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節

「他得了絕症，惡性腦瘤，即便離開空間，也命不久矣了。」呂清當著徐真以及所有人的面，輕描淡寫的將這番話說出了口。
陸傑已死，再也沒有任何人以及證據表明呂清是在撒謊。
眾人半信半疑，卻又找不到可以反駁的理由。空間可以治療任何在任務中遭受的損傷，但並不包括在現實中所受的傷，生的病。
久而久之，這件事情便隨著時間，漸漸被眾人所淡忘。日子還要過，任務也得做。眾人唯一不會忘記的便是，雖然只是短短一瞬，但確實有人完成了任務，真真正正的脫離了空間。
時間漫步過宿命的轉輪，覆蓋住紛繁的凡世，轉眼間，歲月匆匆流逝，春去秋來，呂清和戴時凱的身邊也發生了不少變化。
戴時瑾和柳承妍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戴時凱和呂清作為伴郎，見證了二人的幸福時刻。
儘管現實中的生活很美好，但呂清臉上的笑容卻一日比一日減少。
謝雨軒和千束在區域任務中共同犧牲，李澤言成為了第二區的隊長。至於第四區的隊長，則由清水接手，卡羅爾貝琪被提拔成了副隊，地位僅次於清水。（這段時間的經歷會在番外陸續放出）
陳碩和戴時凱分別有驚無險的完成了自己的單人考核任務，而戴時凱也正式完成了九次任務，成為了空間內少數最有希望離開的破夢者之一。
他堅信，只要和呂清度過最後一次任務，二人便能徹底脫離空間，往日的歡聲笑語也會重新回到呂清的臉上。
「大冬天的抽什麼風，不好好在家呆著，非要去網吧玩？」凜冽的寒風呼嘯著刮在呂清的臉上，他不由提了提口罩，將圍巾攏的更緊了一些：「外面雪這麼大，也不嫌冷。」
一旁的戴時凱也凍得直哆嗦，他打了個噴嚏，眼鏡滑落到了鼻樑上，卻懶得伸手去推，而是興奮的捅了捅呂清的胳膊道：「還記得馬哥跟三胖子不？畢業以後好久不聯繫了，這不前陣子ZNG拿了總冠軍嗎？內倆傢伙趕去韓國看了比賽，回來以後就給激動的不行，這不馬上就約咱倆網吧血戰，讓王者峽谷再次回憶起被408宿舍支配過的恐怖。」
「真好，他們終於替中國掙了口氣，拿到世界冠軍了啊。」呂清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阿凱口中所說的是一支職業電子競技戰隊，也是他們大學時期最喜愛的隊伍。
恍然間，呂清回憶起了過去無憂無慮的大學生活，那時的他沒有煩惱，也經常和阿凱以及其他舍友窩在宿舍裡打遊戲，熬夜看比賽，為了喜愛的戰隊吶喊助威……
「清哥，咱倆也好久沒痛痛快快玩過了，這回老同學約戰，別說下雪了，就是火山爆發也得去啊！再說了，你這大半年來一直鬱鬱寡歡的，看得我愁死了。」戴時凱的話觸動了呂清，他說得對，自己繃了這麼久，也是時候該放鬆一些了。
呂清沒有再說什麼，但臉上的表情已經比之前緩和了不少。
「先去吃飯，他倆已經到地方了。至於網吧，還是學校附近那一家，咱哥幾個今天故地重遊，好好回憶回憶那青蔥崢嶸的歲月。」戴時凱見呂清難得露出笑容，自己的心情也因此變得好了不少。
到了餐廳，呂清也見到了以前的老同學。
戴著黑款眼鏡的高瘦男子迎上前，見面就給了戴時凱狠狠一拳：「阿凱，你小子逆生長啊？我看你現在長得越來越像個娘們了，怎麼這麼細皮嫩肉的。」
「去你娘的，老子純爺們。不信你讓我打一拳，包準摔地上爬不起來。」戴時凱並不惱怒，笑罵著懟了對方幾句，又轉頭和另一人打招呼：「三胖子，幾年不見，你這頭髮是越來越少了，下巴跟肚子上的泳圈兒可沒見下去。」
「工作以後越來越忙，哪兒有時間鍛煉。倒是你跟呂清，現在瞧著愈發健壯了啊，人也比以前更帥了，怎麼著，哥倆都結婚了嗎？」說話的是一名長相憨厚的胖子，他是呂清和戴時凱隔壁宿舍的，上學的時候幾人玩得很好。
「都是單身，誰談誰是狗。」戴時凱生怕呂清回憶起有關文喬的事情，及時岔開了話題：「好了，別跟這兒杵著了，今兒個你凱爺我做東，敞開了吃！」
「得勒，那就沾您老的光了！」
餐廳就在學校附近，幾年過去了，菜餚的口味依舊和當初差不多。呂清今天的心情格外不錯，一向不怎麼在外面喝酒的他也難得舉杯，多飲了一些。
幾人吃過午飯，正如先前安排的那樣，去了那家以前經常一起開黑的網吧。
「小妹兒，開四台機子連坐。」戴時凱熟練地掏出身份證，往卡裡充了錢，趁著服務員操作的時候，他還不忘回頭和呂清等人聊天：「以前這前台小妹還暗戀清哥呢吧？每次多給他沖十塊錢不說，咱幾個只喝農夫山泉，清哥卻能喝到阿薩姆。」
「那都是多少年前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現在我孩子都快上幼兒園了。」前台麻利的將身份證遞還給他們，笑著望向呂清：「這麼多年不見，你倒是越來越帥了。怎麼，今天你們組團來回憶青春了？」
