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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節

「那個,我們是不是好高騖遠了點?」成威摸摸鼻子:「在此之前,不是應該先盡可能還原犯罪過程嗎?」
「說得對。」袁友沖袁友沖點頭說:「那你來說說看。」
「通過對現場痕檢,包括對血液拋出、濺出點的對照,我們痕檢科和技術隊目前有兩個猜想。」成威說:「先說說共同點吧:在兇手作案之前,受害人對其並沒有戒備心裡,且當時正聚在大堂,給兩具小孩的屍體配冥婚。」
「因為,易朗原死於頸總動脈破裂引發的失血性休克,而頸總動脈血壓極高,破裂後血跡呈噴濺狀,從牆壁血跡來看,符合這一結論,但有一需要補充的:在易朗原伸手捂著自己脖子自救之前,他身前並無阻擋物。」
「也就是說,兇手是站在易朗原背後行兇的。」
周倩欣接話說:「如果是站在背後行兇的話,作案人慣用手為右手。」
於辰看向她:「怎麼說?」
「切創有入口淺、出口深的一般規律,當然了,無法下定決心的自殺者例外。而受害人脖頸處傷口,明顯為左邊淺、右邊深,左側創口還有拖刀痕,說明兇手是自左向右下刀的,如果是在背後行兇,那一定是右手持刀。」
「嗯。」袁友沖敲敲桌子,對成威說:「你繼續。」
成威翻了翻眼前的痕檢報告,說:「不同點在於,兇手可能一早就在大堂內,忽然行兇,隨後堵著門,分別殺害其餘三名受害者;要麼,兇手在案發前才進入現場,但易朗原等人對他沒有戒備,之後的流程與前者一致。」
「能推測出兇手離開現場的路徑麼?」
「沒辦法。」成威搖頭:「室內雖然依舊保持完好,但現場周圍地面足跡駁雜不堪,被圍觀村民破壞的很徹底,根本找不到有價值的線索。」
於辰摸摸鼻子:「不管怎麼說,給易健梁和辛晗君這兩小孩配冥婚的傢伙都很可疑吧?」
「是的,可惜現在根本不知道他是誰,根本沒有村民注意到最近是否有外來者。」范玉宏苦笑:「又回到了原點,不管易朗原當初『買』的被拐婦女是否真的死了,她家人都具備重大嫌疑。」
說話間,袁友沖忽然站了起來,走到白板邊上,說:「我剛剛梳理了一下線索,你們大家看看。」
「首先是受害者。」他將六名受害者的名字寫下來,並分別劃了個圈,說道:「除辛晗君外,其他五名受害者人際關係都很簡單,在五號之前,除了與十一年前的被拐婦女有仇外,並未與人結怨。」
說著,他便再次在左下角寫下被拐婦女四字,接著說:「被拐婦女身份暫未查明,遺骸未見,暫且標記為失蹤吧。老范說得對,她和她的家人,具有重要嫌疑。」
於辰忽然提個疑問:「老袁,你為什麼要強調五號之前?五號當天他們就已經遇害了,難道還能當天跟人結仇?激情殺人?」
「對,但你別忽略了,辛晗君的屍體是四號中午下葬,四號晚上或者五號被挖出來的。」袁友沖點頭:「如果辛榮發在案發前,發現自己女兒屍體被挖出送到了易朗原一家,暴怒的他是否具也有作案嫌疑?」
「這說不通。」於辰皺眉:「他明明是今天上午才知道自己女兒的墳被刨開了……」
「他難道不可以演戲嗎?」袁友沖輕笑:「明明早就發現了,但因為暴怒下殺了易朗原一家,擔心事情敗露,直到案發後在『有人通知他』的情況下,再去女兒墳前看一眼,不就可以排除自己『殺人嫌疑』了嗎?」
「還是說不通。」於辰說:「如果是他作案,為什麼不把自己女兒的屍體抱回去?」
「他可能想抱,但臨到門口,又冷靜下來了,便將女兒屍體放在門口,匆匆回到自己村裡。這就能解釋為什麼辛晗君的屍體會在門口。」
「那他為什麼要在凶器上留下辛晗君的指紋?」於辰腦袋一歪。
袁友沖搖頭:「不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這個猜測,從情理上是說不過去的,但辛榮發畢竟有嫌疑不是?」
