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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節

  有點像是皇帝的新衣一樣。
  老闆說他腳上有一條鎖鏈,
  看不見,
  摸不著,
  豈不是皇帝的新衣翻版麼?
  回到書店後,周澤把符紙從老道那裡要了過來,找了面鏡子,就放在自己的前面地上,鏡子裡這正好倒映出周澤的這雙腳。
  同時也顯露出了一條生銹的鎖鏈,
  他存在,
  真真切切的存在,
  無可置疑的存在。
  老道一開始也湊過來看了看,許清朗、白鶯鶯他們也湊過來觀摩了一下,像是在打量一件新奇的玩意兒。
  至少目前來看,這條鎖鏈似乎也沒其他的危害,除了讓你不爽。
  但作為當事人的周老闆,卻不會這麼想,他不希望自己的這雙腳要戴著鐐銬,哪怕接觸不到平時也看不見,但在心裡是有一個疙瘩的。
  而且看看貼著符紙的鏡子裡所倒映出來的畫面,那骯髒的鐵銹,令人頭皮發麻的坑窪,對於有潔癖的周老闆來說,更為難以接受。
  講真,
  如果這鎖鏈是用純金或者純銀再或者用一種新潮一點的反設計風格,可能周老闆心裡還能舒服一些,至少沒現如芒刺在背。
  「老闆,會不會是因為你被認定是犯罪分子,所以你的腳上就出現了鐐銬?
  還記得當初的那位戴著『人面獸心』高帽子的自殺老師麼?
  他的帽子你也弄不下來。」
  白鶯鶯猜測道。
  許清朗在旁邊點點頭,似乎也的確是有這個啊。
  眾口鑠金,人言可畏。
  「不可能的,不是的。」
  周澤搖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
  「那位老師的事情是當時在網上發酵得很厲害,群情洶湧,我這次只是一些警察懷疑我而已,體量上根本沒辦法對比,不應該會出現這種情況。」
  是的,因為周澤還可以確認,這個鎖鏈一開始並不是在自己的身上,它曾經由遠及近。
  老道湊過來指了指周澤面前的小鏡子,道:「老闆,說心裡話,我覺得你這個鐵鏈挺帥的,想想啊,你開無雙時,那個樣子…………」
  說著,老道還雙臂下垂,表情呆滯,像是一頭喪屍一樣搖搖晃晃了幾下,而後再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腳面,道:
  「如果這個時候腳下再多一條鐵鏈,這真是像極了以前遊戲機房裡的拳皇格鬥的瘋八神。」
  說著老道和雙臂撐起來,
  做出了一個爆能量的動作,
  隨即像是童心未泯又像是真的沉浸到以前在遊戲機房打街機的氛圍,手臂來回地揮舞,嘴裡念叨著:
  「晦澀…………晦澀…………晦澀…………」
  周澤側過臉,看著旁邊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老道,同時開口道:
  「老道,書店地板…………」
  「啊,死侍剛剛打掃過了。」老道馬上接話道,自從有了死侍之後,老道的工作就輕鬆多了。
  「哦。」
  周澤點點頭,繼續道:
  「通城不是在申創衛生城市麼,你去把我們書店門口的街道給清理一下吧,這也是我們市民應該做的。」
  「…………」老道。
  見周澤一直在盯著自己,不像是在開玩笑,老道只能一臉苦澀地拿起掃帚和拖把走出了書店打掃衛生去了。
  白鶯鶯蹲在周澤旁邊,一雙手在周澤小腿上來回按摩著,嘟了嘟嘴,問道:「老闆,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是有人栽贓陷害?」
  「我不清楚,我現在自己也是有些一頭霧水,所以我決定先回看守所再看看。」
  說著,周澤拿出了昨晚張燕豐給自己的名片,按照上面的電話撥打了過去。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
  對面傳來了一道很低沉的聲音:
  「喂,哪位?」
  「昨天進看守所的那個。」周澤回答道。
  「想聊什麼?」
  「我今天還想進去,可以麼?」
  「你願意坦白你的罪行?」
  「我沒有罪行。」周澤重複道。
  「呵。」
  周澤耐著性子,道:「實話說吧,我是一個作家,昨晚在看守所待著讓我覺得自己很有靈感,我希望…………」
  「嘟嘟嘟………………」
  對面掛斷了電話。
  周老闆對著手機看了看,忽然感到一種茫然。
  再看看外面在「哼哧哼哧」打掃街道的老道,竟然有一種報應來得這麼快的感覺。
  周澤只能再撥打電話回去,對方又接了電話,只不過這次電話那頭沒有先說話。
  「我想回看守所,我有我的理由,雖然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不…………」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聲響,
  熟悉的聲響,
  但因為隔著電話傳來的,所以那聲音有一點點的失真,但周澤可以確定的是,聲音是從那邊傳來的。
  「你繼續說啊。」張燕豐像是點了一根煙,見周澤不說話了,催促了一聲。
  「你最近有沒有失眠多夢,體虛發汗,腰腿疼痛這類的?」
  「呵。」
  對面似乎又準備掛電話了。
  「你有沒有夢見自己腳上有鐐銬。」周澤問道。
  對方愣住了,
  沒有掛電話,
  似乎這句話戳中了對方的某個心結,
  少頃,
  電話那頭傳來了回應:
  「你來局裡找我,我在辦公室。」
  ………………
  周澤出現在張燕豐辦公室裡時,已經是晚上了,張燕豐正坐在辦公桌後面吃著從食堂打來的飯菜,一邊狼吞虎嚥一邊看著面前的卷宗。
  當周澤進來時,他把飯菜和卷宗先推開到一邊,看著周澤。
  「我想聽聽關於腳鏈的事情。」
  「我覺得在這個環境下,在這個地方,而你又穿著警服的時候,和你說這種封建迷信的事情有點不合適。」
  「可以,我下班了。」
  一刻鐘後,換了便服的張燕豐和周澤一起走出了警局,兩個人走到了警局斜對面的一個小公園裡,找了條長椅,坐了下來。
  「你現在可以不把我當作一個警察,就當作一個普通人,我們來聊聊天。」張燕豐還主動遞給了周澤一根煙。
  二人的關係轉變得很快,
  在之前,
  周澤在鐵欄杆裡頭,他在外頭,
  而現在,
  大家似乎都變成了朋友,
  「獄友」嘛。
  周澤手裡拿著一面小鏡子,上面還貼著老道的符紙,然後把鏡子放在了張燕豐的腳面上。
  公園裡的路燈光線不是很好,有點昏暗,
  但依舊能夠勉強看見鏡子裡的畫面,
  在張燕豐的腳上,
  也套著一條鐐銬,只不過這條鐐銬沒自己的粗,也沒自己的長。
  還是自己的更粗更長啊。
  這情感傾向怎麼怪怪的?
  「看見了?」周澤看向張燕豐。
  張燕豐拿煙的手,微微顫抖。
  「這是我第一次,正兒八經地見到它,以前,只是經常在夢裡夢見自己腳上有一條腳鏈,二十多年了。」
  「所以,你以前做過什麼虧心事?」周澤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