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黃河伏妖傳 > 第522節 >

第522節

村子附近很荒,壓根沒有什麼地方可住,也只能先到荒蕪的瓜地去湊合兩天。
如蓮和廖七兒回了村子,我就跑到五六里地之外的瓜地。我們是半下午到的,一直等到入夜之後,廖七兒才從村子那邊過來,給我送了一點飯。
「怎麼樣?如蓮回家之後,她娘……她娘是怎麼說的?」我心裡惦記如蓮,廖七兒一來,我連飯都顧不上吃,趕緊就問。
「不太好。」廖七兒把籃子放下來,輕輕搖了搖頭。
和我想的一樣,如蓮的母親太難對付了,脾氣火燒火燎的,本來如蓮在外面漂流這麼久,好容易回了家,她母親沒說什麼。可是一聽如蓮說,和我成親的事,她母親立刻就像是要炸了一樣。
「如蓮沒敢說你也跟著回來了,要不然,她娘現在就得拿著刀來跟你拚命。」廖七兒又歎了口氣,問道:「你們家,到底和她家有啥仇啊,她怎麼那麼恨你?」
「都是陳年舊事了,如蓮的舅舅,是……是死在我爺爺手裡的。」我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如蓮的母親把這段家族上代的冤仇記得太清了,現在我就算想辦法去彌補,她也不可能原諒我們陳家。
「那就先不要想了,如蓮剛剛回來,你耐著性子等等,等她慢慢和她娘再說一說,上代人的仇恨,和子孫有啥關係?」
廖七兒等我吃完了飯,收拾了碗筷之後回村了,留我一個人呆在小窩棚裡。連著趕了這麼多天的路,本應該疲憊,可是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裡像是壓著一塊石頭。
就這麼來回打滾,一直熬到午夜之後,才有了那麼一丁點睡意,但是我的眼睛剛剛閉上,就聽見窩棚外面吹過的風聲中好像夾雜著很輕很輕的腳步聲。
這陣腳步聲很難察覺,讓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來時的路上那種被人尾隨的感覺,我翻身就爬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從窩棚一角的縫隙朝外面望去。
空蕩蕩的瓜地,一片荒蕪,月光明晃晃的,把四下裡照的很亮,可是我看了看,卻還是看不到人。
呼……
窩棚外的風猛然間強勁起來,風聲呼呼的,把別的亂七八糟的雜音全都蓋了下去,我頓時就分辨不出風中的異樣響動,站起身就想先從窩棚裡出來再說。
當我打開窩棚的小門時,大風捲著沙土,飛揚瀰漫,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我下意識的用手擋著眼睛,可透過指縫,我一下子看見小窩棚門外不遠處,站著一個人。
一看見這個人,我彷彿就僵住了,一時間心裡亂的好像一堆雜草。
那個站在窩棚門外的人,竟然是莫天晴。我根本不知道她是怎麼找到這兒的,但是聯想之前的經歷,我才陡然間明白過來,我當時的感覺沒有錯,我們的大車一直有人暗中尾隨,尾隨的人,肯定是莫天晴。
第六百五十章 酒後迷濛
一看見莫天晴,我就覺得頭暈目眩,她既然盯住了我,那就說明,她知道我跟著如蓮一起回家。我說不清楚,莫天晴現在到底弄明白如蓮家在什麼地方沒有,我害怕莫天晴這樣的脾氣,會跟著去找如蓮的麻煩。
「你……」我想了很久,自己搖了搖頭,很多事情,我都和她說的一清二楚,可是莫天晴每次好像都不死心,倆人等於已經翻臉了,但始終沒完沒了:「你究竟想怎麼樣!?」
「我能怎麼樣?」莫天晴朝前走了幾步,她一動,我就很小心,因為害怕她帶著別的幫手,不過,我在周圍暗中觀察了一下,她應該是一個人來的。
「該說的,我都和你說了,怎麼還要這樣!?」我有點惱火,莫天晴雖然不是三十六旁門的人,可是對我來說,她比旁門的人還難對付。真要是旁門的敵人找上門了,那沒有什麼可說的,最多就是大戰一場,但莫天晴找上門,我又不能動手,還得時刻提放著她。
「我想怎麼樣,我就怎麼樣,要你管我……」莫天晴可能是聽著我的語氣不善,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可是又不肯讓我看到她流眼淚,急忙把頭低下來,裝著揉眼睛,說道:「你管得了天,管得了地,還能管得了我嗎……」
不知道為什麼,當我聽到莫天晴說的話的時候,頓時就想起來以前和她結伴同行的日子。莫天晴的脾氣是刁蠻古怪,但是,有多少次,她都奮不顧身的挽救我於水火之中,甚至不惜得罪白蓮女,也要偷偷把我給放走。
一想到這兒,我心裡多少有些內疚,放緩了語氣,慢慢對她說道:「天晴,塵歸塵,土歸土,你對我的恩情,我全記在心中,不會忘記,只是……」
