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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節

但這一次,獄寺隼人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卻遠沒有之前那麼憤怒。
獄寺隼人現在的心情甚至能夠稱得上是平靜。
他能守護住誰呢?他想守護住誰呢?
獄寺隼人強撐著抬頭看了一下記憶中場地外澤田綱吉所站的方向,輕聲地喊了一句,「十代目」
這是一身虛弱的氣音,但是貝爾卻像是聽見了一樣,他猛地收緊了自己攥著嵐守指環的手。明明已經是強弩之末的貝爾,甚至又從指尖扔出一把小刀,狠狠地飛向獄寺隼人。
由於失血過多和體力的急速消耗,獄寺隼人躲閃的身形有些搖晃,他的指尖還保留著炸|彈所留下的刺鼻氣味。這在敵人看來,是危險的象徵,但是在獄寺隼人看來,卻曾經是安全與可靠的代表。曾經獄寺隼人只有通過這些危險的武器,才能保護自己,維持著自己的生命。
那些流血的戰爭雖然危險,但是在曾經的獄寺隼人眼中,卻是生活的一部分,習以為常的一部分。
——曾經。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想到這裡,獄寺隼人突然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
自從遇到十代目之後,就變得不一樣了。
獄寺隼人知道,十代目不喜歡自己受傷。每次只要自己身上出現任何傷口,哪怕只是用創可貼就能夠解決的細微傷口,十代目都會皺著眉盯著看很久。然後小心地為自己處理一切,並且不厭其煩、一遍遍地對自己說
正在獄寺隼人想到這裡的時候,場地外的澤田綱吉突然像是與他心有靈犀一樣地開口了。
「獄寺隼人。」澤田綱吉還在變聲期間,他的聲音其實還帶些少年的柔軟,但是現在聽來,卻陡然帶了些不怒自威的味道,「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麼,和我約定過什麼,你忘了嗎?」
獄寺隼人捏著指環鏈子的手突然一抖。
「我沒有忘記。」獄寺艱難地張開嘴巴,用沙啞的聲音回答。即便獄寺隼人知道澤田綱吉現在應該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回答,但是他還是艱難地開了口。
十代目總是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要保護好自己啊,隼人。」
獄寺隼人將兩個人的這句約定輕輕念了一遍,突然鬆開了自己捏著指環的手指。他看著地上近乎昏迷,只靠著本能在拚命的貝爾,突然感覺自己剛才的舉動真的很可笑。
指環戰非常重要,彭格列指環對澤田綱吉也非常重要。但是無論是什麼指環、是什麼東西,在澤田綱吉心裡,都不會比獄寺隼人更加重要。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獄寺隼人一邊說著,一邊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
「我要陪在十代目身邊」由於長時間的戰鬥和煙霧,獄寺隼人的聲音沙啞破碎,「十代目說過,我一定要站在他的身邊」
這是他們兩個人的約定。獄寺隼人與澤田綱吉的約定。
幾乎在獄寺隼人跑出校舍的一瞬間,爆炸聲也跟著響徹天際。看著隨著爆炸而陡然倒塌的校舍,綱吉感覺自己的心跳都猛地停了下來。
「隼人!」綱吉不顧reborn的阻攔,就想要衝進爆炸還沒有徹底停止的場地之中。
切爾貝羅立刻出聲阻攔,「擅自闖入場地會視為違規。」
但是現在澤田綱吉心裡怎麼還會有心情去在乎這種事情?現在別說是切爾貝羅來阻止他了,就是彭格列九代目親自即刻現身在他面前說不准擅自行動,澤田綱吉都不可能會乖乖聽話。
