只不過往後推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本就吃緊的時間,自然就更加吃緊了。這麼多案子要一樁樁去破,累死都破不完,那怎麼辦呢?只能按狒狒說的,選擇要緊的案子去偵破,其餘的先放一放,找個機會統一辦了。」
「所以,盜竊案……或者說曲忠身上背負的案子,以及那些證據,不是咱們破不了,收集不到,更不是不想破,純粹是不得已,得給其他案子讓步,懂了嗎?」
第18章 拖延時間
「咕嚕……」於辰頭一回見袁友沖如此激動,如此不爽的模樣,只能點頭如搗蒜,嚥了口唾沫,連連說:「懂了懂了。話說,十五分鐘早就過去了,咱們是不是……」
「讓他等著,就說咱們在辦別的事兒,耽誤了。」袁友沖依舊不爽非常,說道:「也好讓他相信『我們很忙』這話,當然,這也是句大實話。」
「忙著抽煙麼……」於辰嘴角抽了抽,但終究沒敢問出這句話,把它咽進肚子裡了。
費瑞民掐滅了自己手上的煙頭,說:「言歸正傳,袁隊的意思應該是,要曲忠乖乖配合自然最好,他以前犯的沒人報案的事兒,我們也懶得追究,但要他抱有僥倖心理不配合,咱們又別無他法了,就將這些破事查個清清楚楚。」
「但到時候,可就不是咱們說不追究就能不追究的時候了,最多只能因為他有立功表現,寫個說明,看法官是否會給他從寬處理,但縱使如此,罪責肯定也比乖乖配合我們來的要嚴重許多。」
「那是他自找的。」袁友沖嘴一咧:「但他是個聰明人,應該不會傻不拉幾的和我們對抗到底。」
「還是那句話。」費瑞民說:「看他在本案當中的參與度到底有多高,瞞下來所能躲避掉的懲罰,值不值得他冒險去負隅頑抗。」
「所以,還得給他加一劑藥。」於辰忽然插口,說:「得讓他知道,他就算隱瞞,這樁殺人案咱們遲早也能查個水落石出,他的隱瞞並沒有任何意義,只會白白錯過個立功的機會。」
「不需要。」袁友沖說:「我剛說了,他是個聰明人,懂的想,讓他自己斟酌就好了,咱們需要做的,就是欲擒故縱,讓他明白,立功的機會是咱幾個『施捨』給他的,而不是求著他配合咱們。」
於辰聳聳肩,沒再接話。
又過了一會兒,見袁友沖打算再掏出一根煙來,於辰皺眉:「你丫有完沒完?還抽?這都過去小四十分鐘了!」
袁友沖手一僵,隨後繼續將煙頭塞進嘴裡,說:「抽,晾足一個鐘,咱們再進去,讓他等著,等的越久就越著急。我還想掏出手機看小說勒。」
「……」於辰無語,心中不斷吐槽:「剛剛才說壓力大任務重,神特麼的時間不夠,還不是被這麼一點點敗完的……mmp拖延是原罪啊!」
他當然知道袁友沖說的有道理,拖下去也是個戰術,但他是部隊出身,講究雷厲風行,這麼拖著心裡頭多少還是有點不太舒服,自然免不了連連吐槽。
乾等著也沒事做,他便也往嘴裡塞了根煙點著,見袁友沖一直捏著手機,不知道和誰聊著什麼,便也取出對講機,詢問其餘人是否取得了什麼突破。
他這麼做當然是徒勞的,倘若下邊人有突破,肯定會第一時間匯報上來,哪裡等得到他去一個個詢問。
至於袁友沖,天知道他是在單純的玩手機,還是趁著這段時間,給人安排了任務,去調查什麼事情。
如此,又挨過小半個鐘後,袁友沖一看手錶,說:「差不多了,進去繼續審訊那貨吧。嗯,老於,這回你去隔間旁觀吧,讓狒狒來和我審訊,你不瞭解曲忠,杵在邊上意義不大。」
「也好。」於辰自家事自家清,跟袁友沖一塊審訊,他充其量只能幹點打下手的活。
只不過,審訊要求至少兩名刑警在場,他與袁友沖好歹有些默契,再加上能力在尋常人裡也算出眾的,矮子裡拔高個,平時重要嫌疑人的審訊和問詢工作就落到他和袁友沖頭上了。
既然這會兒有更加合適的人選,他也不會佔著位置,自然退下來讓費瑞民上。
……
審訊室內,曲忠聽見動靜,立馬抬起頭來,衝著袁友沖說:「袁隊,你可算進來了,不是說十五分鐘……」
說著,他忽然看到袁友沖身後的費瑞民,這可是老相識了,他眉頭一皺,沒說完的半句話便被咬斷嚥了下去。
「臨時有點事,耽誤了。我剛剛就說過,咱們很忙,沒時間和你慢慢玩慢慢鬥。」袁友沖吹牛不眨眼,淡然的說道:「考慮的如何了?」
「哦對了,給你介紹下,剛和我一塊的於隊,有事離開了,這位……你應該比我還清楚吧?費瑞民,你的老對頭。」
「你咋不說我的老姘頭?」曲忠萬分不爽。所謂冤家路窄,他與費瑞民的恩怨海了去了,這會兒見到他,自然沒好氣。
費瑞民卻不以為意,默默的坐下來,好整以暇的盯著他。
袁友沖見此,重複道:「再問一遍,考慮的怎麼樣了?沒想到的話,也不用想了,我這就讓人把你送去看守所……」
「別!」曲忠有點兒慌,立馬說:「我考慮好了,我同意配合你們!」
當然,這份慌張裡頭,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偽裝,便不得而知了,袁友沖又不會讀心術,哪能品的那麼清楚。
但有這個配合的態度在,他也不想追究那麼多,便問道:「那你就說說看吧。」
「其實和我之前說的差不多,我進了那棟別墅,把裡頭值錢的、體積較小方便攜帶、容易出手、風險不大的東西統統順走,然後處理掉我留下的痕跡,就用蘇勇的手機報了警,說這裡有個命案,讓你們來一趟……」
「就這些?」袁友沖冷笑不已。
「不……還有。」曲忠仍然有些掙扎,但還是說道:「我……」
「等等,在此之前,和你說件事,也好打消你的僥倖心理。」袁友沖取出自己的手機,手指頭劃了劃,說:「剛剛這一個鐘,關於你的事兒,我們多少也調查了一些,知道了一件事兒。」
「你具有頑固性失眠症、一定程度的焦慮,以及功能性噁心,需要長期服用苯巴比妥等神經抑制劑,我說的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