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節

　　雖然秦羿只是在初來那日見到過池永年一面，但他極力挽救趙東山的一幕，證明此人很可能也是一個下海派，至少這是一個良知尚存的人。
　　池永年住在西邊把頭的「別墅」，與普通奴隸不同，他是甘霸手下的智將，住的是獨門獨戶，門口還有一個雅致的小藥圃，偶爾可見煙塵裊裊，瀰漫著一種淡淡的藥香味。
　　不難看出，池永年應該就是北嶺唯一的醫師了。
　　在女兒國最珍貴的人才，無疑就是醫師，這也是范春明再看不慣池永年，也無法擠掉他位置的原因。
　　秦羿進來的時候，池永年正在屋子裡熬煉丹藥。
　　不過，他的煉丹技藝顯然沒到家，藥性中和、融煉很雜，以至於氣味雖然很香，卻不夠純。
　　「黃精多了三錢，地參不夠陳，沙離子太重，火候輕重不穩，可惜了那半片三百年以上的肉芝！」
　　秦羿靠在門檻邊，聳了聳鼻子，慵懶道。
　　池永年滿頭大汗的轉過身，驚訝的看著秦羿道：「秦老弟，也是行家？」
　　他煉製這回力丹已經半年了，試過上百種法子，總是難以達到圓滿，煉出來的都是殘次品。
　　秦羿只聞香，便可輕鬆辨出裡邊藥材，雖然不知道有幾分真假，但總歸是個盼頭了。
　　「懂點皮毛，要不我來試試？」秦羿笑道。
　　「我煉製的是回力丹，一種可以小幅度提高氣力，增強血脈、肌體強度，不損身體的丹藥，雖然上不了品，也算是雜品上乘了。」
　　「藥材就剩最後一鍋了，這些東西可是弟兄們用命找回來的，秦兄弟確定要試試？」
　　池永年有些猶豫道。
　　「倒掉！」
　　「我說，你照做就是！」
　　秦羿抱著胳膊進了屋，淡然道。
　　池永年看著秦羿，見他目光深沉、堅定，如山嶽一般隱藏著威嚴、肅穆之意，料定不凡，咬了咬親自揭開鼎蓋，麻利清理鍋中已經成黏糊狀的藥材。
　　要知道即便是殘次品，也是彌足珍貴，在北嶺爭相哄搶，常人一顆難求的。
　　「黃精一兩三錢，沙離子七錢，地參去掉，增加五錢人參，沉陽水三斤，三刻武火，水開開鼎散氣，轉武火一個時辰。」
　　「下藥材的順序也得有講究，紅花等先放……」
　　秦羿自顧在一旁的籐椅上，倒了一杯茶，不疾不徐的說道。
　　池永年將信將疑的按照秦羿的步驟，依次做了下來，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守在丹爐旁看著爐火。
　　秦羿索性閉上了眼，小憩了起來，偶爾會突然提醒一句，火候大了，或者小了。
　　池永年忙的那是滿頭大漢，約莫過了兩個時辰，天已經完全黑透了，丹爐裡瀰漫著濃郁的香味，香氣恬淡，比起以往煉出來的各種藥材混雜香味要純正百倍。
　　丹藥講究的是沉色、聚氣、蘊靈！
　　「太好了，氣已聚，丹藥要成了！」
　　池永年激動不已的大叫，待爐火將熄，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揭開鼎蓋。
　　「慢！」
　　秦羿抬手打斷了他。
　　「知道你煉出來的為什麼是殘次品嗎？」
　　「丹藥又稱靈藥，無靈何成丹？」
　　秦羿正然道。
　　「秦先生，請，請指教。」池永年知道秦羿是真有本事，態度也變的極為恭敬。
　　「古有干將莫邪以發煉器，煉丹也莫過於如此，你只需滴血九滴，心誠敬天，就可以了。」秦羿淡淡道。
　　平素他煉丹，是以真氣加持，丹藥蘊含了真氣之靈，池永年由於沒有丹田之氣，唯有選擇血氣了。
　　池永年二話不說，咬破指尖，滴血九滴於鼎爐中。
　　但見，丹爐中冒出一陣紅光！
　　待紅光散去，秦羿打了個手勢，示意可以打開了。
　　池永年第一時間掀開鼎蓋，十幾顆晶瑩剔透的丹藥，安靜的躺在鼎爐底。
　　他激動的抓了一顆，放在手心就著油燈打量了一番，色澤、品相比起以前的「爛泥丸」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個品階，又仔細的聞了聞，吞入腹中，頓時一股熱流自肺腑散出，充斥在每一寸肌肉，每一道血脈之中，那種充盈而又激越的力量，正是回力丹的提力之妙。
　　他成功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謀殺老賊
　　「蒼天，我，我終於煉成丹藥了，我終於煉成了回力丹。」
　　池永年激動的淚如雨下。