「只要有嫌疑,就得列出來,並要花費一定的精力去跟進,除非能鎖定兇手,又或者發現這條路走不通,這是刑偵的大原則之一。所以,如果辛榮發不能拿出不在場證明……」
「得,我把話攤開了和你說吧。」於辰一攤手:「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其實你也不認為辛榮發是兇手,說這麼一通,是想鋪墊什麼吧?」
「喲,竟然能猜到我的真實想法,智商見漲啊。」袁友沖呵呵一笑,隨後正色說:「講了這麼多,歸根結底就在引出一個詞,一個非常重要,但在此案中卻被我們忽略的詞:動機!」
「殺人動機?」周倩欣忍不住插嘴:「如果辛榮發早知辛晗君屍體被挖掘出,那的確具有殺人動機。而如果兇手是被拐婦女或她家屬,也具備殺害易朗原一家的動機。」
「是啊。」范玉宏接話:「咱們打一開始不就是從動機出發,摸查受害者的人際關係嗎?袁隊怎麼說被我們忽略了呢?」
「不……我們還真忽略了。」於辰臉色忽然有些難看:「被拐婦女或其親屬殺害易朗原一家,可以理解,但辛晗君呢?兇手為什麼要殺她?」
「說到點子上了,但還不夠。」袁友沖讚許的點點頭,補充說:「用宏觀角度看這一樁滅門慘案,兇手的行為具有許多解釋不通的地方,比如,他為什麼要先後殺害辛晗君和易健梁?」
「如果兇手是為了報仇,有的是辦法殺害他,為什麼偏偏要促成這一樁冥婚?」說到這裡,他用一種很失望的眼神環顧眾人,說:「我刻意拋出辛榮發具有嫌疑這一點出來,沒想到你們都沒有領悟,連老於都沒想到點上……」
「得了得了。」於辰面色尷尬,立即打斷他:「你別賣關子了,快說。」
這時,周倩欣卻忽然抬起頭,看向袁友沖寫的白板,不可思議的說:「栽贓嫁禍?」
第13章 捋清思路
「中!」袁友沖對周倩欣豎起了大拇指:「我剛開是想到的,也是栽贓嫁禍,陷害辛榮發。」
「那麼問題又來了。」袁友沖刻意頓了頓,看向於辰。
於辰很想吐槽一句「挖掘機技術哪家強?」,但終究還是憋住了,乖乖順著他的意思說:「兇手為什麼偏偏挑選了辛榮發作為栽贓目標,是吧?」
「不對,智障。」袁友沖用力的一拍額頭,做掩面無語狀,誇張的,痛心疾首的說:「天啊,我上司智商的下線究竟在哪裡?」
幾人都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隨後看到於辰黑的像鍋底的臉,立馬憋住了。
袁友沖嘖嘖有聲:「你說的也是個問題,但不止於此。更重要的,如果要陷害,大可做的更加明顯一點,為何偏偏整的如此隱蔽呢?」
周倩欣雙手環抱在胸前,身子靠在椅背上,淡淡的問:「那,兇手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只能說,咱們大家,包括我在內,思維都被禁錮了。」袁友沖敲了敲白板:「兇手這麼做的原因並不單純,而是多種因素結合在一塊的複雜動機,所以形成了類似於栽贓嫁禍的效果,但其實並不然。」
「硬要說的話,應該是出乎於一種非常複雜的心理,它以報復為基礎,報復對像既包括易朗原一家,又涵蓋辛榮發一家,所以辛晗君死了。而最終導致她做出如此複雜的設計的,應該是出於某種儀式感,亦或者,報復的衍生。」
周倩欣明白過來:「你的意思是,兇手想讓受害者也體會體會自己當初的遭遇?」
「這是唯一的解釋。」袁友沖說:「將辛晗君『嫁給』易健梁,有人問過她和她父母的意願嗎?若不考慮到『冥婚』雙方都是死人,是否也可以這麼理解:辛晗君是被劫持而來,嫁給易健梁的?」
「你這個推理實在太過主觀了,不過不得不說,它是目前唯一合理的解釋了。」於辰同樣恍然大悟:「繞了個大圈子,還是當初那名被拐婦女,或者她的家屬嫌疑最大咯?」
「嚴格來說,兇手就是她或她父母。」袁友沖說:「順著這個方向查就好了,不用再大費周章。」
周倩欣再次開口:「袁隊,你忽略了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