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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節

  周澤抿了抿嘴唇,
  有些乾澀地道:
  「你…………就是我?」
  對方沒有回答,
  只是繼續平靜地站在那裡,彷彿這個世界的任何存在,都沒辦法讓他提起絲毫的興趣,除了眼前的……周澤。
  周澤咧開嘴,
  笑了,
  他終於明白,
  那個實驗室中保險櫃內的東西,
  到底是什麼了,
  居然…………
  就是他自己!
  那群喪心病狂追求瘋狂實驗的日本人,不知道以何種渠道也不知道從哪裡,發現了自己以前的屍體,將其當作標本儲存運送到了這裡,對其進行研究和分析。
  甚至,
  之前實驗室裡年輕白大褂從保險櫃哪裡抽出的血液,其實就是來自於自己的這具身體!
  日本人,想以自己的身體為模板,
  他們想…………造神!
  怪不得自己無法脫離這個夢,怪不得哪怕夢醒來後自己也會被再度拖進來,怪不得這個夢如此的真實!
  一切的原因,一切的因由,在此時,終於有了一個確切的答案!
  因為在當年,在這個研究所裡,
  本就有自己!
  在孩子還小的時候,
  無論是家長還是老師,都會教你如何去和別人溝通和對話,
  但應該沒人去教你,
  該如何去跟你自己去對話,
  而且不是想當然地「捫心自問」,文學誇張地形容和自己內心交流,
  而是真正意義上的那種你面對著另一個你時,
  到底該如何地去交流?
  周澤現在也有些茫然,
  而茫然導致了語塞,
  他不知道該去說些什麼,
  也不懂該去做些什麼。
  但剎那間,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事情,
  那就是,
  如果夢沒辦法改變,
  如果夢是一個既定的事實,
  如果夢只是一種記錄,是過去所發生的呈現!
  那麼,
  這是否意味著,
  將近八十年前的這一刻,
  自己的屍體,
  確實甦醒了?
  在這個研究所裡,
  甦醒了?
  周澤扭過頭看了看密閉容器內的母女,她們,剛死沒多久,尤其是那個小女孩,就在自己面前,兩個人對視著,慢慢地被折磨致死。
  周澤的聲音略微有些顫抖,
  緩緩道:
  「殺了他們…………所有人。」
  那殘破的身影轉過身,
  像是聽到了吩咐,
  或者,
  他只是遵從本心。
  這裡,
  不存在上下級的命令,
  只是自己……在幫自己一個忙,自己在請求自己,自己在要求自己,
  自己想做這件事,
  然後,
  「自己」就去做這件事。
  周澤低下頭,他記起來之前這五名憲兵死時的畫面,他覺得這種快速乾脆的死法,
  太簡單了,
  也太便宜他們了,
  最後,
  在那殘破的身體走向角落裡的那四個白大褂時,
  周澤又加了兩個字,給這次行動,打上了一個應有的基調,
  那就是:
  「虐…………殺………」

第二百一十八章 死亡的藝術!
  這裡,本就是「煉獄」,只不過現在,更多了一種叫做原汁原味的東西。
  就像是一些國際大品牌的仿品,在質量上,差別真的很小很小,甚至有些仿品在質量上還強過真品,但真品在消費者眼中,就有著一種屬於他的氛圍,屬於他的純正。
  眼下,
  真正的惡魔降臨,
  眾生平等,
  於地獄面前,
  集體,
  顫抖!
  各個實驗室裡的器具在此時都發出了顫音,像是感應到了一種磁場和呼喚,之前的殺人利器和工具彷彿在此時都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意識。
  它們開始歡呼,它們開始活躍,它們更是有些迫不及待,等待著新一輪屬於惡魔的飽食。
  有鎖鏈的摩擦聲,有手術刀和手術鉗的撞擊聲,有擔架車的「吱呀」作響,有門窗的「颯颯」,就連用於焚化屍體的焚化車間那邊,
  也有骨灰,
  亂飛。
  一道道或高或低,或整齊或雜亂的聲響,在此時被完美地整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種激昂的節奏,就像是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在此時緩緩地拉開序幕,走向了高……潮。
  這是一種氣場,也是一種渲染,真正的陰森,真正的恐怖,有點像是桌台上的燭光,它不會給菜餚帶來任何味道上的改變,
  但這種形式感,
  不可缺少。
  缺了半截手臂的周澤行走在這個研究所裡,他走得很慢很慢;
  看著八十年前的自己進行著屬於他的裁決,屬於他的殺戮,
  第一次,
  周澤真正的意識到,
  死亡,
  原來真的也是一種藝術。
  帶著屬於它特有的節奏,
  蘊含著它獨特的韻味,
  像是窖藏了許多年的佳釀,沒喝之前就已經被這酒香所迷醉,而現在一口一口慢慢地品著,酒香從口中進入,流竄於鼻尖,最後落入胃裡,火辣辣的滋味頃刻間襲遍全身。
  舒服過癮得,讓你幾乎克制不住地想要發出****!
  白大褂們在研究所裡像是一個個無頭的蒼蠅不停地來回奔竄著,尖叫著,哭泣著,嘶吼著,當惡魔和馬路大的身份被調換之後,事實證明了,根本就沒有誰比誰更高貴一說,在同等的位置和境遇之中,大家都是一樣的。
  當初的他們,在面對試驗場內那些牢犯的掙扎和哀嚎時,他們或許還能笑著聊天,還能討論附近慰安所裡哪一號服務更熱情。
  那時候,他們在外面,別人在裡面,而現在,他們則進了裡面,也就沒有了以前在外面時的閒情逸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