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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節

  張燕豐點點頭。
  然後這位小警察又看向了周澤,問道:「這位怎麼稱呼?」
  「嫌疑犯。」
  周澤自我介紹。
  「…………」小警察。
  張燕豐瞥了一眼周澤,然後伸手示意小警察在他旁邊坐下。
  接下來,小警察打開了筆記本,開始按照張燕豐的描述開始繪圖。
  這也讓周澤有點大開眼界,或者,在很多人眼裡,警察一個個都是刑偵高手,但實際上,警察隊伍裡尤其是這些年開始有越來越多的其他專業人才的加入。
  就像是當年曾名噪一時的金融詐騙犯被抓進牢之後還被吸收進了組織一樣。
  在小警察忙碌的時候,
  周澤在旁邊玩著手機。
  大概過了兩個小時,
  張燕豐點點頭,示意這個差不多了,然後把筆記本扭轉過來,朝向了周澤,指了指屏幕道:
  「差不多就是這個畫面了。」
  周澤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
  一個白衣人,戴著腳銬,
  麻木的往前走,
  兩邊,是黑黢黢的東西,身後,也是黑黢黢的一片,
  這是一個極為狹窄的空間。
  周澤看了看張燕豐,道:「還能再回憶一些細節麼?」
  「什麼?」張燕豐有些不能理解。
  「比如這裡和這裡。」
  周澤伸手指了指畫面的兩側,「這兩邊是牆壁,但之後這片黑的地方又是什麼,如果是牆壁,為什麼不直接延展出去?」
  「我不清楚,但我記得當時我夢裡這個地方的牆壁,是斷斷續續的,不是連成一片的。」
  「所以,根據張隊的敘述,我在這裡著重渲染了光與影的區別。」小警察在旁邊解釋道,「我本來想把這裡都畫成牆壁延展出去的,但張隊說不是這樣。」
  不知道為什麼,周澤對這兩側牆壁旁邊的黑影,很是在意,而那個穿著白衣服戴著腳銬的人,他反而沒去著重關注。
  周澤抬起頭,不停地思考著。
  他想到了在看守所裡的畫面,那個鎖鏈的聲音由遠及近,而自己站在欄杆裡,不停地來回走動,企圖尋找他的蹤跡……
  猛地,
  周澤像是想到了什麼,直接手指著畫面兩側的黑暗區域道:
  「這裡不是牆壁,會不會是鐵欄杆?」
  說著,周澤又用手比劃了一下,「老電影看過麼?那些老式的監獄,有印象麼?」
  小警察馬上把筆記本調轉過來,重新開始了修改,而旁邊的張燕豐則是陷入了沉思。
  「是這樣麼?」
  很快,小警察把筆記本推向了周澤和張燕豐這邊。
  畫面裡,
  原本黑黢黢的模糊區域改成了鐵欄杆,裡面依舊是黑色和模糊,但加上了這幾條欄杆之後,整個畫面一下子就清晰立體了起來,甚至連裡頭所包含著的訊息也一下子顯露了出來。
  在一個狹窄的監獄甬道裡,
  一個身穿著白色囚服的犯人,
  腳上帶著鐐銬,
  在麻木地前行著,.
  在他身側,是其他的監獄牢房,或許,裡面還有不少眼睛在看著他。
  張燕豐馬上拿起電話,打給誰,周澤不清楚,但張燕豐的說話聲倒是很清晰,他也沒避諱在場的二人:
  「老王,是我張燕豐,你現在立刻幫我查一下,我們警局的位置在以前是什麼地方。
  你以前不是和我說過,老警局是依托一個老建築修繕起來的麼,幫我查查這個,查查到底是什麼地方,以前是用來做什麼的。
  什麼,你要更具體一點的要求?
  那好,
  你就查,
  它以前,
  在哪個時期,
  是不是做過監獄使用?」

第兩百零六章 夢的開始!
