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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節

  劉女士看見西裝男子打算用膠帶將屍體的眼皮給撐開馬上開口阻止道。
  她同意冥婚就已經克服了很大的心理障礙了,現在跟兩具屍體坐在一張桌子上,更是如坐針氈,若是讓屍體的眼睛再睜開,她真的坐不下去了。
  西裝男子愣了一下,但還是點頭同意了。
  隨即,西裝男子對著另一輛擔架車喊道:
  「媽,哥哥今天喜事兒,請你也來看一看。」
  說著,西裝男子掀開了白布單,裡面露出了一具中年女人的屍體。
  她穿著旗袍,看起來很富貴大氣,只是她應該死了很多年了,哪怕再好的防腐措施也沒辦法徹底挽回她的形象。
  皮膚深處,已經泛起了綠色的光澤,這只是一具皮囊,一具為了盡最大可能保持生前樣貌而做了太多特殊處理的皮囊。
  將母親安置在了椅子上,讓母親挨著老夫人。
  老夫人嚇得一個哆嗦,但也沒說什麼。
  劉女士看了一眼自己的「親家母」,也不敢再看第二眼了。
  最後,
  西裝男子對著最後一輛擔架車道:
  「爸,哥哥今天結婚,您醒醒…………」
  「哎。」
  白布單下,傳來了一聲應答。
  西裝男子身體一顫,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
  桌上的三個女人也都嚇得開始顫慄起來,年輕的女孩幾乎尖叫起來,但很快又摀住自己的嘴。
  就連那位神父,也狐疑地抬起頭,實在不懂,這是唱得哪一出。
  西裝男子不敢再伸手去掀白布單了,
  但裡面的人卻主動將白布單給掀開。
  周澤伸了一個懶腰,動了動自己的脖頸,發出了些許脆響,有些歉然道:
  「抱歉,我枕頭今天被一個蠢女人給霸佔了,也就借你家冰櫃睡了一覺。
  還不錯,
  就是好日子過久了,再睡冰櫃覺得這身子有些僵了。」

第八十二章 童年陰影!
  「很抱歉,打擾你們兩家人的聚會了,我只是來辦我的事兒,然後你們繼續好了。」
  說完,周澤下了擔架車,走到了陳澤生的屍體面前,伸手,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一道黑色的光圈浮現而出,凝聚出陳澤生的影子。
  這個影子,只有周澤一個人可以看見,普通人是看不見的。
  「還沒完婚呢。」陳澤生對周澤道,他本人看起來倒是雲淡風輕,似乎要被周澤抓走這件事絲毫不驚訝。
  「你媳婦兒在下面等著你。」
  說完,周澤強行抓住了他,然後直接向外走去。
  「你給我站住!」
  哥哥沒再反駁什麼,但是弟弟卻在此時鼓起勇氣伸手指著周澤吼道:
  「你到底要做什麼!」
  「我該做的已經做完了,然後,你們繼續。」
  說完,周澤特意看了一眼站在三個女人旁邊一言不發的神父,對著他笑了笑。
  神父也對周澤笑了笑,頭低得更低了。
  周澤記得小蘿莉曾這般評價過自己,很懂逼數,
  現在看來,這位神父似乎比自己更懂。
  沒再過多的言語,周澤轉身離開,那個弟弟依舊指著周澤,但他沒敢追過來,因為他清楚一件事,擔架車是自己親自從冰櫃裡推出來的,這意味著眼前的這個人居然在冰櫃裡躺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覺得這個世界一定是瘋了,真的瘋了。
  抓著陳澤生一路出來,走到了馬路上,兩側是茂盛的油菜花。
  陳澤生這時開口道:「大人,我是來找你幫忙的。」
  「那你剛才怎麼不說?」周澤問道。
  「因為我發現大人您似乎並不樂意幫忙。」陳澤生微笑著說道,「我弟弟精神上有些問題,我有些放心不下他,家裡的生意本就不好,只能說是慘淡維持,我一走,他一個人,可能扛不下來。」
  「你弟弟精神上有問題我是見識到了。」
  是啊,能整出一家人哪怕死了的也要整整齊齊在一起的傢伙,精神能正常才叫奇怪的事兒。
