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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節

他看了看手錶,這才發現指針早已停止,從他離開到現在,怎麼說也有十幾分鐘了吧?可是時間竟然沒有往前走過一秒,依舊停留在12點整。
許青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擺脫厲鬼的糾纏。冷汗順著額頭滴落在他的腳下,許青不經意的往下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的腳邊有一道狹長、怪異的影子,正在瘋狂的扭動著。那影子由遠及近逐漸縮短,似乎正在靠近自己。
他心跳漏了一拍,當即朝後退了幾步,轉身望向了背後。
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而他再次低下頭,發現那影子也轉到了自己的背後,慢慢靠近著他。
許青再次轉身,還是什麼都沒看見。
「咕咚」他嚥了一口口水,這才發現不論自己往哪裡逃,那個影子始終都會出現在自己身後,不斷逼近自己。可是他什麼都看不到,許青身上也沒有任何偵測鬼魂的道具,他跟本不知道厲鬼的具體位置。手頭上還留著一件驅散道具,可是若要發揮作用,必須將其對準厲鬼,並且保證使用距離在三米之內。
對了,或許有個辦法可以看到……
許青想起了之前褚曙光的經歷,農村的迷信說法,彎腰可以從胯部縫隙裡見鬼。
想到這裡,他深吸一口氣,兩腿分開彎下腰,望向了自己的身後。
在距離自己不到五米的地方,他看到了一雙赤裸的雙足,那是女人纖細的小腿,身上還穿著一件寬鬆的藍色長袍,那雙毫無血色的腳踩在土路上,就像沒有骨頭一樣軟綿綿的東倒西歪的走著。許青不敢再往上看了,但即使他沒有看到那鬼魂的上半身,許青也知道此刻的她正在怪異的扭動著。
許青看著那身影逐漸靠近,默默握住了道具。五米……四米……再近一點,再近一點……
他的手心已經濕漉漉的一片,滿是汗水。而那雙腳,跳動著,在距離他四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隨著距離拉近,許青已經可以看到厲鬼半個身子了,他不明的那鬼魂究竟要做些什麼,只是靜靜的看著對方。
一秒、兩秒、三秒。
鬼魂忽然抬了抬腿,隨後便消失在了原地。與此同時,許青只覺得背上一沉,突如其來的重量壓的他差點站不穩,他根本抬不起身子,因為此刻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騎在了自己的背上。
許青還保持著那個看起來有些滑稽的彎腰姿勢,然而他已經笑不出來了。他看到一綹一綹的黑髮順著自己的腿慢慢垂下,緊接著,一張倒著的臉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許青雙眼瞪得很大,身體如同被固定一般,再也不會動了。
王亦塵想起了何姑的警告,他從身上撕下布條,一層層的纏在自己臉上。驚惶的感覺無可名狀的淹了上來,雖然什麼都看不到,可是那無邊無際的懼怕,卻是滲透到皮膚裡,幾乎徹骨。
隱約能感受到周圍有「人」跟著,但王亦塵依舊努力克服著心頭的恐懼,一路摸索到了大門口。很快,他便感覺自己摸到了一雙冰冷的手。王亦塵如同觸電般甩開胳膊,隨後又意識到了一件事:鬼魂似乎並沒有傷害自己的打算。
一定是因為自己沒有觸發死路!
想到這裡,他再次伸出了手。「不要怕,它傷害不了我……」王亦塵的手微微顫抖著,摸向了門栓。
這一次,門意外地被他輕鬆推開了,王亦塵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道走了多遠。直到他聽見周圍有人在竊竊私語,聽到路兩旁的人聲動靜,感受到了頭頂炙熱的光照,才如釋重負的摘下了布條。
顧不上其他村民打量自己的怪異目光,他感覺自己就像重獲新生一樣。背後早已被冷汗打濕,王亦塵雙腿一軟,瞬間癱倒在地。
第603章 錯了
逃出生天的王亦塵再也沒有勇氣回到李家去查看情況了,他給多米尼克打了電話,然而一直提示無人接聽。對方離開了兩個多小時,到現在還是毫無音訊。想到這裡,他猜測對方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王亦塵跌跌撞撞的走著,忽然聽到身後的村名紛紛議論:「你看那個姑娘,是不是受傷了?」
「不知道啊,她不是來旅遊的嗎?怎麼弄成那樣啊……」
「還有這個小伙子也是,兩個人奇奇怪怪的,不知道在搞些什麼。」
王亦塵聞言,有些奇怪的回過了頭,這才發現原來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一個人也逃了出來。
阿依娜臉上毫無血色,整個人看起來恍恍惚惚的,因為劇烈奔跑的緣故,連一隻鞋子都被跑丟了。此刻她一隻腳光著,足底也被土路上的石子磨出了不少血泡,左腳上滿是傷痕。但她似乎感覺不到疼痛,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嘴裡喃喃念叨著什麼,一瘸一拐的朝他走來。
「你還好吧?」王亦塵見此情形,立刻拉住了對方。
