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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節


我對於這種猛禽還是有些顧忌的,看著李大民問,這是怎麼回事。
李大民擺擺手:「鶴老弟,今日有貴客上門,自當禮遇,你就幫著奉茶吧。」
仙鶴一低頭,把茶壺從長嘴上滑落到桌上,又平又穩又快,然後用尖嘴把壺蓋拿開,叼著茶壺把手,給我的杯子滿上茶,再給李大民的杯子滿上。
茶香四溢,配上屋裡的香氣,真是蝕魂骨軟。我喝了口茶,真是滿口香,感歎說:「這地方你是怎麼找的,太牛啤了,既能躲避外敵,又能尋找到內心的靜……」我本來想用「你小子」這個代稱,可李大民現在的這般氣場,玩笑粗話說不出來了。
「躲避外敵你說對了,可這裡並不能讓我找到靜。」李大民淡淡說。
我沒說話,看著他。
李大民道:「我攜小雪姑娘入畫,其實是為了更好做自己的事,並沒有把這裡當成什麼太了不起的地方,你就把此處當成一個躲避戰亂的地下室吧,這麼好理解一些。」
「對了,」我放下茶杯,「小雪呢?你,你不會把她……」
「我沒對她怎麼樣。」李大民品著茶,把空茶杯放下,那只仙鶴很自然叼起茶壺,又給他續了一杯。
他繼續道,你一會兒就可以看到她,也可以把她領回去。
我長舒口氣,「這樣最好。」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沒傷害她吧,她受傷了嗎?」
李大民頗有些無奈,「我請她來肯定是有目的,不是讓她在這裡白吃白喝白住。傷沒傷害她,我自然手裡有數。她沒有性命之虞,你帶回去就是,還能在你那幫新朋友面前立下大功一件。」
他話說的真是刺耳,我沒好氣地說:「你把人捉走,現在我把她帶回去,該怎麼解釋?人家張南華問了,你在哪救的小雪,見到李大民了嗎,他藏在哪……你讓我怎麼說?」
「你真是笨。」李大民無奈:「你就說我趁夜色把小雪送到你房間去的,你啥都不知道,這不就得了。」
我擺擺手說,你還是饒了我吧,你自己去送吧。
「那好吧,既然你不想領這份功勞,我另想辦法送小雪回去。」李大民喝著茶說。
「算了,你還是交給我吧。」我改主意了,剛才的想法說實話有點自私,只為自己考慮,目前的情況是趕緊把小雪救出去,她平平安安回去就行。我的那點小算計比起這個目的來說不值一提。
第241章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李大民的請求
我心裡惦記著小雪,趕緊把她安全帶回去,就問李大民,小雪在哪呢。
李大民擺擺手說,你著啥急,喝茶喝茶,我找你來還有別的事。
這裡是他的世界,小雪還在他的手上,我只好耐著性子喝茶聊天。我問他這幅畫是從哪來的,是李成的真跡嗎?李大民哈哈大笑:「啥真跡啊,這是我自己畫的。」
「什麼玩意?」我瞪大了眼睛,「這幅畫是你自己畫的?!」
李大民點點頭:「細說起來,和不夜天的造境有點像。我是在不夜天的境裡悟出來的。要不說我得感謝他呢,以後必當回報。你可以把我的這種神通理解成拍電影,我拍攝的電影幀數足夠,又是帶有空間感的鋪陳,所以神遊此境你就感覺處處逼真,其實說白了它還是一種虛擬技術。」
我喝了口茶,感歎說:「把造境想像成拍電影,這個比喻好。」
「我這麼說是為了便於你理解,」李大民道:「造境的道理很深,需要的修行體系又極為龐雜,給你往深裡講根本無從下嘴,只能用簡單的道理做比喻,你嘗試理解吧。」
「這些你是怎麼悟出來的?」我問。
李大民淡淡笑沒有說話,拿茶杯呲溜喝了口茶,揮揮手:「鶴老弟,去吧。」
仙鶴轉過頭,搖搖晃晃出了屋子,來到外面的廊簷下,陡然張開翅膀,仰天長鳴,然後呼哧呼哧扇動翅膀飛了起來,在院子的一抹淡綠色中,白鶴飛天而去。