  「但你說你擔心你弟弟一個人扛不下來,之前跳樓的,還不是你?」周澤反問道。
  「呵呵,其實我慫了,當時說好一起跳的,但她跳下去後,我怕了。」陳澤生很實誠地說道。
  「然後呢?」
  「然後我覺得對不起她,第二天從警局做好筆錄出來,也跟著一起跳了。
  我本以為能在黃泉路上找到他,但莫名其妙地卻發現自己居然又走回到了家裡。
  或許,是因為我弟弟把我的屍身修復得太好的緣故吧,雖然那兩個殮妝師對質量的要求有些問題,但至少在面子上,他們還是把我復原得惟妙惟肖。」
  陳澤生說完蹲了下來,自顧自地掏出一根煙,點燃。
  這煙是燒過去的煙,普通人聞不到煙味。
  周澤也取出一根煙,其實,說心底話,周澤對眼前這個傢伙還真有些好感,做事兒挺乾脆,說話也乾脆。
  可惜了,這樣子的一個傢伙,已經死了,否則和他做個朋友,也挺舒服的。
  「是不是被我個人魅力吸引了?」陳澤生對著周澤抖了抖睫毛,「懂得欣賞生活體會美的人,往往不會太差。」
  「這話你自己說出來,有點噁心。」
  「呵呵,我從十歲開始就被父親帶在身邊,弟弟不願意,看見屍體就怕,所以只能我去繼承手藝。
  我一開始也怕屍體,後來我發現了他們的美,一種安靜的美,這種美能夠讓你沉浸在某種情緒之中,像是在聽著優美的鋼琴曲。
  我打理著他們的遺容,他們也在打理著我的情緒,我給予他們最後的體面,他們給予我片刻的安寧。
  其實,還是不想死啊,如果不是她一心想要死,我也確實喜歡她的話,我是真的不想死的。」
  「我也很惋惜,當初我死的時候,殮妝師不是你。」
  這句是周澤的真心話,上次給自己化妝的那個女人,刺得自己好痛。
  「呵呵,大人,再問您一個問題,我現在下去,黃泉路上還能找得到她麼?我來晚了一天,我怕下去後找不到她了。」
  「估計是找不到了,黃泉路上很擠。」
  有句話沒說,那就是黃泉路上的人,除了特例以外,基本都是麻木地踮著腳往前走,像是一具具,沒有形體的行屍走肉。
  「那還真是遺憾呢。」陳澤生搖搖頭,「我盡量找找吧。」
  周澤指甲刺在了自己掌心位置,然後拉出了一個四方形,黑色的光圈在這四方形中流轉,來自地獄的氣息慢慢地溢散出來。
  「進去吧,去你該去的地方。」
  「謝謝。」
  陳澤生走到了四方形面前,身形被吸扯了進去。
  塵歸塵,土歸土,陰司有序,黃泉可渡,這應該算是周澤最為平穩地一次將人送入地獄之中。
  默默地將這根煙抽完,周澤回過頭再次看了一眼掩映在油菜花之中的那棟別墅,想著那三個女人的神情以及飯桌上的活人與死人一起坐下的詭異畫面。
  即使是身為一個死人,身為一個鬼差,
  周澤也對那兩家人的行為方式感到了一種頭皮發麻。
  類似陳澤生這種死人能夠走得灑脫自然,
  而那些活人,卻像是舞台劇上畫著濃妝的小丑,不停地搔首弄姿。
  這個世界,
  好像一直都是如此,
  也從來都沒變過。
  …………
  「啊哈哈哈哈哈!!!!!!!」
  大中午的,許清朗的笑聲就傳來了,他笑得很誇張,像是撿了十多萬一樣,事實,也差不多吧。
  周澤昨晚回來得晚了,休息得也晚了了,也就早上的時候躺在白鶯鶯的腿上小憩了一會兒,
  沒睡多久就被許清朗的笑聲吵醒。
  「老周啊,還是你有能耐,剛剛劉家人給我打電話,那個鋪子五萬塊一年租給我們,五萬塊一年,在南大街啊,這等於是白送啊!」
  「哦。」周澤倒是沒有太多意外,自己昨晚去抓鬼,順路睡了一覺,撞破了對方兩家人玩冥婚的場面,這應該算是給自己的封口費吧。
  「走,我們去鋪子上看看。」
  就這樣,周澤被許清朗拉著打車去了南大街,那處鋪子在南大街的對面,對面是文峰大世界和百貨大樓。
  鋪子面積有一百多個方,以前是服飾賣場。
  「你還打算開麵館麼?」周澤問道。
  「開啊,我下面很好吃啊。」
  許清朗回答道。
  「那你看看他們下面好吃不好吃。」
  說著,周澤指了指鋪子兩邊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