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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節


「這你都願意?」我驚訝地問陳美羽。
陳美羽淡淡說:「我媽媽和爸爸徹底決裂了,我爸爸也不行了,他一生罪孽太重,你們要去就去吧。不過我不會插手幫忙,能做成什麼樣全看你們自己的本事。」
「你爸爸現在是什麼狀況?」我皺著眉問。
「他現在還有最後一口氣,在醫院躺著,正是彌留之際。你們要走陰的話,只能去醫院做,我只能保證你們一個晚上的時間。」
李大民馬上道:「夠了夠了,沒問題。」
陳美羽一口喝乾半杯咖啡,「行了,今晚過來吧。」
等她走了,我看著李大民,上下打量。
李大民苦笑:「什麼都不要問,我的情況麻煩得很,暫時出關先把你的事情辦完再說。」
「那你是成功還是失敗了?」我問。
李大民道:「談不上成功失敗,我正在做實驗,這裡很複雜的,說了你也不懂。」
他整天神神秘秘,我也懶得細究,「不管怎麼樣,還是要感謝你,還騰出手幫我。」
李大民笑:「咱倆是朋友就不用多說了,這件事我以前也答應過你,人不能言而無信。隨著修行的深入,我感覺這潭水越來越深,我很可能會在近期離開江北市,到其他隱秘的地方去,或許會離開中國。離開之前,先要把手頭的事都處理明白。」
「你要走了?」我有些驚訝,也有些失落,心裡不是滋味。
「嗯。」李大民點點頭,態度決絕:「江北市太小,我要進一步修行,必須去遍訪三山五嶽的高人,海外的隱居高人更多,我的目的是追求大道,其他都不是問題。」
我和他握握手:「那提前祝你一路順風。」
李大民點點頭:「走之前我最牽掛就是你的事情。把阿姨從中陰之境找回來,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也能踏踏實實的走了。」
我和李大民經歷了很多,從開始尋找王月,到現在要去剝逆鱗,也算生死與共。我們之間有很多理念和價值觀的不同,有過很多的衝突,但不妨礙我們兩個是朋友。
「你得大道之後,會記得我嗎?」我這句話有些淒涼。
「到時候如果你願意,我會來度你的。」
聽李大民這麼說,我微微一笑,果然是他的風格。
晚上我們到了中心醫院,陳建在住院部最高層的一間單人病房裡。找到之後,病房裡只有陳美羽一個人,她正在削蘋果,陳建躺在旁邊的病床上。
多日之後重見此人,覺得特別可憐,他全身插滿了管子,裸出來的皮膚纏繞著層層的繃帶,尤其是臉部,只留出兩個眼睛、鼻孔和嘴巴。
聽陳美羽說,她爸爸現在僅僅是醫學定義上還活著,心跳沒有拉成直線,其實就是跟死了差不多。每天靠營養液和葡萄糖維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過去了。
陳美羽道:「你們兩人現在道法精進,不用我再送你們進去了吧。」
李大民淡淡笑:「還請陳姑娘為我們看護肉身。」
「放心吧,今天晚上不會有任何人來。」
李大民從包裡拿出德爾塔帽子,戴在頭上,我對此物瞭解不多,它除了能帶著李大民穿越平行世界外,應該也可以進入中陰之境。
我很簡單,他進去了我用通靈鐲跟著一起就行。
一切都準備好了,陳美羽坐在門邊,靜靜地削著蘋果。我和李大民一前一後進入了中陰之境。
睜開眼睛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這裡是一片巨大的洞窟,頭上有光照射下來,洞窟底部是一片黑色的大湖,湖上有拱橋連接兩岸。
這裡特別熟悉,我們曾經來過,這裡是陳建七層中陰之境的最後一層,當時他媽媽所化的龍,就是在這片湖水的最裡面。
李大民到了這裡,還是沒有腿,雙手撐著地像蜥蜴一樣快速爬動。
「在那!」他忽然叫了一聲,順著他的手勢看過去,在拱橋的橋腳坐著一人,遠遠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我們走過去,離得近了,才看到是陳建。
陳建坐在那裡,呆呆地看著黑湖裡的水,不知在想什麼。
我對通靈鐲已經駕輕就熟,可以在中陰之境隱形也可以現形,現在我就現出了自己的形象。
李大民打招呼,「陳叔叔。」
陳建好半天抬起頭,看向我們,他苦笑:「大民哥,不要叫我叔叔,好彆扭。在這裡你就是我的表哥,我們的關係不變,就按這個輩分論。」
「你怎麼了?」李大民問。
陳建是無盡的哀傷,「當初我拚命想活著,這才是支撐我熬過中陰之境還陽的原因,可回去之後,娘倆都不認我,尤其是美羽她媽,見我就跟見仇人似的。你說我還陽回去幹什麼,身體遭了罪不少,精神上也受到了折磨。人啊,得認命,該死就得死,強行逆天轉運,就算活回來又怎麼樣……呵呵,又怎麼樣。」
他歎口氣,看著我們,眼睛是深深的憂傷,「我要走了,這次去的不是中陰之境,而是真正的陰間,到那裡會面臨審判,怎麼罰我都認了。」
正說著,從湖水的深處慢慢悠悠飄過來一隻小小紙船,不過巴掌大,上面燃著一根細細的小蠟燭,微弱火苗撲閃撲閃的。
小紙船沒有在湖面上打轉,而是像是在一股看不見的風的吹拂下,緩緩向我們靠攏。
陳建站起來,整整衣服,眼睛盯著跳動的火苗,彷彿在追憶自己的一生。
「好了。我該走了。」他看著我們說:「你們哥倆要好自為之,莫要到臨終時才想到一生的遺憾。」
我著急,急忙喊道:「陳叔叔,湖下面那條龍呢?」
這時小船已經靠到岸邊,陳建向前一步跨向水裡,他這麼大的男人一腳踩向水裡的小船,按常理來說一腳就得踩塌了,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隨踩隨小,整個身體縮小到了船上,整個過程看起來並不違和。
小船盈盈可握,小巧玲瓏,我和李大民趴在岸邊看著,就像是看著小人國裡的情景。小船有船篷,看不到行船人,只有陳建一個小人背著手駐留在船頭。這時船動了,緩緩向著黑湖深處逝去。
「陳叔叔,你說啊,那條龍呢?你媽媽化成的那條龍呢?」我心急如焚,這次來就是為了找到那條龍,不能白跑一趟。
小船漸行漸遠,陳建的聲音細如蚊蠅,卻聽得特別清晰,從遠處傳來,「我走後,一切自會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