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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節

  周澤把筆一丟,看著許清朗。
  瓷磚上弄出一條小凹槽,這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許清朗有些不可思議道:「不是吧,難道昨晚真的有什麼東西被召喚過來了?怎麼我和你都沒看見?」
  「上次趙局過來時,我們看出他已經死了麼?
  上次無面女變裝過來,我們看出她的真實身份了麼?」
  「這……」許清朗。
  周澤默默地把紙張重新攤開,然後拿起了筆,「你說,以我的身份請筆仙是不是請不動?」
  周澤嚴格意義上來說是鬼差,他和昨晚恐怖故事愛好者協會的人不同。
  「我不知道,但我想知道的是,昨晚你坐在那裡看戲的時候是不是就察覺到不對勁了?」許清朗指著周澤問道。
  周澤點點頭,
  「雖然沒感覺到特殊的波動,也沒看見任何不該看見的東西,但當他們把那支筆推向我這個方向時,我心裡感受到了一些悸動,像是被什麼東西盯住了一樣。」
  「那你為什麼不事先告訴他們!」
  許清朗直接抓住了周澤的衣領,
  「你感覺到了不對勁,能讓你都覺得悸動!
  在他們說要去後面大樓裡玩那個該死的探險遊戲或者告白遊戲時,你為什麼不阻止和提醒他們!」
  周澤伸手,沒去推開許清朗抓住自己的手,而是擦了擦自己臉上被許清朗怒吼時噴到臉的口水,隨後,他看向許清朗:
  「和我有什麼關係?」
  是的,
  和我有什麼關係?
  放開了周澤,許清朗倒退兩步,他忽然覺得眼前的這位有些陌生。
  「他們在我的店裡消費,根據工商規定,我自然有義務保證他們在我店裡看書或者開茶話會時的安全。
  但他們既然已經離開了我的店,接下來的事,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許清朗喃喃道。
  「現在要做的,不是去感慨過去,也不是去歎惋什麼物是人非,而是需要把那個隱藏的東西給找到,然後送它下地獄。」
  「你熱衷於這個?」
  「這是業績,你以前不是總嘲諷我生活沒目標麼?」
  「你……」許清朗舔了舔嘴唇,「行吧,你慢慢查吧,我不伺候了。」
  許清朗擺擺手,氣沖沖地走出了書店。
  白鶯鶯這個時候端著茶水走出來,有些意外道:
  「老闆,你和許美人吵架了?」
  周澤沒回話,而是默默地蹲了下來,繼續看著那條凹槽,繼續看著面前的筆仙圖紙。
  「老闆,那我先去玩遊戲啦。」白鶯鶯把茶水放在周澤身邊,吐了吐舌頭,跑去了隔壁。
  她沒注意到,蹲在地上看著筆仙圖紙的周澤,額頭上正不斷冒出著汗珠,同時一隻手死死地掐住自己左邊胸口位置。
  該死,
  一定要盡早把那個傢伙找到,
  否則還會有人會死,
  該死,
  怎麼這麼疼!
  白鶯鶯走進麵館時,許清朗正坐在那裡抽著煙,見她進來,許清朗直接道:
  「你家老闆這兩天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我倒是覺得他變正常了。」白鶯鶯坐下來,打開了電腦。
  「變正常了?」許清朗「呵呵」了兩聲,「你是沒看見昨天有人摔死在我們倆面前,結果他居然站在那裡用面紙擦臉!」
  「那人是直接摔死的吧,不擦臉的話能救活麼?」
  白鶯鶯很不屑地進入了遊戲,「他上輩子就是經驗豐富的醫生,能不能救活一眼就能看出來,與其跑過去大喊大叫做無用功,還不如先把自己的臉擦乾淨。」
  「嘿,我說你居然跟他站一邊的?你們還是人麼!」
  「我們倆還真都不是人。」
  「吧唧!」
  就在這時,
  電腦屏幕忽然一閃,然後黑屏,
  再度停電。
  「啪啪啪啪啪!」
  白鶯鶯猛捶鍵盤,「老娘落地98k啊!」
  原本坐在那裡抽煙的許清朗馬上跑出店裡,
  抬頭,
  望天,
  此時,
  在五樓窗戶邊,
  居然站著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
  周圍不少警察正在拚命地打電話和用對講機呼喊大樓裡的同事趕緊去阻止,同時有一位中年警長在咆哮:
  「案發現場怎麼讓人上去的,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啪!」
  沉悶且熟悉的落地聲音,
  許清朗站在原地,
  怔怔地看著那個人自空中落下,
  一切,
  彷彿和昨晚一模一樣。
  他下意識地閉上眼,
  此時此刻,
  人命就像是下餃子一樣,
  一個接著一個,
  不值錢。

第七十三章 故人相逢
  聽到外面眾人的喧囂聲,
  原本蹲在那裡的周澤有些頹然地坐在了地上,瓷磚地面有些冰涼,但更涼的,還是他的內心。
  哦,
  忘了,
  自己沒心了。
  掀開襯衣,周澤發現自己原本被掏空的位置已經復原了,僅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徹底復原。
  這讓周澤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是中了對方的幻術,其實,自己的心還在。
  因為他能感知到心跳,自己這具身體,還保持著活力,並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但似乎,某種情緒被抽走了。
  自己的一些本能反應,也被打上了禁止符號,如同有一道無形的牆壁,將自己給困鎖住。
  昨晚的自己,本該和許清朗一樣衝到死者身邊去,哪怕他第一反應判定死者肯定已經死了,但原本的自己,應該會做出那樣子的反應的。
  就比如剛才,許清朗呵斥自己時,自己反問了一句「和我有什麼關係?」
  其實,以昨晚自己的狀態,先是搏殺了那隻猴子,再被那個莫名其妙的老頭拉到餐桌邊品嚐了一頓獨一無二的餐點,本就有些恍惚。
  就算是在那幫人玩筆仙遊戲時,自己感應到了什麼,但也不可能做出什麼清晰的反應。
  昨晚的自己,本就是驚弓之鳥,草木皆兵,任何的所謂「悸動」,都有些似是而非。
  當然,這些都是借口,周澤現在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就像是在做「牙齒矯正」一樣,吃你能繼續吃,喝水也能繼續喝水,但總是受到了一些限制,而且就是覺得有些不舒服。
  人就是這樣,當你遭遇到再大的不幸和壓搾,只要你面前還有希望,總是能夠繼續死死地抓住它,繼續邁開自己的步子走下去。
  以前孤兒院裡的周澤是這樣,在醫院裡的周澤是這樣,
  哪怕是現在他,也是這樣。
  說的好聽,叫堅韌,說得不好聽,就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雙手撐著地,
  抬起頭,
  長舒一口氣,
  自己沒來得及,
  他一直在心裡說自己要早點找到那個東西,然後抓住它,丟入地獄,賺業績,這絕對是一個肥美的業績。
  但何嘗沒有清楚地知道那個東西一天不找到,只要死了死一個人,接下來,就肯定會有第二個第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