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深夜書屋 > 第192節 >

第192節

  周澤開始慢慢地後退,然而,當周澤轉過身時,卻發現進來時的門,變成了一堵牆壁。
  而在這間寢室的地下,
  鮮紅的血水開始瀰漫開去,
  遠處,像是有血海正在翻滾而來,一陣浪濤,呼嘯而至,瞬間將這整個寢室給徹底淹沒。
  「咕嘟…………咕嘟…………」
  周澤整個人被浸沒在血水之中,四周的一切都被蒙上了殷虹的光澤,這讓周澤有了一種第一次走黃泉進入水潭時的感覺。
  這時,牆壁外面傳來了「滴答滴答」的聲響,
  像是有人穿著皮鞋,正在慢慢地走來,
  他開始越來越近,
  然後走到了和周澤一牆之隔的位置,
  他敲了敲牆壁,
  沉聲道:
  「熄燈了,關燈!」
  「啪!」
  血水之中像是有一團黑色的墨汁在瘋狂地擴散,
  原本通紅的一片剎那間化作了黑壓壓的陰沉,
  就像是,
  燈,
  關了…………

第一百四十章 滴答!滴答!
  漆黑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四周粘稠的掣肘感是如此的清晰,讓周澤難以分辨這到底是虛幻還是真實。
  這算是很高規格的待遇了,這意味著這隻鬼的深度和道行已經到了一個境界,不是那種會自己走到自己書店的尋常貨色。
  周澤記得當初白夫人宴請自己和許清朗時,也是使用類似的能力,虛擬和真實難以分辨,許清朗當時還吃了許多蒼蠅和蚯蚓做成的菜餚。
  王寶鋼,可能還不是幕後的存在,他不夠格,死了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變得這麼厲害,那麼也就意味著,殺害孫秋且讓孫秋靈魂無法完整的那一位,也同樣是另有其人。
  周澤慢慢地撐開雙臂,四周搖搖晃晃的感覺讓他有一種在外太空行走的錯覺,好像重力在此時完全被抽走。
  但隨著周澤指甲地伸展開,黑色的煙霧瘋狂四散,周圍的黑色濃稠血液開始迅速地後退,宛如遇到了天敵一般。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眼下的周澤也早非昔日的吳下阿蒙,哪怕是遇到這種情況,在他身上也依舊流露出了一種從容和自信。
  「匡當!」
  一聲脆響,
  一把掃帚落在了地上,
  血色徹底消失,
  寢室裡空蕩蕩的一片。
  周澤回過頭,看向自己身後,寢室門被打開著,外面,有一雙黑色的皮鞋靜靜地放置在那裡。
  宛若一個人正站在自己面前,
  少頃,
  皮鞋自己動了,開始向外走,不,是向外跑。
  周澤衝了出去,追著皮鞋下了樓梯,皮鞋越跑越快,但周澤的速度也不慢,事實上周澤刻意放慢了步子,就在等著看這雙皮鞋到底會把自己引到哪裡去。
  自己只差一個亡魂就能轉正,但問題是這百分之一的份額,卻給了自己一個碩大無比的存在,周澤甚至猜測操縱這幕後一切的,哪怕不如昔日的白夫人,也不會相差太多。
  畢竟,之前血水洶湧的畫面和感覺,和當日白夫人設宴時,在質量和共鳴上,差距並不是很大。
  「滴答…………滴答…………滴答…………」
  這是皮鞋走動時所發出的聲音,周澤之前沒注意到,但現在留意到了,為什麼皮鞋走路發出的聲音是「滴答滴答」?
  走著走著,周澤忽然發現,繞了一圈,下一個樓再上一個樓,自己又跟著皮鞋走回到了那個被當作雜物間的寢室外面。
  皮鞋走了進去,周澤再度跟了過去。
  只是,
  這一次,
  這間寢室的模樣不再是雜物間了,也不是血海滔滔,一切的一切,都變得很是尋常,床鋪上有干整的被子,床底下有洗臉盆和塑料櫃子,洗臉池那邊還整齊擺放著牙刷和毛巾。
  這是一個有學生生活的寢室。
