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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節

「也好。」於辰掃了眼身邊三人,說:「上車吧。」
除了袁友沖和成威外,還有一名中年刑警,肩上頂著二督的警銜,正是支隊內的重要骨幹,技術大隊隊長范玉宏。
五人上了同一輛警車,其餘刑警則分別上了兩輛警用麵包車,合共十九人上了路,同時拉響警笛。
周倩欣有些奇怪,問道:「於隊,怎麼連警笛都拉響了?很急嗎?」
一般而言,刑警隊出動是不會如同電影一般鳴著笛呼嘯而過的,那樣做無疑是提醒罪犯:我們來抓你辣,還不趕緊跑?
平日裡看到的鳴笛警車,絕大多數都隸屬於交警與治安警,刑警一般都是暗摸摸的出動,並迅速封鎖現場,若犯罪分子仍在現場中,則將之直接抓獲。尤其是在抓捕行動中,除非明確嫌疑人已有逃亡動作,否則即使再急都不會鳴笛,只會偷偷上門抓他。
「是挺急的,」於辰回答說:「而且駐村幹警已經到現場,咱們再偷偷摸摸的也沒意義,乾脆拉響警笛,快點趕過去。」
「哦。」周倩欣瞭然,又問:「到底是什麼案子?有卷宗嗎?」
「沒有。」於辰說:「案子發生在南湖縣卯易村,報警中心接到村民報案便立即責令派出所駐村幹警前往現場,隨後便立即將此案上報,上級則勒令我們支隊,立即派人前往卯易村,直接負責偵辦此案。
「不僅如此。」袁友沖接話,淡淡的說:「上級還規定了破案時限:七十二小時。」
「別說上級,省廳都險些派出刑偵局重案支隊的專家直接介入此案了。」於辰瞥了袁友沖一眼,說:「不過,他們聽說老袁會負責此案的偵查工作,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直沉默的范玉宏呵呵笑道:「老袁的破案能力可是全省數一數二的,他們當然放心了。」
周倩欣柳眉微顰,更加好奇了:「到底是什麼案子?竟然讓上級和省廳這麼重視?」
成威目不斜視,鄭重地說:「滅門慘案!」
……
卯易村距離支隊的直線距離不算近,約莫七十公里左右,但由於其坐落於大山之中,山路多蜿蜒崎嶇,個別地方甚至根本不通公路,只能繞道,因此總路程達一百五十公里上下,再加上這種山路車根本開不快,五個小時之後,也即中午十二點半,三輛警車才到達案發現場。
剛一下車,成威與周倩欣便立馬往案發現場,即遇害村民家中跑去。
由於該村地處偏遠,村民法律意識和公安常識普遍不強,駐村民警手中又沒有警戒線,因此,案發當時有不少村民圍觀。
只不過此時距離案發畢竟有一段時間了,他們又不敢真正進入現場當中,久而久之興趣便散了,再加上已是正午飯點,圍觀的村民已經不多了。
看著現場地面上凌亂不堪的足跡,成威眉頭大皺,氣沖沖的瞪了駐村幹警一眼,喝問:「我說你到底是怎麼辦事的?報警中心和指揮中心讓你保護好現場,你怎麼讓村民將現場破壞成這個樣子?」
兩名身著警服的年輕警員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委屈巴巴的說:「村民數量實在太多了,說又說不聽,還不敢動粗,向上級要支援,結果派出所就拍了阿季過來,我倆根本攔不住他們哇。」
他口中的阿季也開口說:「是啊,我接到命令就立馬騎著摩托過來,但山路難走,還是耽擱了半個多小時,到的時候這裡已經被圍的水洩不通了,我花了好大勁才擠進去,幫著老劉守著門口不讓個別膽大的村民進現場。」
「我們能怎麼辦,我們也很絕望啊!」
「……」成威險些被他倆如受委屈的小媳婦一般的表情和話語逗笑,且冷靜下來想想,也確實怪不得他們,只得歎口氣說:「算了,希望房間內沒有被破壞的太離譜吧。」
