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澤田綱吉雖然不知道澤田家光在想什麼，但是他能夠察覺到父親突然低落下來的情緒，少年立刻轉移了話題，輕聲問家光，「父親大人，最近您應該也面臨很多棘手的事情吧。需要我的幫忙嗎？」
巴利安可不會只將他們的力量用在指環戰上。他們這段時間頻頻對彭格列高層、長老會以及門外顧問部門施壓，未必沒有『忽視指環戰結果，直接取澤田綱吉而代之』的想法。
倘若Xanxus真的上位，曾經作為秘密繼承人培養的澤田綱吉，必定會成為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到了那時候
澤田家光忍住自己心中不祥的念頭，強撐起一個笑容。男人拍了拍綱吉的肩膀，故作輕鬆地說：「放心好了，阿綱！」
「你可不要小瞧我這個做爸爸的啊！」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有意逗澤田綱吉開心，「爸爸也是很厲害的呢！」
澤田家光本來是希望通過自己的玩笑，來轉移澤田綱吉的注意力，讓這段時間一直精神緊繃的澤田綱吉能夠放鬆一些。可是男人說著說著話，卻突然有些晃神。
「也不知道阿綱還記不記得」澤田家光看著澤田綱吉，繼續說，「曾經阿綱也對我撒嬌，說爸爸是你最崇拜的人。」
在裡世界所有人心中，彭格列門外顧問澤田家光，是一個非常恐怖值得忌憚的男人。
但是在這一瞬間，澤田家光卻幾乎丟臉地在自己兒子和老朋友的面前落下淚來。
澤田奈奈和澤田綱吉是澤田家光一生之中最愛的珍寶。
但他沒能守護住他們兩人。
澤田家光這一生看起來什麼都有了，大把的財富、極高的地位、令人傾羨的權勢。
但他卻又什麼都沒有。
在澤田綱吉失蹤、澤田奈奈重病纏身之後，澤田家光其實始終都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
「我記得的。」在看到澤田家光眼中一閃而過的淚光之後，綱吉輕聲安慰著自己的父親。他伸出手，握住澤田家光放在桌上的手，再次重複道，「我記得的，父親大人。」
——澤田綱吉當然是在說謊。他因為敵對家族襲擊而走失的時候，才四歲左右。一個四歲的小孩子，能夠有多麼清晰的記憶？
他當年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記全，只是隱約記得父母曾經叫他『綱吉』。
這樣的他，又怎麼能夠記得自己幼時曾經說過的稚氣語言？他之所以這麼對澤田家光說，也不過只是想要安慰自己的父親而已。
reborn抬頭看了一眼澤田綱吉。
reborn他現在已經非常瞭解澤田綱吉了，更何況澤田綱吉本身就不是一個很會說謊的人。所以reborn只需要看這一眼，reborn就能從綱吉的神色表情之中，意識到對方是在說謊。
但是reborn並沒有戳穿綱吉這種邏輯並不嚴謹的謊言。他只是看著自己面前的蠢父子兩人，神色莫名地搖了搖頭。
澤田家光的手上有著因為長期拿槍而帶來的特殊繭痕，也有因為長時間握筆而留下的印記。而澤田綱吉的手卻纖細柔軟，一看就知道是被人精心嬌養著長大的。
他們父子兩人也不只有這些不同。沉默地站在一旁的reborn暗自想到。
無論是從外表還是從性格上看，他們兩個人都太不一樣了。甚至直白點說的話，完全不像父子。
但其實只要和他們兩個人都多相處一段時間，就能夠意識到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是有許多共同點的。就比如澤田綱吉，如果扒開那層溫柔的外殼之後，就會發現他的內心無比強大堅強。這種強大，絕對不遜色於他的父親澤田家光。
澤田家光雖然並沒有reborn那麼瞭解綱吉，能夠一下就察覺到澤田綱吉在說謊。但是他也多少能夠猜測得到，自己的兒子只是想要安慰自己。
澤田家光露出一個多少有些無奈的笑容，「怎麼在阿綱面前，總是阿綱來安慰我呢？」明明我才是那個做父親角色的啊。
聽到澤田家光這麼說，澤田綱吉一愣，隨即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抬手抓了抓自己頭髮。「我應該是已經習慣了。」
長時間作為神社的主人，以及式神們都必須要依賴依靠的陰陽師，澤田綱吉當然需要冷靜自持，並且時刻關注著身邊同伴們的心情。
這種心態所以澤田綱吉便一直保留了這種習慣，無論對象是誰，他總是會下意識地照顧對方。
所以有時候還會鬧出像今天這種身份顛倒的小曲折出來。
家光抬起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拍了拍綱吉的手背，「阿綱真的長大了。」
澤田家光為自己兒子已經被時光雕琢成奪目耀眼的寶石而感覺到開心。但是他也難免會感覺到一些失落。因為他已經錯過了澤田綱吉曾經成長的過程。
——這是他無法彌補的一生之憾。
澤田家光呼出一口氣，又恢復了自己平時的語氣，「好啦，我們父子以後再慢慢談這種心事吧。今天爸爸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
聽到澤田家光這麼說，綱吉又立刻重複一遍他剛才的提議，「父親大人，」綱吉盡量採用不觸動對方自尊心的說法，「您真的不需要我的幫助嗎？」
「阿綱已經很辛苦了。」澤田家光站起身拍了拍綱吉的肩膀，「你只要專注於指環戰就夠了。至於其他事情，就交給我吧。」
「你的父親，」澤田家光露出一個有些狂氣的笑容，「還有彭格列的門外顧問部門，可比阿綱你想像中的還要強大。」
澤田家光還要在臨行前去看澤田奈奈——雖然奈奈現在依然在昏睡之中，但是無論是家光還是綱吉，他們父子兩人在對待奈奈的態度上卻是出奇的一致。在他們心中，從來不將澤田奈奈當成是一個不會給予自己反應的兵
無論他們做什麼事情，都必須要去澤田奈奈身邊『匯報』一番。
——就好像澤田奈奈從來沒有缺席過他們的人生一樣。
雖然澤田家光拒絕了綱吉的幫助，這麼對綱吉說了。但是等到家光帶著自己的屬下悄悄離開神社的時候，reborn還是看到澤田綱吉仍然派了兩個戰鬥力強大且行動快捷的式神暗中保護澤田家光一行人。
「那就拜託你們了。」
在目送著大天狗等人離開之後，站在綱吉頭頂上的reborn突然輕笑一聲。
自從剛才綱吉問出那個有關彩虹之子的詛咒之後，reborn的表情就一直不太好，心情就一直不太好。現在綱吉聽到他的笑聲，立刻鬆了一口氣。
雖然綱吉沒有追問對方為什麼要笑，但reborn從上方能夠看到綱吉現在疑惑茫然的表情。
「我在笑，澤田家光總想著要保護你，」reborn難得主動地對綱吉解釋，「不知道等到他發現自己又被你保護了之後，會是什麼表情。」
綱吉抿了抿唇，小聲說：「我也只是希望能夠幫父親大人多做一些。」
reborn抬手拍了拍綱吉的頭髮，像是要安慰澤田綱吉一樣，輕聲說：「你只要有這種想法，澤田家光就會很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