  「張隊,你們到底在調查什麼事?一起冤案麼?我也可以詳細地幫你們查一查的。」
  小警察顯得很是積極。
  「小劉啊,時候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得上班呢。」張燕豐說道。
  這件事起源於他的一個夢,他是不可能讓更多的人知道的,而且說實在的,這個影響也不好。
  「沒事的,張隊,我不累,我可以…………」
  「你累了。」張燕豐提醒道。
  「哦,額,好,我累了,那這樣吧,張隊,我先走了。」
  小警察拿著自己的筆記本離開了。
  周澤坐在旁邊默默地點了一根煙,真的,從張燕豐身上自己似乎真的看到了上輩子的自己,當年林醫生愛慕自己,但自己卻毫無感覺,對待下屬,他也是這種節奏。
  鬼使神差的,周澤問了一句話:「張警官還是單身麼?」
  張燕豐點了點頭。
  呵,
  真像。
  言歸正傳,張燕豐目光嚴肅地伸手在桌面上輕輕敲了敲,道:
  「其實,根據那個畫面,我本能地覺得它有點眼熟,和一些影視和文藝作品裡有很大的相似之處。」
  「我懂你的意思,鎖鏈,囚服,一步一步地在狹窄的通道裡往前走著,四周是其他的牢房,大家的眼光或麻木或憤怒地看著這一切。
  如果這個時候在旁邊拿出手機播一首《鐵窗淚》,就更符合氛圍了。」
  「你也是這麼認為?」
  張燕豐的表情依舊嚴肅,其實這種嚴肅之下,隱藏著的是一種尷尬和不適應,做了大半輩子的警察了,和一個之前還在自己眼裡是一個嫌疑犯的人討論這種神神叨叨的事情,他總覺得很是奇怪,而且充滿了一種違和感。
  其實,張警官的心理素質還是很過硬的,普通人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很可能會被嚇得魂不守舍,但他還能強行鎮定下來。
  「如果是英魂或者是以前的烈士的話,比如被看押著送到刑場上去準備執行死刑,這個邏輯確實很說得通,我們在影視作品和小說裡也經常出現,而且那些烈士也的確很值得敬佩。」
  周澤緩了緩,吐出一口煙圈,然後伸手指了指腳面,道:
  「但烈士亡魂閒得蛋疼給你和給我腳上加一條鎖鏈?
  這是紀念品附贈麼?
  還是愛的鼓勵?
  而且我是個好人,你也是個好人,好吧,我這樣描述有點中二,但我們現在只能按照這個邏輯來推論。
  在我們都是好人的前提下,烈士英魂給我們套上一個枷鎖?
  說不通,說不通啊。
  又不是去景區或者寺廟,當地人強行販賣什麼紀念品,二話不說先給你戴上。」
  張燕豐點了點頭,讓他一個老刑警去分析鬼的思維,確實一點專業超綱,但其實人和鬼,都是一個思維模式。
  如果真的是烈士英魂,應該沒那麼無聊吧?
  給祝福也不應該是給鎖鏈。
  張燕豐的電話又響了,他接了電話,過一會兒,他對周澤道:
  「我們這警局以前的遺址是一家醫院,從民國那會兒就是醫院了,解放後廢棄了一段時間,被當作居民安置的筒子樓,後來在這個基礎上改建成了警局,十年前又經歷了一次推倒重修,沒有查到曾被當作監獄使用的情況。」
  周澤陷入了沉思,一般來說,亡魂和執念肯定是位於它的初始位置,比如一個人冤死在一個地方,如果產生冤魂的話,肯定也是在這個點活動。
  況且,周澤和張警官都是在這個警局裡被套上鎖鏈的,這也可以從側面證明,事情的原始觸發點,就在這家警局裡頭。
  「沒有當過監獄?」周澤有些不能理解,張燕豐夢裡的情況已經描述得很清楚了,當時的那裡,也的確應該是一個監獄才對。
  「我先回去,再仔細地調查一下,你知道的,這類資料網上是沒有的,都得靠去翻檔案室。」
  張燕豐拿起自己的手機和桌上的煙就告辭離開了,走出了咖啡館時,他還抬頭長舒一口氣。
  今天的事情,讓他不敢多想,也不願意多想,甚至包括周澤這個人。
  但這件事,還是需要處理的,畢竟,這條鎖鏈,在自己夢裡斷斷續續出現了二十多年,他也不可能因為一些精神潔癖,而放棄這次的機會。
  回過頭,看了一眼還坐在咖啡館裡的周澤,張燕豐搖搖頭,他忽然覺得裡面的這個人很恐怖,是的,很恐怖。
  這不再是一名警察看一個嫌疑犯的目光,而是門外的人看門裡的人的目光,兩個人的生活和周圍的風景,可能真的是天差地別。
  張燕豐不清楚一旦自己深入其中之後,還能不能再從門裡出來。
  搖搖頭,他走向了警局。
  周澤則是打了一個車,在半個小時後,回到了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