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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6節

  少頃,
  菩薩平靜地回應道:
  「瞧著。」
  ………………
  「你瞧瞧這根?再瞧瞧這根呢?這根也瞧瞧?」
  在周澤指甲的作用下,拆卸王座的難度並不大,此時,周老闆在做的,就是一根一根的骨頭拿過來,先讓獬豸看看。
  發現這蠢狗除了吼叫以外沒其他反應了,周澤也沒辦法,只能一根骨頭一根骨頭地往獬豸腦袋上去扣。
  如果試到了獬豸的角,獬豸應該不會毫無反應的。
  老張在旁邊幫忙遞送,二人在這一瞬間,似乎都化身成了狗奴,開始拚命地討好這狗主子。
  一根接著一根,一件接著一件;
  不成功,沒反應,沒效果……
  眼睜睜地看著捆綁著獬豸的鐵鏈已經出現裂紋了,
  周澤也終於有些支撐不住了。
  倒不是怕死,而是怕在死前,自己居然還在做這種逗比的事。
  自己身下已經全是白骨了,但那邊的王座依舊雄壯巍峨。
  自己拆卸下來的,也只是王座的冰山一角罷了。
  可惜了,可惜了,
  周澤現在真的有點後悔,當初贏勾一把火將王座裡面的那些魔神全都焚滅時,自己真的應該阻止的。
  一是因為裡頭可能還是能分化出一部分當小弟的,並不可能全是鐵頭娃,二則是,若是此時王座裡面還有著他們,說不定他們真的知道到底哪根骨頭是獬豸的角化作的。
  常年的租客比房東更清楚屋子裡的佈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闆,接著來吧,說不定下一根就是了?」
  老張到底是老張,任何時候都滿滿地正能量。
  周澤聳了聳肩,從老張手裡又接過一根骨頭往獬豸腦殼上一戳,
  得,
  依舊沒效果。
  把這根骨頭隨手丟了,周澤歎息道:
  「只是覺得這樣試來試去,很蠢。」
  「但是,老闆,要是正好試到下一根骨頭就是要找的那根前就放棄了,會更蠢。」
  「…………」周澤。
  行,
  繼續試。
  「卡嚓……卡嚓……卡嚓………」
  黑色岩石開始崩塌了,鐵鏈那兒也傳來了細微崩斷的聲響。
  這只被老張加鐵鏈強行束縛著的獬豸,距離脫困真的很近很近了。
  這種感覺,有點像是拆彈專家,炸彈的倒計時即將走到底,局勢,很危險。
  但周澤覺得自己比拆彈專家好很多,人家糾結的是到底該剪斷哪根線,
  而自己則是:
  我,這麼多線我要剪到猴年馬月?
  忽然間,
  周老闆笑了一下,站起了身。
  「老闆?」
  老張真的很擔心老闆放棄。
  其實,老張已經無慾無求了,他已經融入到了獬豸之中,成為了獬豸內的一個思想,但他真的不希望老闆他們出事兒,且還是死在……「自己」手上。
  「我想到辦法了。」
  周澤信心滿滿地走到了王座邊,
  這一次,
  他沒像先前那樣用指甲從王座上拆下骨頭,再抱著回來一根一根地試,而是直接彎腰,將白骨王座給抬了起來。
  白骨王座沒那麼輕,但這裡是精神意識世界,所以,很多的規則和現實裡是不同的,外加,當下的周老闆,別的不說,至少一把子力氣還是有的。
  老張就站在那兒眼睜睜地看著自家老闆搬起了王座,
  再繼續眼睜睜地看著自家老闆扛著王座又走了回來;
  「老闆,你這是…………」
  「別怪我,老張。」周澤笑了笑。
  「什麼意思?」
  「說不定千年後,你有機會下凡考察的話,可能再看到自己的雕像和畫像時,會比較……嗯,比較看不順眼。」
  「啥?」
  「砰!」
  就在這時,鎖著獬豸的鐵鏈崩斷了!
  「不好!」
  老張發出了一聲驚呼。
  而周澤則在此時,雙手抱著王座向下狠狠地砸去。
  「噗!」
  王座的底台,直接砸在了獬豸的獨角上,獨角很鋒銳,刺入了王座底台。
  周澤隨即鬆手,
  後退了幾步。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其他的都當贈品送你了,別客氣。」
  此時,
  獬豸的形象是這樣子的,
  藏獒一樣的身軀,
  頭頂上頂著一個堪比小樓房大小的……椅子。
  但偏偏的,
  獬豸原本凶厲的目光在此時居然緩緩地緩和下來了,
  那種赤紅色正在逐漸褪去,
  先是流露出了哀傷,
  而後轉化成了落寞,
  緊接著又變成了平靜,
  最後,
  竟然流轉出了一抹喜悅,
  甚至還歡快地叫了兩嗓子:
  「旺旺!「

第五十七章 沖
  須彌小世界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亡,雖然它很小,雖然它只是被臨時構建起來作為一次性消耗品的存在,但它此時的毀滅,也依舊能夠給人帶來一種極為清晰的蕭索之感。
  許是人都有死的那一天,所以人會對消亡中的事物抱以最大的傷懷,這也可能是出於一種兔死狐悲或者,同病相憐吧。
  菩薩的手,仍然放在面具上;
  這面具,一直沒摘,但這手,也一直沒放。
  像是一個人,警惕著把手放在槍套上,做著隨時準備掏槍的動作。
  這一幕,是因為沒有多餘的旁觀者,否則站在旁觀者的角度,肯定會覺得此時的菩薩,很滑稽。
  但,老道可不會這麼想,他是當事人,那把「槍」一旦拔出來,挨槍子兒的肯定是自己,自然不可能有吃瓜群眾的那種煎餅果子來一套的巴適感。
  其實,並沒有過多久,但偏偏又讓人覺得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終於,
  那邊陷入靜止的一人一獸,動了。
  哦不,
  首先動的,
  並不是這一人一獸,而是那座白骨王座。
  白骨王座直接飄浮了起來,最後,落在了獬豸的頭頂,獬豸的獨角,刺入了王座之中。
  這不禁讓老道想到了一種麋鹿,印象裡,好像是有那種角大大張開看起來像是頂著一把椅子的鹿。
  只不過此時的獬豸,比之它們,更要誇張好多倍。
  周澤往後退了一步,長舒一口氣。
  獬豸也往後退了一步,似乎還沒完全適應自己新加的「配件」,身形略微有點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