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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節

周倩欣白了他一眼,淡淡的說:「正是由於中樞神經受抑制,導致自控力與情緒管理能力下降,才會表現出異常的亢奮。」
「得了,自己文盲還到處現眼,人小周是專家,能搞錯嗎?」袁友沖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別打岔,小周你繼續說。」
「嗯。」周倩欣低頭看了一眼報告,說:「這種中樞神經抑制劑,在少量攝入的時候,會導致體內血管擴張,血流速度加快,而身體反應能力則大大降低。」
「這時,作案人跳出來,將手中針管扎入作案人小臂,將較高濃度的海洛因經肌肉注射推入受害者體內,並很快被之吸收。而海洛因鹼,本質上是效能比究竟高得多的麻醉類抑制劑,致使受害人迅速昏迷,自然也就不可能與兇手搏鬥了。」
於辰忍不住瞥了一眼解剖台上的屍塊,問:「那這麼說,受害者被剁下四肢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已經清醒了。」周倩欣淡淡的說:「海洛因在體內會迅速代謝為6-單乙酰嗎啡和葡萄糖醛酸嗎啡,根據這兩者在血液中的濃度,結合藥物代謝動力學,受害者攝入體內的海洛因已經基本被分解完畢,已然能恢復意識。」
「這個時間,不會太久,大約兩個小時。」說到這裡,周倩欣又掃了一眼報告,說:「班盈盈凌晨十一點下班,隨後便失蹤了,而遇害則在次日凌晨一點到兩點之間,時間對得上。」
於辰習慣性的抽出一根煙塞進嘴裡,就要點上,卻被周倩欣一把搶過扔進醫療廢物箱裡,隨後警告他說:「於辰,解剖室內,不要抽煙。」
「哦,抱歉抱歉。」他尷尬的笑笑,隨後又板起臉:「照你這麼說,作案人是在等受害者恢復意識之後,才下手剁去受害者的四肢?」
袁友沖若有所思,盯著屍塊說:「很明確了,兇手是在行刑。第一次,他只是剁去受害者的四肢,第二次,則直接將另一名受害者做成了人彘。」
「還有一點。」周倩欣補充說:「這名受害者的死亡時間,大約在今天凌晨一點到兩點之間,與班盈盈間隔了48小時,注意,是剛好48小時。如果不是巧合的話……」
接下來的話,她沒有明說,但於辰和袁友沖都理解:兇手作案的冷卻期,恐怕就是這個時間。
雖然目前遇害人數不足三人,但以他們多年的辦案經驗,都可以預料到,這個作案人是一名連環殺手。若不能盡快破案,四十八小時後,很可能會出現新的受害者。
噢,不對,只剩三十六小時了……
於辰猛地抄起對講機:「調集所有可調集的警力,盡快確定屍源,並排查清楚兩名受害者的人際關係,重點找出二人有交集的部分,要快!」
「等一等!」袁友沖搖搖頭,說:「重點應該是她們之間的負面消息。雖然仇殺的概率很大,但也不排除兇手只是單純『懲戒有罪之人』的可能,更有甚者,搞不好作案人是個反社會人格障礙患者,正在無差別隨機作案。」
「你說的只是可能,但我不能賭,只能抓住現有線索查下去。而且,你這種刻意調查受害者負面消息的做法,很可能對家屬造成二次傷害!」於辰瞪了他一眼,但還是對著對講機補充道:
「摸清楚受害者近期的行為,一定要全面!另外,盡量避免對受害者造成二次傷害。」
放下對講機,他想了想,又對袁友沖說:「你看,是不是得聯繫下治安支隊還有扶江區分局、扶江河派出所的同事,讓他們加強戒備,避免再釀慘案?還有,要不要放點消息出去,勸市民晚上不要出門?」
不等袁友衝回答,周倩欣便皺眉說:「這樣帶來的負面影響太大了吧?肯定會造成群眾惶恐的。」
「接連兩樁碎屍案,現場圍觀群眾這麼多,你覺得兜得住?」袁友沖斜了她一眼,說:「與其讓他們以訛傳訛,導致事態失控,不如咱們有意識的引導下。不過,這方面咱們都不太擅長。」