「不要……不要殺我!啊!!!」當他接觸到對方的瞬間,阿依娜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立刻歇斯底里的尖叫了起來。眼看著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王亦塵只得訕笑著向其他人解釋是自己和女友拌嘴,連拖帶拽的把她從人群里拉開了。
「何姑,我有些事想跟你聊聊。」張榮澤家,戴時凱休息的差不多後,不顧自身的虛弱,堅持下了床,去了何姑靜養的房間。
「我就知道你已經發現了。」何姑似乎早已預料到對方會來找自己。
戴時凱微微一笑,摸索著門框,一路探尋著進入屋內,隨後順手關上了門。因為看不見的緣故,他在進屋後還不小心踢翻了門後的掃帚。戴時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睛不太好使,胡亂衝撞了,您別見怪。」
何姑望著他蒼白的臉,微不可聞的發出了一聲歎息:「想問什麼就問吧。」戴時凱的失明,自己有一定的責任,想到這個青年昨晚不顧危險的犧牲自己,保護了張榮澤,也挽救了張華的性命,她也徹底認可了對方。
儘管不知道他們這群人為什麼願意主動介入這起複雜的事件中,但只要知道他們不是壞人,便也足夠了。
「小伙子,你知道因果嗎?種什麼因,受什麼果;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一切萬物都是因緣和合的產物,當你種下這個因,遇到外緣時,果就會成熟。但是因果絲毫不差,業報同樣如此。通俗地講,業就是指行為,任何眾生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何姑說道。
李明剛的爺爺蔣良在六十年前設計陷害秋百靈,令她名譽盡毀,受盡屈辱,腹中胎兒也因此折損,這已經是罪惡滔天,無法饒恕的惡行。而李玉芬更是出於嫉妒,買兇殺人,令人以極端殘忍的手段殺死了秋百靈。蔣家祖輩種下了惡因,自然也遭到了報應。
秋百靈在臨死之前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知曉了自己淪落到如此境地,竟然是自己心愛的男人一手造成的。最殘忍的手段莫過於殺人誅心,飽受痛苦折磨,帶著極大的怨恨死去的她,自然化成了最凶殘的厲鬼,對生前謀害自己的人一一下手。
「王亦塵說過,當時村子裡一夜間死了不少人,後來是有高人出手鎮住了亡魂,才沒有讓她繼續作惡。」戴時凱平靜的望著何姑,儘管他已經失明,但這雙眼睛依舊清澈明亮:「敢問那位高人,和您有什麼關係?」
「是我的母親。」何姑歎了一口氣:「六十年前,我還只是個黃毛丫頭,身上也沒什麼本事。當時女鬼作祟,三天內東屏村和隔壁村子死了十多條人命,於情於理,我母親也必須出面鎮壓。」
當時秋百靈的怨氣已經難以平息,想要超度她是不可能的了。一番打聽之下,老神婆找到了張為民夫妻,又叫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小伙子上山找到了秋百靈的埋屍之地。
何姑揚起腦袋,瞇著眼睛,似乎在回憶往事:「我母親說,她活了這麼久,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屍體。」秋百靈的屍身被葬在了山林裡一處土地肥沃的河邊,當老神婆命人挖開墳地,撬開棺材後,眾人皆被面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明明挖出來的土全部都是乾的,也就是說棺材周圍沒有濕土,並且在此前一個多月都沒下過大雨。然而開棺時,眾人卻發現棺材裡三分之二的空間都是水。秋百靈的屍體靜靜地躺在中央,屍身一點腐爛的跡象都沒有。
老神婆嘖嘖搖頭,口中喊著作孽。當時張為民夫妻倆什麼也不懂,趁著半夜為她收屍,在山裡隨意尋摸了個靠近河邊開闊的地方,便將秋百靈的屍體匆匆下葬。
然而他們不知道,秋百靈原本就是被水淹死的,此刻屍體又埋在了河邊,已經犯了大忌。再加上此處地質陰寒,土地肥沃,是個風水極其陰邪的養屍地。
老神婆命人掘出了棺材裡的屍體,隨後一把火將其燒成灰。做完這些後,她將秋百靈的骨灰安置好,又設下了陣法壓制,這才讓秋百靈的怨魂無法作惡,村子回到了過去平靜的生活。
「那幾年以後,蔣良夫妻又是怎麼回事?」戴時凱追問:「他們還是死了。」
「那女鬼屍身被毀,怨靈也無法出現在任何地方作惡。但是她的怨氣實在重的可怕,即便遠在棲霞鎮,蔣氏夫妻還是難逃其怨念的影響。」何姑說道:「自那以後,母親還在家裡替她立了神位,想要超度這份怨氣。然而幾年過去了,依舊無濟於事。」
不僅如此,經歷了那件事後,何姑的母親也受到了秋百靈怨氣的影響,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在預感到自己的死亡後,她告訴何姑,自己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無法超度秋百靈的怨靈。如果日後她再出來作惡,濫殺無辜,自己一定要替她完成這份未了的心願。何姑謹記母親的教誨,答應她一定會拼盡全力守護好村子的太平。這也就是為什麼何姑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