我看得有些失神,感覺到活這麼大從沒有過的感受,說不出是什麼,類似於返璞歸真吧。在這個高壓的社會,處處都是高樓大廈,處處都是封閉氣悶的辦公室,處處都是一個個隔離人和人的隔斷,現在陡然坐在廊廳古寺,看著松高白鶴,整個人似乎都不一樣了,觸發了某種非常久遠的記憶和感受。
「好吧,你創造的原理我不問、也不理解,那你根據什麼做出這樣的世界?」我問。
「一個是參考李成的原畫,」李大民知無不言:「再一個是我閱讀了一些關於神仙的秘籍和典論,還有就是很老的神仙電影,一點點創造出這般太虛神境。你以後也可以拓展自己的知識面,多看國畫,中國古代的山水國畫特別講究這些東西,可以在裡面神遊。不管研究什麼,哪怕是很虛幻很前衛的領域,也要有底蘊有知識的底子,像不夜天那樣,就算給他通天的神通,也只是給文盲發大炮,能發揮出來的也是有限。」
李大民言裡言外對不夜天充滿了不屑。
我沒有說話,每次見到李大民,都想譴責他做過的錯事,可他每次都振振有詞,說出一堆振聾發聵的聲音,我也是次次都無言以對。
「好吧,這些事你現在說給我聽,我也不懂,」我道:「我相信你不會平白無故讓我入畫,肯定是有事,你一直想讓我幫忙,到底是什麼事呢?」
李大民看著我,略沉思了一下,站起來說:「你隨我來。」
我跟著他從後門出去,後面又是一處庭院,順長廊走到一間廂房,李大民比劃個手勢,示意我把這間房門拉開。
這裡所有的門都不是推的,而是橫軸拉動。我拉著門打開,裡面是很溫馨的不大不小的內室,地上鋪著類似榻榻米的地毯,牆上掛著淡雅的丹青花草,在屋子中間睡著一個人,我一看就認出來,是小雪!
小雪睡得很沉,露出了白皙的肩膀和脖子,一頭烏髮散落在枕頭旁邊,身上蓋著花被子。在床鋪旁邊,燃著一個小小的類似花瓣盛開的銅質香爐,縫隙處升起渺渺的白煙。
「放心了吧。」李大民笑。
我把門拉上,沉思一下,「你的意思是我只有幫了你,才能把小雪帶走?」
「你看,多想了吧。」李大民笑著說:「就是怕你多想,以為我用小雪要挾你怎麼怎麼樣,所以先領你看小雪,不管這個忙你幫不幫,幫到什麼程度,我都不會食言,把小雪交給你。」
我長舒了口氣,看著李大民,輕輕歎口氣,把孫觀主那句話說出來,「大民啊,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李大民擺擺手:「林聰,我不跟你掰扯價值觀的問題,和你聊過無數次了,磨的嘴唇都薄了,說來說去沒意思。反正呢,一個人一個活法,你覺得這挺好,我覺得那挺好,那就行了,不必非要一模一樣,你說是不?」
「但是你不能傷害別人吧?」我反問。
李大民背著手,緩緩順著長廊向前面踱步,我快走兩步跟上他。
他一邊走一邊慢慢地說:「林聰,這個世界上能做到完全無害的只能是兩種人。一種是大能力大境界,修為通天,手段和境界近乎於道,所有的事他們都不會插手,自會有天報;還有一種就是窩囊廢,老好人,不會為難別人不會傷害別人,只會委屈自己,別人一招呼他就去幫忙,這樣的人在人群裡待久了會被工具化,所有人都不拿他當人,不會念他的好,只把他當工具。他表面看似對人無害,但他卻深深傷害了另一個人。」
「誰?」我問。
「他自己。」李大民道:「傷己也是傷人,難道你不是人嗎?」
我啞口無言,辯無所辯。「那,」我想了好半天,磕磕巴巴說:「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吧。」
「那何為君子呢?」李大民問:「這個標準就很模糊,你先定義君子,再定義為和不為。古代還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呢,那也是個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