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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節


我順著棧道往外走,出了僧寮,來到巨大的場院。
這裡有很多的和尚,一部分在講經,還有一部分正在不遠處的小操場上踢球。
我看得入神,沒急著走,穿過場院走過去看。這裡是場院一個角落,清理出那麼個小場地,兩頭擺著簡易小鐵門,場上一群半大孩子正在踢球,最大的估計也不超過二十歲。他們都是和尚,穿著緊身的紅袍僧衣,下擺都繫在腰間,穿著破爛的球鞋,在場上大呼大叫,飛跑如奔。
能看出都不怎麼會踢球,可每個人都掛著孩子最高興的笑臉,那種高興是發自骨子裡的,是發自最純粹的童真。
在雪山之中,在隔離塵世的寺廟裡,能看到這樣的場景確實挺讓人震撼的。
皚皚白雪配上一碧如洗的天空,簡直是每個足球者心中的天堂。
看了好一會兒,我竟然眼角有些濕潤,似乎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我輕輕歎口氣,轉身要走,一回頭看到了桑落老和尚,他微微笑著站在不遠處。
我有點不好意思,正要解釋,他擺擺手:「喜歡就去一起玩吧,玩完再走。」
我撓撓頭,馬上扔下背包,把外面的衝鋒衣也脫掉,扔在包上,然後緊緊鞋帶,招招手就上了場。
很長時間沒踢球了,不過基本功還在,加上我歲數大,身體也是最壯,很快就成了場上的核心,利用自己盤帶的小技術和身體,不停的過人分球,一路撒歡奔馳起來,雪山似乎都在我歡呼。
我過了一個人殺進禁區,在守門員衝出來的前一刻,球分出去,給旁邊一個小個子。
那小個子一腳把球捅進門裡,頓時張著雙臂歡呼,就跟奪了世界盃似的。隊友都跑過來和我擁抱,大家抱在一起又唱又跳,這些孩子說的都是藏語,可眼神中的快樂和興奮是跨越語言和信仰的。
我身邊簇擁著那麼多張孩子的笑臉,被一種難以名狀的幸福感包圍著。
又踢了一會兒,我漸漸體力不支,多少有點缺氧,這些孩子還在飛跑飛奔。我擺擺手,大口喘著氣從場上下來。蹲在場邊緩了緩,等消汗了把外衣穿上,然後背起背包。
這時,剛才進球的那個小個子也下了場,擦著頭上的汗走過來,語調非常成人化,說著熟練的漢語:「要走了嗎?」
「走了。」我笑笑:「怎麼稱呼?」
「耶喜。」他說:「瑪爾巴仁波切轉世。」
我愣了,「你是轉世……」
「嗯。」他笑笑,像老朋友一樣的口吻,用手指著場上踢球的這些少年:「我們都是轉世的仁波切,我來自瑞士,出身華人家庭,在這裡修行學習已經三年了。」
我驚詫的幾乎合攏不嘴,看著場上的孩子,腦子一時不轉個。
他拍拍我的肩膀:「我聽說過你,你是傳說中降魔的勇士,好好幹!我去踢球了。」
他沖場上招招手,又衝回場地。
等他走了,我好半天沒回過神來,有點猶豫,到底自己是走不走。雪山上的陽光有些刺眼了,我瞇起了眼睛,一時惆悵。
沒人招呼我,我下意識往寺外走去,沒人攔著,不認識路,還有和尚給我領路。到了一處高地往下俯視,我看到了出寺廟的大門,只要順著台階下去就行。
就在這時,居高臨下的我看到外面的山門有幾個和尚抬著一個擔架走進來,因為距離太遠,看不清什麼細節。
我慢慢往下走,他們上來,很快在中間的樓梯碰頭。我趕忙讓路,這幾個和尚表情嚴肅,而且臉上都蒙著紅布,只露出兩個眼睛,看樣子不像是蒙面,倒像是怕傳染什麼。
他們抬著的擔架上躺個人,身上蓋著白色的長布,這個人應該是死了,不知道男女,看不見長相。
他們行色匆匆,抬著擔架一路小跑上了台階,轉眼消失在路的盡頭。
我覺得有些詫異,隱隱也擔心,但這些畢竟跟自己沒關係,既然想著脫離出來,就別這麼磨嘰了。
一路從台階下來,出了寺門。來的時候,是我、李強民和加措,走的時候只剩下自己。
我一邊走一邊感覺到很複雜的感受,既有惆悵,又有感慨,也帶著幾分輕鬆。
惡魔什麼的,畢竟在大山深處,有這些僧人在,應該出不了大簍子吧。我這麼安慰自己,一路下了山,到嘎嘎村的時候已經臨近黃昏。
一時走不了,趕了一天的路又累又乏,決定在村裡休息一天,明早再說吧。
算一算,出來也不少天了,該回去了。
晚上我留宿在碉房裡,背包裡的食物也不多了,往外走少說還有一天的路,省著吃應該夠了。
我把最後兩根香腸都吃了,喝了點廟裡打來的山泉,打了幾個嗝,舒服多了。碉房裡很暖和,舒舒服服躺下睡覺,昏沉沉睡了過去。
痛痛快快睡了一宿,起來的時候天光大亮。
第430章 .第四百三十章 封廟
我坐起來發了一會兒呆,伸個懶腰真是舒服,神清氣爽。
聞聞身上的味兒,自打進山以來就沒洗過澡,都餿了,出山之後到了外面,先找到住的地方,然後好好洗個熱水澡。
我坐在那開始盤算,是直接回拉薩呢,還是就近去墨脫溜躂溜躂。按說到這兒了,進墨脫也行,精力還有,真要交臂失之,以後還不定什麼時候再入藏呢,不想留下遺憾。
聽說墨脫有一絕,墨脫石鍋燉雞,在哪都吃不著,堪稱無上美味。一想到這,嘴裡開始流口水,進山以來吃的最多就是酥油茶,沒滋沒味,嘴裡都快淡出鳥了。
想到這兒,我再也待不住,趕緊收拾收拾包,從碉房出來。
早晨的空氣很好,村子位於山腳,是鳥語花香,可惜靜謐無聲,所有的村民都死了,想到這,心情有些黯淡。
我背著包一路穿行,來到橋邊,聽著涓涓的流水聲,滿是惆悵,來的時候我和李強民,現在回去只有我自己了。
我踏上小橋,踩著嘎吱嘎吱的木板往外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聽到很遠的地方,隱約傳來喊聲,像是有人在喊什麼。
我站在橋中央,有些疑惑,難道是幻聽了?
等了片刻,果然那喊聲又起來,似乎還近了很多。我猛地回頭看,從村子裡搖搖晃晃走出一個身影,衝著橋上的我招手,一邊招手一邊喊,身體似乎有點承受不住。
我揉揉眼定睛一看,大吃一驚,竟然是加措。
我趕緊順著橋又跑回去,用很快的速度來到他身邊,小和尚的僧袍破了,臉上有血痕和傷口,臉色煞白。他搖搖晃晃一把抓住我的手:「貴,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