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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2節

  「…………」老張。
  周老闆今兒個食慾不錯,鶯鶯在旁邊幫他剝蝦,河蝦,烹製得很細心,極大的保留了原味,沒有海鮮那麼鮮,但肉質細嫩,不需要過多的調料,剝殼後抽出蝦線蘸點醋就很美味了。
  畢竟上午做了個手術,人只要活動開了,食慾就很好。
  老張悶頭扒飯好久,才注意到飯桌上居然還有一個陌生的老頭坐在那兒。
  老頭兒沒遮掩氣息,
  但老張並不能直接判斷出這位是曾經在揚州帶他們執行任務的馮四,
  身子一顫,
  好在控制住了,
  既然大家能在一張桌上吃飯了,
  總不可能有什麼危險。
  現在老張一回想起昨晚自己指著女鬼厲喝:大家小心,這是一隻鬼。
  還覺得分外得羞恥,只覺得自己當時真的是二透了。
  馮四兒坐在桌邊吃飯,
  和鶯鶯一樣,
  正給安律師剝蝦。
  …………
  藥店接收了病人,
  病人無呼吸,無心跳,無任何生命跡象反應。
  但因為是老張送來的,所以哪怕這具實際上和名義上都符合「屍體」要求的病人,還是被推送進了病房。
  藥店就兩個病房,一個是專門給附近人掛水用的,放一具「屍體」病人不是太好,所以又在本就很擁擠的電池庫房又加了一張床。
  病房的格局是這樣子的:一(勾薪)
  1(車禍病人)一(慶)
  一(屍體一號)
  一(屍體二號)
  門。
  只能說,藥店真的是受到了書屋的影響,導致這裡的兩個醫生居然把兩具屍體放在病房裡放了一年,卻依舊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這也為把第三具屍體送到了病房裡做了鋪墊。
  等醫生護士離開,把病房門關上後,慶睜著眼,看著新來的病友,反正對方的床鋪就在她正對面。
  這時,
  車禍屍體忽然「哇」的醫生哭了出來,
  像是在噩夢一樣,
  「哇,我的香蕉啊,我的香蕉啊…………」

第九百九十三章 死亡凝視
  香蕉是什麼意思,慶不清楚,或許,香蕉只是一種隱喻?
  但一般大香蕉可以隱喻什麼呢?
  看對方哪怕是在夢魘中依舊如此執著於此,好像,應該是對於他而言,很重要的東西吧。
  對於在病床上囈語的少年來說,其實,香蕉的事兒,已經過去一年了;
  他哭過,他恨過,他煎熬過,他痛不欲生過,
  但不管怎麼樣,
  日子還是得繼續過。
  擦乾眼淚後,他馬上又去給諦聽洗澡去了。
  諦聽喜歡乾淨,但諦聽的身子又大,以前洗澡就比較難了,自三年前那位恐怖的存在第一次大鬧地獄後,給諦聽洗澡就更難了。
  因為那位恐怖的存在在諦聽的後背位置,一腳踩出了一個凹坑。
  這無疑增加了少年的工作量,以前沖刷、洗刷再沖刷也就好了,現在還得多個步驟,凹陷處累積的水宛若一個水塘,每次給諦聽洗完澡後自己還得拿著水桶把水塘裡的水給放乾淨。
  一年前,
  一道白光落入了十萬陰山深處,
  搶走了自己滿山的香蕉。
  許是可能諦聽也覺得自己那次「裝聾作啞」確實有些對不起這個這麼多年一直伺候自己的少年,所以在這次地獄之門即將打開、一群判官巡檢要先還陽做陽間基層工作清理時,給少年拿到了一個名額。
  任何帶著官方性質的活動,都不會少走後門的關係戶,陽間陰間都是如此。
  基本規則是,保證能做事兒的老黃牛數量的前提下,能塞多少關係戶就塞多少關係戶。
  少年這次的任務很簡單,那就是沒有任務。
  所以,
  少年來到了通城。
  沒有人知曉,哪怕是諦聽,可能也是因為燈下黑的緣故吧,再者,一個百年如一日地陪伴著它給它洗澡的少年,反偵察的能力,也早就耳濡目染了。
  那一次,
  拿到判官身份後的他第一次還陽遛彎兒,
  少年陰差陽錯下來到了通城,
  來到了南大街,
  來到了書屋,
  在書屋眾人還沒察覺到的前提下,
  走了進來;
  然後,
  少年被嚇得屁滾尿流……
  好幾年過去了,當初的驚駭莫名情緒已經逐漸消磨,像是鬼屋歷險記一樣,在第二次還陽機會到來時,少年還想來這裡看看。
  也就是所謂的……找刺激。
  只是,幾年前他第一次來時,書屋只是一個書屋,至多住著幾個鬼罷了。
  而現在,別的不提,書屋的電站,卻已經建起來了,功率不高,但麻雀也小,夠用了。
  少年來到通城後,以尋路的法訣進行引導。
  有點像是導航系統。
  畢竟,幾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經濟勢頭良好的城市發生很大的變化了。
  再者,少年在地獄裡也只是待在十萬大山裡,山裡走出來的娃娃,跑到城市裡不怎麼能認路,也算正常不是?
  尋路法訣,只是個再簡單不過的法術,難度低,風險也低,失敗率更低;
  將自己上次的記憶和現在的環境進行重疊,從而很快地找尋到自己想要去的具體的位置。
  和割包M皮以及割闌尾差不多。
  但冥冥之中自有電力,
  雖然只是小手術,
  但要是割包M皮時忽然一個意外一個噴嚏一個手滑一個各種那種的理由,直接切到了棒棒身上;
  又或者是割闌尾時,翻來覆去找了幾個小時,還是沒能找到闌尾的所在,病人的身體又開始莫名地大出血;
  總之,
  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尋路法訣,直接把少年自己給打迷糊了,其概率,有點像是重注一組號直接捲走了好幾期累積起來的海量獎池金額——近乎於不可能。
  他開始變得有些渾渾噩噩,不知東西,不辨南北;
  明明清醒著,卻像是在做夢,一直到,闖紅燈的他遇到了上午酒駕的司機,直接被撞飛…………
  少年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他又夢到了那一天,那道白光落下,然後香蕉山上再無一根香蕉的情景。
  壓抑了一年的委屈、憤怒、不甘,
  在夢中開始盡情地宣洩,
  他哭,
  他鬧,
  他說著夢話…………
  而這時,
  午後了,
  也沒到了「一日三省吾身」的時候,
  老道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來。
  手裡拿著一根牙籤,默默地剔牙,同時問道:
  「吃了沒?」
  慶扭過頭看向老道,笑得很憨厚,
  「剛吃了呢,爺爺。」
  老道笑了,
  老道心善,
  尤其是對小孩子,更是容易發出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