「也對,說白了,咱們幾個就是破案的,控制輿論這事兒還真沒轍。」於辰晃晃腦袋,說:「要不我通知許局,讓他拿主意吧。」
袁友沖沒意見,點頭說:「也好。」
這時,他手機又響了,是個刑警打來的,他接通後,奇怪的問:「咋了,還非得打電話,有什麼事對講機上通知我不就好了?」
「那個……」刑警似乎有些遲疑,說:「受害人身份查清楚了,另外,局裡頭也來了個領導,您看……」
第11章 衝撞
支隊會議室內,重案大隊一探組、技術大隊、痕檢科和法醫科參與此案偵破的所有人員統統就坐,盯著站在會議桌旁唾沫橫飛,穎指氣使的副局長邱海程。
於辰和袁友沖坐在邊上,臉色不太好看。
「兇手如此肆無忌憚的踐踏法律,用如此殘忍的手段殺人,鬧得人心惶惶,簡直不把我們公安放在眼裡!」邱海程說的累了,忍不住氣喘吁吁,隨後目光一冷,咬牙說:「我給你們三天時間,把兇手給我……」
「又是限期破案。」袁友沖聽得不耐煩,點上一根煙,不鹹不淡的說:「卯易村滅門慘案你們要求限期就算了,這樁案子還限期?你難道不明白,限期破案是造成冤假錯案的最大幫兇嗎?」
「你!」邱海程臉沉的彷彿能滴出水來,冷冷的說:「袁友沖,你什麼意思?」
「呵呵。」他冷笑著將打火機拍在會議室上:「邱局,破案是我們刑偵支隊的事,不由你負責,你現在這麼做,越權了吧?」
「硬要限期破案,可以,既然邱局這麼有本事,有信心在三天內破案,不如這樁案子就交給你,如何?」
「如果沒本事,就請你閉嘴,外行人少來指導咱們破案!」
邱海程氣的渾身哆嗦,指著袁友沖指了半天,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時,於辰忽然說:「邱局,如果您真想介入此案,可以,但不和許局打個招呼,恐怕說不過去吧?」
「你想用許局來壓我?」邱海程冷笑,但還沒來得及放點狠話,他手機便響了起來,低頭一看,臉色瞬間白了白,指著於辰怒道:「好小子,你竟然給許局通風報信?」
「這你可冤枉我了,我才沒那麼閒。」於辰別過頭去,說:「只不過,許局對咱們支隊的關注,恐怕比你想像中還要高。畢竟,刑偵這塊一向是他親手抓的,你說呢?」
邱海程抿著嘴,彷彿能殺人的目光在會議室內掃了一圈,隨後一眼不發,直接轉身甩手離去。
走沒兩步,他終於還是繃不住,接通了許乙銘的電話,用略帶諂媚的聲音說:
「哎,許局啊,不好意思,剛在和小於小袁他們開會呢,沒聽到電話響……哦,沒什麼事,就是這樁案子比較大,忍不住問一問……沒有沒有,我怎麼會干涉他們辦案呢?許局你開玩笑了,呵呵……」
之後,隨著他走遠,便再也聽不見了。
「呵,這個只會溜鬚拍馬的小人。」袁友沖眉頭一豎,毫不客氣的吐槽一句。
見此,於辰冷笑:「老袁,我說你這直性子什麼時候能改一改?人邱局好歹是主抓治安的副局長,咱們工作中免不了和治安支隊協同,你能不能別這麼往死裡得罪?」
「怎麼,就他那點鼠膽子,還敢從中使絆子不成?」袁友沖毫不在乎,吐出一口煙霧,輕飄飄的說:「別忘了,咱們刑偵支隊是許局直接負責的,他要敢下絆子,自然會有許局去收拾他,用不著咱們操心。」
「外行指導內行,除了壞事還能幹啥?什麼玩意兒!」
其餘與會刑警紛紛點頭,他們平時最煩的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什麼都不懂的所謂領導來插手他們的破案工作,除了平添麻煩,大大拖延了工作進度和效率之外,沒有半點實際意義。
只不過,人家畢竟是領導,他們也敢怒不敢言。
也就袁友沖這種不怕得罪人的性子,才敢指著人家鼻子罵。
微微沉默一會兒,袁友衝將煙掐滅,說道:「邱海程這傢伙雖然操蛋,但有句話說得對,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咱們必須爭取在三十六小時之內把案子破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