　　一名醫師和一名煉丹師之間的差別相隔何止萬里，鳳毛麟角一般稀有的煉丹師代表著他的地位無論是在女兒國，還是在武道界都足以受到任何人的尊敬。
　　而這一切，不過是秦羿三言兩語的提點，他便突破了一生的瓶頸。
　　到了此刻，池永年對眼前這個充滿智慧的年輕人只有無窮的敬意。
　　「恭喜池先生，你已經成為一名正式的煉丹師了。」秦羿站起身，微笑道。
　　「那也是秦師指點有方！」
　　「此前是池某小看了先生，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原諒我這雙拙眼。」
　　池永年深吸一口氣，平復激動的心情，躬身拜道。
　　「池兄客氣了，我今天到這來是想有求於你。」秦羿淡然道。
　　「這邊說話。」
　　池永年往門外看了一眼，關好了門，端著油燈進了裡邊，招呼秦羿坐下，泡了一壺香茶，「秦兄弟，你對我可是有大恩，有什麼儘管開口。」
　　「池兄是出海派，至少同情出海派，對嗎？」秦羿開門見山問道。
　　池永年面色一變，出海派現在是甘霸的眼中釘，可是一個不能觸碰的話題，他有些為難。
　　「你不用回答，我心中已經有數。」
　　「我跟趙東山已經探討過了，出海的可能性還是存在的，甘霸蠢夫之流，不足為慮，但范春明這人奸猾如狐，盯的太死，只要此人在一天，任何計劃都施展不開。」
　　「所以，要除此賊，只能是指望池兄了。」
　　秦羿劍眉一揚，冷冷道。
　　「你的意思是讓我殺掉范春明？」
　　「這不可能，范春明本身就是這裡的二號高手，擁有上萬斤氣力，而且詭計多端，精通藥理，池某不過是仗著一點醫藥之術，討甘霸個歡心，這才與他同位，但實際上我在這裡的地位遠遠不如他，這點我心裡還是有數的。」
　　「論本事，論手段，我都不如他，這是其一。」
　　「在島上殺人，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我是同情出海派，也夢想著有一天能離開這該死的地方。」
　　「但要我去殺人，我沒那膽。」
　　池永年推心置腹，頗為無奈道。
　　「池兄想的太簡單了，這島上沒有人是絕對安全的。你要不殺范春明，他遲早也會殺了你。」
　　「今天不殺，今年不殺，日後也必定應驗。」
　　「我告訴你，出海是大勢所趨，誰也阻擋不了，甘霸這等蠢夫長久不了，你必須做出決定。」
　　秦羿嚴正道。
　　「這些我都清楚，我還是那句話，我殺不了他。」
　　池永年搖頭道。
　　「殺人有很多種法子，池兄且看這兩顆丹藥有什麼不同。」
　　秦羿拿出培元丹與五毒丹，擺在了手心。
　　池永年各拿起一顆，仔細辨別了一番道：「池某本事微末，實在看不出丹藥有什麼異樣之處。」
　　「那我告訴你，這是顆雜品上乘丹藥培元丹，可以平緩肌體勞損，提升氣力，精煉血脈。這顆是五毒丹，服下以後必死無疑。」
　　秦羿笑道。
　　「老弟，你可真是個神人。」能把毒丹與靈丹煉的幾乎一模一樣，池永年再次對秦羿肅然起敬。
　　「你不會是想我去毒殺范春明吧，這可不行，傻子都能猜到他被毒死了，一定是我幹的。」
　　池永年還是搖頭拒絕了。
　　「我當然不能讓池兄去冒這個險，你不能殺他，有人能，甘霸。」
　　「你不是說范春明也懂藥理，也在暗中煉丹嗎？如此一來，殺他就簡單了……」
　　秦羿壓低聲音，小聲把計劃說了出來。
　　池永年聽的面色大變，旋即大喜道：「秦老弟智謀同天，池某拜服了。」
　　「計是絕妙好計，就怕姓范的不上道啊。」
　　想了想，池永年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照我說的去做，范老賊必定上套。」
　　「時間不早了，能否出海，全在池兄身上了。」
　　秦羿在這呆了半天了，不敢久留，兩人告別而去。
　　剛回到石屋，門口就有奴隸衛士在那蹲著，秦羿一現身就被兩個奴隸給左右鎖住肩膀，扣到了屋子裡。
　　范春明正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抽著煙鍋子，沙虎幾人全都陰沉著臉站在角落裡。
　　「回來了，去哪了呀？」范春明尖著嗓子問道。
　　「去池先生轉了一圈，范公這座山太高，秦某攀不上，總得給自己謀條後路吧。」
　　秦羿兩手一甩，掙脫了奴隸的控制，笑瞇瞇道。
　　「聽說你小子這幾天老往山裡跑，不會是想出海吧，你瞞得過甘霸，瞞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