「是啊，故地重遊。」呂清和對方寒暄了幾句，一行人便朝著網吧樓上走去了。進入包間打開電腦，看著那熟悉的圖標，戴時凱摩拳擦掌，惡狠狠地說道：「我都多久沒摸過它了，今天一定好好幹個爽！」
呂清不自在的咳了幾嗓子，提醒戴時凱公眾場合注意言行。另外兩個同學倒是不以為意，幾人啟動了遊戲，很快便沉浸在了酣暢淋漓的戰鬥之中。
……
等告別老同學，從網吧離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道路兩旁的地上已經積下了厚厚的雪，一場大雪過後，城市的道路、樹上以及屋頂都鋪滿了白霜。
風一吹，雪花飄飄揚揚，呂清出門前看過天氣預報，夜晚還將有降雪。他從包裡取出傘遞給了戴時凱，自己則攏了攏圍巾，將大衣的領子扣的更加嚴實。
由於天氣不好，打車也格外艱難。他們目送著兩位老同學坐上車後，戴時凱搓了搓凍的通紅的臉頰，呵著暖氣搓了搓手，對呂清說道：「清哥，咱倆也趕緊回去吧，凍死了……」
「阿凱，我想走走。」呂清安靜的站在路燈之下，橘黃色的燈光柔和的傾瀉在在他身上，平日裡呂清那張略帶陰鬱的面容此刻被燈光照亮，暖色的橘光令他週身散發出一股溫柔如幻夢般的氣息，以往深邃分明的輪廓在柔光的映襯下，朦朧的有些不像他了。
恍惚之間，戴時凱彷彿看到了七年前自己在食堂初遇對方的場面，他心中一動，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第667章 雪
凜風中飄飛的雪花伴隨著瑟縮的枯葉漫天飛舞，夜晚空蕩的街道多了一份寒冬中蟄伏的寂寞。
呂清和戴時凱二人一言不發的沿著學校附近的小路漫步，腳下厚重的積雪在他們的踩踏之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除此以外，只有那灑落滿天寂寞的飛絮，緩緩的飄落在呂清的肩頭。
戴時凱一改平日的聒噪，難得沒有開口打擾呂清賞雪看景的心思。這裡曾經是他們相識的地方，也記錄著戴時凱過去二十多年人生中，少有的一段難忘且快樂的時光。
二人沿著學校外操場的圍牆走了一圈，直到那熟悉的校園慢慢淡出他們的視線，呂清才仰起頭，望著天空中不斷飄落的雪花，淡淡開口道：「以前覺得沒什麼，現在看起來，冬夜的雪景還真漂亮。」
「你要真這麼喜歡雪景，改明兒個我找人把陽台改裝一下，咱倆以後在暖氣屋裡吃著冰棍看雪。」戴時凱見他難得露出今夜這般柔和的表情，就跟見了寶一樣。
呂清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飄落的雪花，看著那白色的小點慢慢融化在自己溫熱的掌心中，化成了一小滴晶瑩的液體。他淡淡的笑了，眉宇間似乎有著抹不開的哀愁。呂清像是在對戴時凱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輕聲說道：「它融化了，回歸了自然，在不久之後又會重新化為雪降臨世間，就像那生命的長河，奔騰不息，循環不止。」
「清哥……」戴時凱眼中很快浮現出了憂慮之色，自從陸傑那件事過去以後，原本就沉鬱的呂清變得愈發心事重重了。儘管他不說，表面上依舊是一副如無其事的模樣，但戴時凱知道，自那以後，他變得和以前更加不一樣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回去吧。」呂清笑著轉過身，撣了撣肩上積累的薄雪，剛才眉眼之間的孤寂一掃而空。
戴時凱丟下手中的傘，鄭重的扶著呂清的肩膀，認真道：「清哥，你要相信，總有一天我們一定會離開那該死的地方，重新回歸平淡美好的生活之中。到時候我們一起旅遊，一起去北海道看雪……那些痛苦的回憶就讓它們過去吧，只要有我在，一定會讓你平平安安離開的。」
對於戴時凱來說，呂清早已不只是朋友這麼簡單。
他將對方視為兄長，視為親人，二人同生共死，經歷了無數次死裡逃生。呂清將他從黑暗腐朽的深淵裡拯救了出來，也挽救了自己的哥哥，給予了他新生。戴時凱欠呂清的，永遠都是兩條命。
「好。」呂清點了點頭，聞著街邊傳來的香味，這才想起一件事：「今天是冬至啊。」
「可不是，我爸媽他們現在在國外，哥跟嫂子還在度蜜月，只有咱倆淒淒慘慘慼慼……待會兒回去湊合點個外賣吧。」
呂清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戴時凱只要一露出這幅表情，他就知道對方在打什麼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