「這你放心。」老劉拍著胸膛打包票說:「我趕到現場後死死的堵著門,個別膽大的村民也不好意思硬擠進來,所以除了報案人易朗平外,只有我和阿季進去過。」
「人圍觀村民散的差不多了,我讓阿季幫我繼續守著,我去易朗平家中採了他的鞋樣特徵,可供你們排查足跡。」
「噢?這也算意外之喜了。」成威點點頭,隨後看向周倩欣,以及隨之優哉游哉走來的以於辰為首的眾刑警,說:「老胡,老喬,你倆跟我進去勘察現場!」
老胡和老喬是痕檢科的資深刑警了,更是成威的左膀右臂,這次刻意帶著來協助痕檢。
「等等!」然而,袁友沖卻叫停了他們仨,說:「那麼猴急幹什麼?先聽這兩位同事給我們介紹下情況啊!」
「呃……」成威反應過來,尷尬的撓撓頭,對兩名駐村幹警說:「不好意思啊,麻煩你倆大致和我們說說已掌握的線索?」
「我們也沒時間調查,目前只知道兩條線索。」老劉說:「第一,受害人為易朗原一家五口……」
「一家五口?」周倩欣打斷他,奇怪的問:「不是說受害者共有六人?」
「對,六人。」阿季點頭,說:「另一名死者是我們村的,是個小女孩,今年才七歲,叫辛晗君,於三日前落水身亡,前天中午入土下葬。」
「但就在她下葬當晚,遺體便被人挖了出來,送到易朗原家,給他當天同樣因落水而身亡的的兒子易健梁……配冥婚!」
第2章 木偶
「配冥婚?」於辰大吃一驚,虎目圓睜:「這都什麼年頭了,還有配冥婚這種荒唐的事兒?」
「這不奇怪。」老劉苦笑著解釋:「於隊你們也看到了,這一帶地利位置比較偏,交通條件又極度不好,村民們也基本能做到自給自足,所以與外界交流很少,甚至排斥與外界聯繫,遺留一些迷信陋習也是正常的。」
阿季補充說:「不只是配冥婚,跳大神什麼的,也不少見。而且,火葬也不被他們接受,家裡有人去了都是找棺材匠做一口棺把屍體放進去埋了。」
「也就是易朗原一家都已經遇害,否則如果想要解剖屍檢的話,遭遇的阻力一定不小。縱使如此,其他村民們也未必同意我們解剖,認為這不吉利,會帶來災禍。」
袁友沖皺眉,問道:「既然他們的思想這麼……姑且說傳統吧,還講究土葬,又怎麼會把小女孩的屍體從墳裡頭挖出來?按照他們的想法,這應該是犯忌諱的吧?」
「沒錯,是犯忌諱的。」阿季沉聲說:「所以受害者辛晗君的父母得知她女兒的屍骸被挖出來給易健梁配冥婚的時候,情緒很是激動。即使易朗原一家已經被滅門,但他們仍舊糾集了一批人,扛著鋤頭,想要來這個村子討要一個說法!」
「也正因如此,咱們派出所除了我和老劉外,所有的警力都投入到了丁坊村中以維持治安,防止突發情況發生,並盡可能的穩住他們的情緒。」
「一旦在於隊你們趕來之前,無法穩住形勢的話,兩村之間很可能爆發較大規模的流血衝突事件,這在歷史上曾有前車之鑒,雖然無人死亡,受傷的也不多,但影響還是相當惡劣,所以……」
於辰表示理解,說:「我明白,這也怪不了你們。」
老劉緊接著又說:「他們配冥婚這事,這個村子裡很多人都知道,包括我在內,不過,咱們之前都不清楚女孩的屍體是怎麼來的,還以為雙方家屬都同意了,再加上這種事多少有點晦氣,大家都不好問,我也沒管。」
「這事我有責任……」
「押後再說,你回頭做個檢討,再看上級怎麼處理。」袁友沖插話:「先說說小女孩一家的情況。」
見老劉面色有些尷尬,阿季趕忙點頭接話,說:「好的。辛晗君的父親叫辛榮發今年三十一歲,她爺爺叫辛思存,今年五十四歲,原本世代都是獵戶,以打獵為生,但近些年由於這方面管的比較嚴格,已經放棄這行了。」
「目前,他們主要是利用自己曾經當獵人時的經驗,在山中尋找些名貴藥材和野生食用植物,每週騎著摩托到縣城裡頭販賣。」
「當然,村裡人偶爾也會托他們帶些農作物出去賣,再買點食鹽醬油等本村無法生產的必需品回來,他們則抽成一定的比例,屬於丁坊村唯一與外界有所接觸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