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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節

在我晃神的同時,老刀卻是當機立斷:「阿吉,你把臭魚送去醫院,我上去看看!」
他一把將李逸推到我這邊,自己衝上了樓去。
我也很想上去看看現場,尤其羅興若是還有一口氣在,或許能問出一句關鍵的話,但眼前李逸的傷也是耽擱不得,便應了一聲,扶著李逸往貓兒巷外走。
剛才在貓兒巷,我看見了李逸的那輛A8就停在糧油局舊樓的邊上,於是我問他:「車鑰匙呢?」
「沒有。」
李逸的回答大出我意料,「沒有?」我有些愕然。
李逸火道:「那混球不知道怎麼想的,明明已經殺了一個人了,卻又不對我下死手,只把我放翻就了事。但要說這龜孫好心,他媽的又摔了老子手機,搶了老子車鑰匙!這是要我死的別太快?真是他媽的活見了鬼了!操!」
我無語,眼下別無他法,我只能扶著李逸慢慢朝外邊挪。
但走了幾步,我就發現這樣不行:貓兒巷這裡是待拆遷的地區,連活人都沒幾個,何況於車?我們需要走出幾百米到巷子外面,才能打到車,但這麼些工夫,只怕李逸的血都要流乾了,一條臭魚怕是要變成死魚。
想到這裡,我趕緊脫下自己的襯衣,在李逸腰腹間繞了一圈紮緊,再叫他按住傷口,我自己則蹲了下去。
李逸見我蹲下,奇怪道:「幹什麼?」
我沒想到這傻子還不懂我的意思,氣道:「還幹什麼?背你啊!不然等你磨磨蹭蹭走到外面大街上,怕是大半條命要先沒了!你有多少血可以流?快上來。」
但等了幾秒,後面卻沒動靜。
我心頭火起,心想你小子都生死關頭了,還給老子裝什麼硬漢,回頭便要罵娘。
就在我要發飆的檔口,身後卻傳來笑聲,卻是李逸嘿嘿笑了兩聲。
我差點沒被氣暈過去!心想他媽的你個死臭魚,是不要命了還是失心瘋了,這檔口還有空消遣你爺爺!
卻聽得李逸嘿然笑了兩聲,開口道:「吉哥,剛才你說起『外面大街』四個字,倒是提醒了我。我他娘的也是犯了迷糊,那龜兒子砸爛我手機的時候,我就該想起來,老子就是混這一片的!吉哥,借你電話一用!」
我這時也想起來,對啊,我們何苦在這裡發愁糾結,讓李逸一通電話,自然能叫來人幫忙了。
我忙摸出手機遞給李逸,李逸也不含糊,接過電話,就連著撥了三通號碼。
沒一會兒,兩輛金盃麵包車就相繼趕到,轟拉拉下來十來個人,一個個要不就是光頭金項鏈、要不就是紋龍畫虎,都是標準的混混打扮,手裡還提著傢伙,氣勢洶洶。
領頭兩人我都認識,面上有道疤的矮瘦小子,外號麵筋,另一個滿臉橫肉的高個大胖子,外號沙包,都是李逸手下的得力干將。
一群混混圍住了我和李逸,一看自己大哥被人捅了肚子,血流成那樣了,都是氣急敗壞。
沙包揮著手裡的西瓜刀,吼道:「錦鯉哥,他媽的這是誰對你下的手?我帶兄弟們活剮了他!」
正文 第十五章 連殺(下)
李逸失血有些多,臉色發白,但罵起人來還是不含糊:「操,都把東西收起來,這是準備去跟誰火拚?」
麵筋湊上來,眼珠轉了轉,壓低了聲音問道:「錦鯉哥,是不是六指他們下的黑手?」
李逸搖頭:「不是。這事情有些複雜,你們先別問了,以後再說。」
我看他們還在糾纏不清,心想現今這混道上的真是生死不計,大哥都傷成那樣了,居然還有心情討論是誰下的手,這心得有多大?
我開口罵道:「你們還沒完了?李逸,你這傷耽擱不起,趕緊滾去醫院!你他媽的有個三長兩短,老子還要年年給你燒紙,煩不煩?!」
這句話一出口,一眾被熱血沖昏了腦子的混混們頓時如同醍醐灌頂,面上殺氣頓去,七嘴八舌問起了李逸的傷勢,沙包和麵筋一左一右架起了李逸,就往一輛金盃車走。
李逸已經路都走不來了,幾乎是雙腳離地被兩個小弟抬著走,嘴裡猶自指揮道:「沙包送我去醫院,麵筋你帶幾個人留下,給吉哥和刀哥打下手。」
忽然我們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不用了。」
我回頭一看,正是老刀。
老刀繼續道:「臭魚你他娘的別磨蹭,趕緊去醫院!」
李逸這時已經被架進了金盃車後座,這小子居然還從車窗裡探出頭來,說道:「那龜孫出手很快,估計是個練過的。刀哥你真不要我的人幫你?」
老刀笑罵:「這事又不是道上的仇殺火拚,要你的人幹嘛?再者,你刀哥武警出身,尋常個大漢都近不了身,怕個鳥!你不要婆婆媽媽的廢話,快給老子滾球!」
李逸還不死心:「真不要?」
老刀皺眉道:「你那點心思我知道,不就是想著被人捅了,急著報仇?放心,你刀哥不會放過那孫子。」
聽到老刀這麼說,李逸點了點頭,朝手下們喊道:「我們走。」
兩輛車子發動,一前一後,急速駛走。
眼看李逸終於被送去了醫院,我鬆了口氣,走到老刀跟前,問他:「上面情況怎麼樣?」
聽我發問,老刀搖了搖頭:「我上去的時候,人已經死透了。這個兇手,下手非常黑,一刀就割斷了羅興的喉管和頸動脈,要做到這樣准和狠,光有力氣不夠,必須得是有經驗的老手。」
「比如,法醫、外科主刀醫師、警察之類的人?」我說。
老刀點頭:「有這個可能,不過,我更傾向於另一個可能……」
我也想到了這一點,於是我們幾乎是異口同聲:「連環殺手!」
想到這裡,我下意識的移步向這棟廢棄的糧油局小樓的後樓梯走去,我還是想去看看現場。
見我想要上樓,老刀也沒說什麼,只是跟在我身後。
雖然老刀的刑偵經驗比我豐富的多,但我們看待案件的眼光和角度畢竟有所不同,很多時候,我反而能看出一些老刀忽略的東西。
這棟小樓廢棄了有些時日了,樓道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上下樓道的腳印都很清晰,還有滴滴答答的一行血跡,那不用問,是李逸的血,我便先從腳印看起。
樓道中間腳印最為集中,也最為紛繁,最右貼著邊倒有一行清晰的腳印,但肯定是老刀的,他幹過那麼多年警察,不至於連這樣的小細節都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