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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

隨後,於辰轉了個圈,將他手掌背負在身後,再推著他腿彎一踢,他便半跪了下去,又伸出左手按在他背上,將他擒拿而下。
「嘶……」他疼的齜牙咧嘴,但卻仍舊吼道:「警察打人了!勞資要投訴你!」
他老婆王梓珩站在一邊捏著手指,很是著急,但看於辰兇惡的模樣,卻一動不敢動。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於辰火氣更甚,從腰間抽出手銬就想把他拷上,周倩欣見此,立馬過來推開他,說:「於隊,你幹什麼?別著急呀!」
「哼!」於辰給她面子,借勢鬆開了辛榮發,但仍舊冷冷的盯著他。周倩欣趕忙將辛榮發扶起來,拍拍他身上的灰。
正要說話,辛榮發一把推開了她,咬牙說:「媽的,勞資告訴你們,這事沒完!」
「這位同志!」周倩欣心中其實也有幾分火氣,但還是耐著性子說:「不怕透露給你,你的女兒不是失足落水被淹死的,而是被害死的!」
「你們胡說!」辛榮髮根本不信:「你們就是想把她剖了!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們是不是想把她器官摘了拿去賣?嘿!我原本還以為這些都是假新聞,沒想到你們真的這麼黑心!不怕遭雷劈嗎?」
「……」周倩欣被他氣得嗆住了,聲音也逐漸轉冷:「同志,且不說咱們不可能這麼做,你女兒死亡已經超過四十八小時,身上所有細胞都已失去了活性,根本不存在移植的可能,就算摘了也沒有用處!」
「另外,若你不放心,我可以破例允許你全程近距離旁觀解剖屍檢過程,但若你做出干擾屍檢工作的事,我們會立刻以擾亂公務、干擾執法和破案為由,將你控制!」
「喝,威脅我?我不吃這一套!」辛榮發冷笑,他決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兒被剖。
這時,王梓珩走了過來,柔聲道:「老辛,警察同志說的或許是真的,咱家伢子可能是被別人害死的,要不……」
「你在說什麼混賬話?」辛榮發瞪了她一眼,但眼神有些閃爍,態度似乎不那麼強硬了。見此,周倩欣立馬說:「這位女同志說的沒錯,我可以肯定,你女兒百分百是被害死的!怎麼,難道你希望自己孩子死的不明不白,任由兇手逍遙法外嗎?」
辛榮發有些遲疑,隨後又嘴硬道:「你說我伢子不是淹死的,那是怎麼死的?」
「很可能是被凍死。」周倩欣說:「你當時沒有發現,你女兒身上皮膚因凍傷而發青腫脹嗎?」
「這……」辛榮發張了張嘴,仔細回想了一下,還真有些不同尋常,有些相信自己女兒是被害死的了。但多年的觀念,讓他講究一個入土為安,絕不容許自己的女兒被法醫開膛破肚。
這時,王梓珩又勸:「老辛,現在不是講究那些的時候,我們必須得知道咱們女兒究竟是怎麼死的,被誰害死的,不是嗎?難不成,你想放過兇手?」
「不可能!」辛榮發忽然吼道:「誰殺了我伢子,我要他償命!」
周倩欣趁勢說:「同志你放心,我們解剖過後,會將屍體完好無損的縫合回去,再穿好衣服,外表看起來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你女兒依舊能體體面面的走。」
「是啊。」王梓珩說:「老辛,城裡頭人死了都是這麼幹的,一點問題都沒有,你放一百個心,啊!」
「隨便你們吧!」辛榮發一甩手,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後,他忽然蹲下身子,雙手掩面,嗚嗚的哭了起來。
見此,周倩欣有些心酸。這個男人,看似蠻不講理,看似迂腐頑固,但說白了,不過是愛女兒的一種方式罷了。
莫說這種守舊落後的小山村,即使是城裡頭,不也有許多人無法接受解剖屍檢嗎?
於辰忽然覺得有些內疚,過去蹲在他身邊,掏出煙遞給他一根,輕聲說:「對不起。」
他忍住淚水,接過煙點上,隨後用沙啞的聲音說:「警察同志……如果我伢子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我們一定會竭盡全力,將兇手抓獲歸案,繩之以法!」於辰肅然,說:「這是我們的職責。」
辛榮發嗯一聲,不說話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王梓珩走到周倩欣身邊,輕聲問:「警官,你剛剛說的,可以破例允許我們近距離旁觀解剖屍檢……還作不作數?」
周倩欣詫異的看了她一眼,良久後,點頭說:「可以,但你不得作出任何干擾正常解剖工作的舉動,否則我有權請你立即出去,甚至將你暫時控制。」
「我明白。」王梓珩閉上眼睛。
第7章 解剖
臨時騰出來的解剖室內,於辰站在一邊,而周倩欣則幫著王梓珩穿好無菌隔離服,帶上手套帽子和口罩,見她動作麻利,有些奇怪的問:
「咦,你怎麼知道無菌手套這些東西怎麼戴的?還有,聽你說話,似乎不是這幾個村子的人吧?」
「嗯。」王梓珩低下頭去,說:「說起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跟你很可能是同行呢。」
「噢?」周倩欣有些疑惑,職業嗅覺告訴她,這裡頭或許有事,便問道:「可以說說看嗎?」
「也沒什麼。」王梓珩口罩動了動,似乎是在微笑,說:「我原本是花羊醫科大學的學生,法醫學專業,後來發生了點意外,遇到了老辛,他對我非常好,我就嫁給了他。」
說完,她便別過頭去。見她不想再多說,周倩欣與於辰對視一眼,見他緩緩搖頭,便先將此事默默記下,隨後戴好手套,走到簡易搭建的解剖台邊。
辛晗君的屍體,正躺在上邊。
王梓珩腦袋微微一歪:「周主任,您不戴口罩的麼?」
周倩欣回頭一笑:「當時你們教授沒告訴你們,氣味也是很重要的線索之一麼?除非是腐敗巨人觀等釋放出濃烈帶毒性刺激氣體的特殊屍體,我們一般都不戴口罩的,不過頭髮必須得盤好塞進帽子裡。」
「哦。」王梓珩點點頭。
盯著屍表再次仔細檢查一遍,周倩欣忽然想到個問題,便問:「話說,你也學過法醫,怎麼看不出你女兒屍表大面積凍傷?」
「這……」王梓珩眼神有些閃躲:「我大一就讀了半學期,很多東西都還沒學呢,還以為那些是屍斑……」
「那怪不得了。」周倩欣瞭然。大一大二學的都是些基礎,她只讀了半學期,又沒有任何經驗,隔了也將近十年了,她分辨不出凍傷與屍斑倒也正常。不過,是什麼原因,讓她讀了半年就休學,或者說輟學了?
周倩欣沒有繼續追問,抄起解剖刀快速劃過屍表皮膚,將受害者胸腹腔一點點的打開。
王梓珩微微側目,不忍細看,但目光始終落在自己女兒的屍體上。
首先被打開的是腹腔,她找到胃部,將之切開。一直不發一言的於辰走上前來,問道:「有什麼發現麼?」
「有。」周倩欣回答說:「死者胃粘膜糜爛,粘膜下還有明顯的維西涅夫斯基斑……」
「等等等等。」於辰打斷她:「盡量說簡單點,我聽不懂這些屬於,這個維什麼什麼斑的是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