在reborn的示意之下,山本武和屜川了平連忙伸手握住綱吉的手臂,「阿綱,冷靜一點,」其實山本武的聲音也因為擔憂有些發抖,但他還是強撐著要安慰澤田綱吉,「獄寺他不會有事的。」
澤田綱吉的臉色蒼白,他用力地甩了一下手臂,「讓我進去看看!」
——好在澤田綱吉真的發瘋闖進去之前,獄寺隼人的身影在煙霧中慢慢露了出來。
「十代目」獄寺隼人艱難地向自己的同伴們走去,從他身上低落下來的血跡,染紅了他所經過的土地。
原本還靠理智來約束自己行為的少年們看到這幅場景,立刻激動地衝了過去。
「抱歉,」獄寺隼人跌跌撞撞地站在澤田綱吉面前,「十代目,我沒能贏下這場戰鬥。但是我完成了和您的約定,我有好好保護好自己。」
聽到獄寺隼人這麼說,澤田綱吉感覺自己的眼底猛地一陣發酸,幾乎要在眾人面前落下眼淚來。「我知道。謝謝你,隼人。」
澤田綱吉從來不認為眼淚可以解決什麼,但是在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除了眼淚之外,似乎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表達他此時此刻的情緒。
綱吉下意識地伸出手臂,似乎想擁抱一下自己的好友。可是在看到獄寺隼人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之後,綱吉的動作猛地一頓,不敢輕舉妄動,害怕自己的動作會加重獄寺隼人的傷勢。
幾乎時刻都在關注澤田綱吉的獄寺隼人,立刻就察覺到可綱吉的想法。銀髮少年露出一個虛弱地微笑,突然伸出手臂將他效忠信賴喜愛著的十代目抱在了懷裡。
以獄寺隼人的性格,和他對澤田綱吉的敬仰,其實平時他根本沒有辦法對澤田綱吉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但是這一次也許是因為失血後的虛弱和失神,獄寺隼人突然想要放縱一下自己。
他想要,離澤田綱吉,離他的十代目,更近一些。
「十代目,」獄寺隼人感覺自己幾乎能夠聞到綱吉身上溫暖如同光芒的味道,「是我應該謝謝您。」
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本就快要脫力的獄寺隼人更是身體一軟,幾乎要暈倒在這裡。
「隼人!」綱吉扶住傷痕纍纍的獄寺,他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獄寺身上的傷口,袖口處立刻滑落出三張用來召喚式神的符咒。
可是還不等澤田綱吉行動,他的手腕就突然被獄寺握住了。
虛弱到極點的銀髮少年艱難地搖搖頭,還是硬撐著對綱吉說:「十代目您不是曾經說過,不希望在巴利安面前太早暴露陰陽師身份嗎?」
綱吉一怔,立刻急切地對獄寺說:「可是你現在的傷勢都已經——」
「不要緊的,」獄寺打斷了綱吉的話,「我沒事的,」少年露出一個虛弱蒼白的笑容,「十代目,請您不要因為我而打亂自己的計劃。」
從小在裡世界長大的獄寺隼人,太瞭解裡時間中會有怎樣黑暗的手段了。巴利安作為彭格列的暗殺部隊他們所掌握、所熟悉的手段,一定會是裡世界之中最殘酷最黑暗的那一部分。
獄寺隼人希望澤田綱吉能夠保有一張底牌。而不為了他打亂曾經的滿盤計劃。
「你就聽他的吧。」很久都沒有開口的夏馬爾突然出聲說,「這個小鬼也不是這麼好勸說的。」夏馬爾的目光意味不明地掃過澤田綱吉的獄寺隼人,「如果你今天不答應他的話,他以後想起來這件事情,說不定會後悔到撞牆自盡。」
聽到夏馬爾的這句話,reborn突然有了一種非常微妙的深有同感。教導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學生的滋味可真是——一言難盡。
這種感覺,大概只有做過老師的夏馬爾和reborn才能理解吧。
在獄寺堅定的目光和夏馬爾的勸說之下,綱吉咬了咬牙,只好無奈地收回手中的符咒。他又轉過頭看著切爾貝羅,厲聲問,「我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