「只是你現在已經成了親,對麼?」莫天晴一聽我放緩了語氣,就抬起頭,紅著眼圈對我說道:「你問我為什麼老是跟著你,你想知道麼?從我認識你之後,雖然嘴上沒有說過,可我心裡,早已經把你當成了托付終生的人。我想啊,盼啊,等啊,就是想等自己闖出一點名頭,有了名聲,有了錢,到時候你什麼都可以不做,安安心心的當個富家翁。可是我怎麼能想得到,你丟下我走了,竟然還娶了別人,你說,我心裡想的苦了,來見見你,也不行嗎?」
「我……」我一下子無言以對,儘管我成家的事情是我自己說了算,我有選擇的權力,但莫天晴的話一說出來,我心裡總是覺得有些對不住她。
我本來想說幾句軟話,至少可以讓莫天晴能好受一點。但是話還沒有出口,我立刻想起了如蓮。我已經是有家的人了,如果再這樣不乾不淨,對不住如蓮。
「現在見也見了,你這就走吧。」我硬著心腸,把語氣裡的一絲柔和全部收了起來,轉過身說道:「夜深了,我得睡覺。」
「陳六斤,你真的這麼狠的心?」莫天晴這一次好像沒有那麼大的火氣,可是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幽怨,站在身後說道:「告訴你,我已經死了要嫁給你的心,這次來找你,只是想跟你喝點酒。」
「喝酒?」
「酒是解憂水,喝的多了,就什麼也不想了。」莫天晴舉了舉手裡的提著的兩個酒瓶,說道:「一切都在酒裡,喝完了,就沒事了。」
話說成這樣,我也無法再推辭,我們兩個坐在窩棚裡,打開了酒瓶。我記得,當時和莫天晴一起的時候,我們也這樣面對面的喝過酒,只不過那時和現在,心情完全不一樣了。
「陳六斤,我敬你。」莫天晴舉著酒瓶說道:「敬你是條漢子,拿得起放得下,我這樣活生生的一個人,你說忘記就忘記了,來,喝。」
我說不出話,心裡又急,又沒有辦法,只想著早點把酒喝完,早點了事。
莫天晴帶來的是好酒,香醇無比,可是喝在嘴裡卻覺得沒有一點味道。我咕咚咕咚的喝了半瓶,肚子裡就好像有一團火在燃燒。
「你喝的這麼急,難道是等著攆我走麼?」莫天晴慢慢喝了一口酒,說道:「陳六斤,我想問你句話。」
「什麼?」
「要是你這輩子再見不到我了,你會難過嗎?」
「我……」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反正不管怎麼回答,肯定都錯,所以我乾脆就閉上了嘴,把剩下的一半兒酒一口氣喝了下去。
「我想,若真的一輩子都見不到了,你或許,還會有那麼一絲難過吧,畢竟,我不是你的仇人。」莫天晴朝我身邊挪了挪,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你還記得當初咱們一起跑到金窯去打劫的那次麼?那麼凶險的事,現在想起來,卻覺得很好玩,我當時心裡盤算著,要是能嫁給你,咱們就這麼劫富濟貧,仗義疏財,也是一件好事。」
莫天晴的話,勾動起我的回憶,我三兩口就喝了整整一斤白酒,酒勁兒也上的快,這時候腦子開始模糊了,可是那時候的事情,我卻記得很清楚。
「劫富濟貧,這種怕你做不出來吧。」我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你去打劫金窯,只是為了弄錢,擴充自己的勢力,真的劫了金窯,把錢分給老百姓,你願意麼?」
「太小看我了。」莫天晴看見我露出了笑臉,又朝我身邊挪了挪,說道:「六哥,我再問你句話,你那個新媳婦,是叫如蓮對麼?我想問問你,你現在好好看看我,你告訴我,是她長的美,還是我長的美。」
莫天晴離我這麼近,連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脂粉味都聞得到。小窩棚裡只有一盞油燈,但是倆人太近了,她的模樣,我看的很清楚。
莫天晴天生就好看,現在又喝了酒,臉頰上彷彿飄起了兩朵淡淡的紅雲。在黯淡的油燈光下,嬌艷不可方物。
我也說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事,以前和莫天晴相處了那麼久,我沒多想過,可是現在看著她,覺得這天下好像再沒有比她更好看的人了。
「六哥,你說啊。」莫天晴貼著我的身子,輕輕推了推我:「你說,到底是我美,還是她美?」
「我……」我本來想要說話,可是陡然間,就覺得不對勁,我這個人平時是怎麼對如蓮的,我心裡有數,可是這一刻,我的腦子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只想把莫天晴抱在懷裡。
酒裡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