  周澤看著這四周的變化,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他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但對方就逮著一間寢室螺獅殼裡做道場。
  周澤等了一會兒,這次沒有血海,也沒有「咕嘟咕嘟」的聲響,一切都顯得很是寧靜,彷彿自己走入了一個普通的寢室。
  只是但凡有點腦子,都能看出這裡的不尋常,且不說熄燈時間為何這個宿舍裡空無一人,就說明明是凌晨時分這窗外,
  為什麼還有陽光照射進來?
  「擦…………擦…………擦………………」
  瓷磚上,傳來了摩擦的聲音,在陽台。
  周澤剛準備走向陽台看看,卻直接停下了腳步,因為在陽台上發出動靜的東西,已經爬進來了。
  是的,
  他在爬。
  這是一個男孩,
  他下半截身軀完全被腰斬,只剩下上半身,用雙手在地面上不停地爬行,他身上都是血污,尤其是他爬行經過的地方,都留下了令人頭皮發麻的濃鬱血漬。
  男孩側著頭,一邊爬,一邊看著周澤。
  他似乎是在打量著周澤,對周澤充滿著一種好奇,但他並沒有停止爬向周澤的動作。
  周澤慢慢地蹲下來,和眼前的男孩平視。
  「我………………」
  男孩張開了嘴,但當他準備說話時,嘴裡卻開始不停地有鮮血湧出,根本就停不住,他看著周澤,嘴巴不停地張開和閉合著,卻發不出任何清晰的音節。
  他似乎有些著急,但越是著急聲音越是發不出來,到最後,甚至變成了類似於狗吠一樣的聲音!
  他的半截身體在顫抖,他整個人在發怒,
  他想說話,他想告訴周澤一些事情,但他做不到!
  他萬分地狂躁,半個人在地上打滾不停地用拳頭砸著瓷磚地面。
  周澤伸手,用手指點了點地面上的血漬,然後在瓷磚上輕輕地畫了畫。
  意思是,
  你說不出來,
  可以寫。
  男孩愣了一下,似乎才意識到還有這個辦法,他馬上點頭,用自己的手指沾上自己的血跡,在地上準備寫。
  但剛寫了一橫,
  「卡嚓!」
  男孩的食指直接斷了下來。
  男孩愣住了,
  周澤也目光一凝,
  但男孩不服氣,他用自己的無名指繼續寫,但這次連一個比劃都沒寫出來,無名指剛觸碰到瓷磚也直接斷裂了下來。
  男孩用大拇指,大拇指斷裂,
  男孩用小拇指,小拇指斷裂,
  到最後,
  男孩絕望了,他揚起了自己的手臂,
  豎著唯一的一根中指,
  不停地咆哮著。
  這根中指,是他的,但卻是另一個存在,對他的一種嘲諷。
  男孩看向周澤,然後又看向了一側的櫥櫃。
  那是鐵做的櫥櫃,分了八個格子,意味著寢室八個人每人可以用一個廚櫃裝自己的東西。
  男孩的視線死死地盯著最下面的一個櫥櫃,周澤走過去,將其打開。
  「嘎吱…………嘎吱…………」
  露出的是一條腿,然後裡面還有東西,像是一件衣服被人折疊得整整齊齊放入了這裡。
  但實際上,
  這是一個人的,
  下半身!
  男孩拚命地向那個櫥櫃爬去,而櫥櫃裡的兩條腿也在不停地亂動著,像是在進行著呼應,但這整個下半身卻被折疊得過於整齊,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裡,它根本就沒辦法動彈開,也沒辦法自己走出來,只能乾著急地不停地踹著和蠕動著。
  這是很詭異的一個畫面,足以讓人頭皮發麻。
  就在男孩即將觸碰到自己的腳時,
  猛地,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後面拖住了男孩一樣,男孩被拉扯著不停地往陽台那邊退,男孩不停地掙扎著,怒吼著,咆哮著,身體在瓷磚上不停地上下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