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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節

  「你好,我是蕊蕊的媽媽。」
  婦人走到周澤面前,將一份禮盒放在了櫃檯上。
  「謝謝。」
  婦人對周澤鞠躬,
  情深意切。
  「客氣了。」周澤依舊沒起身。
  他是很想裝作一切正常的樣子,好讓這個女孩兒什麼都沒看出來。
  但太困難了,
  哪怕是奧斯卡影帝級別,
  在看到昨晚司機生前記憶畫面之後,
  估計也很難在這個女孩兒面前神色如常吧?
  既然裝又裝不像,那就索性不裝了。
  「媽媽,我想在這裡看書。」蕊蕊女婦人說道。
  「行吧,媽媽先去做個頭髮,你留在叔叔這裡看書。」婦人對周澤笑了笑,「辛苦你了。」
  「不辛苦。」
  「還是問林醫生才知道您是在這裡開店的。」
  瓜婆娘。
  「您和林醫生真的是郎才女貌。」
  這話說得夠違心,徐樂本人都不會信吧。
  婦人開車走了,留下了自己的女兒,這裡本就是書店,而且周澤又是自己女兒半個救命恩人,又是林醫生的丈夫,所以女兒暫時留在這裡,她很放心,不用擔心出什麼事情。
  接下來,蕊蕊就自己選了一本插畫書,坐在塑料板凳上看著。
  也不吵,也不鬧。
  沒喊著要飲料,也沒吵著要零食。
  周澤就坐在櫃檯後面,看著她。
  恰巧在這個時候,許清朗走了進來,看見了如同瓷娃娃一樣的小女孩兒,當即走過去將其抱起來。
  「喲,好可愛的小姑娘喲。」
  「謝謝姐姐。」蕊蕊回應道。
  許清朗臉上的笑容像菊花綻放,越加燦爛。
  小姑娘這馬屁拍得,撓到了許清朗的癢癢處了。
  周澤則是沉著臉,繼續坐在那裡。
  「出來,有事兒找你說。」許清朗放下了孩子,指了指周澤。
  周澤和許清朗走了出來。
  「廣場那邊來人,問我們要不要中斷合同,他們能退給我們之前預付的房租。」
  「不退了吧。」周澤暫時還不想再亂折騰,更何況他本錢不夠,哪怕拿到預付的房租,也不夠自己再開一家店。
  「我也是這個想法。」許清朗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那我就代表你一起去談了?」
  「行。」
  「好,就這樣說定了。」
  兩個人又站在點門外抽了一根煙才散去。
  當周澤轉身推開店門走進去時,
  發現那一排塑料小板凳上,沒有了小女孩的身影,那本插畫書,被放在一張板凳上。
  周澤皺了皺眉,
  抬起頭,
  在樓梯口,出現了小皮靴的腳步聲,
  小女孩從那裡走了出來,半個身影露出半個身影被牆壁擋著,
  她剛剛,
  去了自己的二樓。

第十九章 不公平!
  「上去看了?」周澤問道。
  小蘿莉搖搖頭,「上面黑呢,什麼都看不清楚。」
  話音剛落,小蘿莉就緩緩走下來,然後,站在了周澤面前。
  她個頭很矮,衣服穿得很多,精緻的臉蛋像是一件巧奪天工的藝術品。
  但周澤清楚,她的舌頭,可以很長很長,長得……讓人頭皮發麻。
  「叔叔,我繼續看書啦。」
  小蘿莉嬌憨一笑,在塑料小板凳上重新坐了下來,拿起那本插畫少兒讀物,繼續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周澤站在她身後,雙手放在身後。
  掐死她,
  掐死她,
  不管她安的什麼心,
  但沒必要再裝神弄鬼下去了!
  這聲音在周澤心中響起,這不是其他人的聲音,而是周澤的心聲。
  比起隔壁的麵館老闆許清朗,眼前這個小蘿莉,給了周澤很大的刺激和反感。
  是他將她救回,
  她很可愛,
  很懂事,
  很乖巧,
  很知書達理,
  有著這個年紀的孩童所罕見的本分和規矩。
  或許,
  正是因為她一開始給自己的觀感實在是太好太好,也因此,當周澤見識到她的真面目之後,那種人際關係上的扭曲和落差反轉,讓周澤對其的反感和排斥更加強烈。
  小蘿莉繼續看著自己的書,似乎對身後的周澤,完全沒在意,也沒留意。
  周澤盯著她,連她後頸上的細細絨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掐,
  不掐,
  到底,
  掐不掐?
  …………
  「爹娘,今兒個兒子休息。」
  裡屋裡,許清朗在小桌上擺了幾道冷盤幾道熱菜,還擺上了兩杯酒。
  一杯是茅台,他老子生前最喜歡這種口味,
  另一杯是自家釀製的米酒,他母親生前不喝酒,也很反感自己父親喝酒,偶爾去吃席,主家人太過熱情,母親只會適當喝一點米酒。
  母親常說,米酒養人。
  小桌東西兩角,還放著兩根燭台,光火搖曳。
  兩張人皮分別掛在位置後面,無風自拂。
  許清朗先和自己父親乾了一杯,然後又陪著自己母親小飲了一口。
  拿起筷子,對著父母道:
  「吃菜,吃菜,爸,你又要和我搶肉吃了!」
  他自己夾了好幾塊肉,狼吞虎嚥地送入嘴裡。
  記憶中,自己小時候,父親總是喜歡裝作和自己搶肉吃,每次卻都讓自己趕忙狼吞虎嚥下去,最後嘴巴鼓得大大的,嚥不下去。
  而自己的母親則是在此時一邊嗔怒父親一邊輕拍自己的後背。
  今兒個是年初一,
  一般人都是在年前祭祀先人,
  而許清朗則不同,他是在這一天,因為他父母,是在這一天因為一場意外,一起去世的。
  過年,
  在尋常人眼裡固然比起以往失去了一些所謂的年味兒,但在許清朗這裡,則意味著自己心酸時刻地再次來臨。
  深吸一口氣,
  許清朗笑了笑,
  道:
  「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