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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節


孔令凝視著我。我沒有看他,自顧自拿起酒瓶,打開蓋子在杯子裡倒了酒。
孔令有些厭惡地對女孩說:「聽到沒有,讓你留下來,你好好伺候一下這位大哥,他不會虧待你的。」交待之後,他看看我們:「我可以走了吧?」
解鈴和王籐善對視一眼,他們明顯沒想到,我真把這個女孩留下來。
王籐善要說什麼,解鈴拍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們也要走了。該交待的都交待了,具體到了人偶師那裡怎麼辦,畢竟還有一個我們自己人。」
他們三人說走也走,也挺痛快,時間不長都撤了,孔令臨走前把鑰匙放在吧檯上。
屋子瞬間空下來,只剩下我和那個女孩。我坐在吧檯前,一口一口喝著酒。女孩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我沒有回頭,可知道她在看著我。
我不知道剛才為什麼把她留下來,或許是一時衝動,也或許是就想噁心噁心孔令,不想讓他那麼舒服。
眼瞅著喝完這杯,我正要拿酒瓶,一隻白皙的手過來,拿起酒瓶幫我倒上。
我酒量不算好,有些臉紅上頭,回頭看是那個女孩。她輕輕說,我幫你倒。酒杯滿了,我歎口氣,「對不起啊,剛才我不知道怎麼想的,你還是走吧。」
女孩輕聲說:「我不能現在走,他們還沒走遠,如果出門撞上孔少,就不好了。」
「嗯,那你就待一會兒吧。」我沒有看她,心情非常喪,有種悲從中來的感覺。我一口一口悶著酒,眼淚在眼圈裡轉,像疼了一樣吸著氣吐著氣。
女孩坐在我旁邊,也拿起一個酒杯,給自己倒上酒:「你是不是有煩心事,能和我說說嗎?」
我突然煩躁異常,瞥了她一眼,「然後你回頭再告訴孔令?」
說完沒搭理她,感覺這女孩坐著半天沒動,能感覺到她在顫抖,好像在憤怒。我頓生愧疚之感,想道歉又覺得可笑,自顧自喝著酒。
「你們這些男人,都是他媽的廢物!」女孩突然飆了一句髒話,「都是不敢承擔責任的膽小鬼、懦夫、無能兒!有事了就知道對我們女孩撒氣,拿我們當出氣筒,其實就是膽小鬼,膽小鬼!」
說著她氣沖沖離開椅子轉身就走,我心裡極是酸楚,她的話觸動了我心底最深的地方。
我回頭去看,她提起沙發上的包往玄關去。我猶豫糾結著,一咬牙走過去,從後面抓住她的胳膊,「先不要走,好嗎?「
她回頭看我,這是個非常可愛的女孩子,長得有點韓國范兒,五官極其精緻,只是臉色蒼白,非常生氣的樣子。她看看我的手,又看看我,冷笑說:「怎麼,想讓我陪你睡覺嗎?」
這一句話把我心灰意冷,剛才那種湧動的情緒全都被火澆滅。我有強烈受辱的感覺,這時候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悲從中來,因為自己被解鈴、齊震三乃至王籐善這些人出賣了,他們沒和我商量的情況下,把我推到如此危險的境地,交易的籌碼是我的媽媽。
這是一種極其侮辱的感覺。用你最在乎的東西作為籌碼,來交換利益。
我看著她,冷冷說:「我不打女人,就你剛才那句話,至少能換來一個大嘴巴。」
我鬆開她,對她說想走就走。孔令如果找你麻煩,你就提我,說我讓你走的,我的目的就是為了噁心噁心他。
說著我也不看她,回到吧檯,一口喝乾杯子裡酒,渾身燒得火熱。我頭重腳輕去了裡屋想休息,床鋪一塌糊塗,被單都捲了,傻瓜也知道昨晚在這裡發生了什麼。
我差點吐出來,大罵一聲噁心,跌跌撞撞出來,一頭栽在沙發上呼呼大睡過去。
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全黑了,我身上蓋著毯子。我一咕嚕爬起來,那個女孩沒走,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拄著下巴看著我。
我頭疼欲裂,「你什麼意思?」
「我看你有心事,挺可憐的。天冷,你這麼睡會感冒的。」女孩認真地說。
「我用你可憐?」我脫口而出。
女孩一滯,自己很沒意思地笑笑,訕訕至極,「是啊,用我可憐嗎,我是誰啊,憑什麼用我可憐?」她看著我:「你醒了,我也該走了。」
「留下來吧。」我口氣軟了:「天已經黑了,外面很冷。我一個人難受,咱倆說說話。」
女孩這次很聽話,也坐在沙發上,「那你不要再說傷我心的話了,好嗎?」
我坐起來,揉揉疼得厲害的腦袋,「不說了,就是聊聊天。」
女孩看我很痛苦,主動過來用兩隻手的食指指尖,替我揉著兩個太陽穴。我舒服得直哼哼。
「你和孔少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問。
我沒細說只是道:「有一個很危險的任務,壞人找到了他,他們覺得我比孔令有能力,所以讓我來代替他,來個狸貓換太子。」
「你就答應了?」
「沒辦法,我還指望那些人救我的媽媽。」我歎口氣,「我原以為和他們是朋友,沒想到頭來就他媽的是一筆交易!我倒不是擔心自己安危,關鍵是讓人心裡不舒服。」
女孩柔聲說:「你太孩子氣了,這個世界所有的關係都是有目的,都是交易,你應該早就看出來的。」
我問她,那你呢,你留在這裡是要和我交易什麼?
「同是天涯淪落人。」女孩說:「你痛苦我也很痛苦,我們說說話就能緩解一下這種情緒。」
她的聲音讓人放鬆,我幾乎癱軟在沙發,閉著眼享受著她的頭部按摩。我感歎一聲,「有錢就是好,孔令能找到你這麼個女朋友。」
「喂,」她明顯不高興:「我是把他當男朋友,可他有沒有把我當女朋友就不知道了。我不是衝著錢來的,或者說錢不是最終目的,我們在一起,他給我花點錢不是很正常嘛?」
我聽得這個不得勁,把眼睜開問她,你為什麼痛苦?
「沒人理解我。」她喃喃地說。
好半天我們也沒說話。
她把酒拿來,我們又喝上了。後來的事情記不清了,我只記得說了很多貼己的話,心裡的苦悶都說出來,她告訴我她姓黃,從小就是個遺腹子,沒見過爸爸,跟著媽媽長大,家裡特別苦,自己能一路上學,都是媽媽打工,後來又起早貪黑做小生意掙的錢。說到最後嗚嗚哭。
我心裡也難受。記得後來我好像到衛生間吐了一次,她照顧著我,再後來怎麼樣就忘了。
我做了一個真實無比的夢,夢見自己穿過漆黑甬道來到外面,一片綠色的山脈和草地,和風徐徐,非常舒服。眼前有一條長長的河,河上遠遠有人撐著竹筏,來到近前。
我仔細去看,來人是個男孩子,大概六七歲的樣子,他腦袋上紮著紅色的頭巾,穿著類似和服的衣服,寬袍大袖,小腿還纏著綁腿。他熱情地招呼我:「上船啊!」
我急忙走過去,也不知為什麼要上船,只覺得滿心歡喜,剛要登船,忽然看到在這個孩子的腳邊,放著一個破舊的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