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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節

「叫你飛!我叫你飛!」大鬍子遙遙的衝著掉落在河裡的巡天蝠翼喊道:「身上綁個風箏,顯擺什麼?老子就不能看誰在我面前顯擺!」
這些人一過來,旁門和排教的人,都有些慌亂。大河灘是閉塞,可人都不是傻子,尤其是這些江湖人,誰都敢得罪,卻不敢得罪兵爺。
「你們是什麼人,在這裡幹什麼!」大鬍子挎著槍,估計是橫行霸道慣了,看見這麼多人也不膽怯,大搖大擺的走過來,喝問道:「誰是領頭的!?」
「我們是排教的。」排教的大造對著金不敵一副冷臉,但是對著大鬍子,就露出笑容,慇勤的答道:「敢問軍爺,是哪一位的手下?前一次陳督軍從南陽那邊運了一批東西,用的還是我們排教的船。」
「排教?」大鬍子看看大造,一頂自己的帽簷,轉頭又望向金不敵:「你,是幹什麼的,也是排教的?」
「我是幹什麼的,與你何干?」金不敵和大造不一樣,大造怎麼說,也是活在世俗裡的人,但金不敵生在苦寒的西邊,來到大河灘之前,跟外界接觸很少,多半不知道現在是什麼世道,他只看著大鬍子說話不客氣,也就沒給對方好臉色。
「找死是不是!」大鬍子直接拿著槍,頂住金不敵的腦門:「看你這賊眉鼠眼的樣子,非奸即盜,信不信老子斃了你!」
金不敵從沒被人這樣呵斥威脅過,本就陰沉沉的臉立刻黑的像鍋底,隨手一抓大鬍子的手腕。
十個大鬍子也不可能是金不敵的對手,被抓到手腕之後,大鬍子手裡的槍應聲落地,哎喲哎喲的叫喚了幾聲。如此一來,後面那三四十個人一起舉起了槍。
「軍爺!軍爺!我們跟他可不是一夥兒的。」排教的大造看見這麼多黑洞洞的槍口,臉上的冷汗就流下來了,忙不迭的解釋。
「住手吧。」
這個時候,從人群後傳來了一道聲音,三四十個舉著槍的人聽到這聲音,就慢慢收起了手裡的槍。
說話的人從人群後擠了過來,這也是個兵爺,但是跟其他人不一樣,他身上的衣服穿的整整齊齊,看上去莊重又精神。
當我看到這個人的那一刻,眼皮子就驟然開始亂跳。我打破腦袋也沒想到,竟然會是他。
胡刀,黃沙場胡家的胡刀,一甲子才出一個的胡家血眼,三十六旁門上一任的頭把。
一身戎裝的胡刀走到金不敵跟前,慢慢掰開了他的手,大鬍子疼的呲牙咧嘴,撿起地上的槍,就要跟金不敵動手,但他一動,就被胡刀給攔開了。
我沒想到胡刀會以這種面目出現,金不敵估計也沒有想到。他上上下下打量了胡刀兩眼,回身指了指擱淺的大船,對胡刀說道:「七門的人,就在那條船上,孰是孰非,你自己看著辦。」
我的頭頓時就大了一圈,光是排教和金不敵這些人,已經讓我和成楓無法對付了,要是再加上胡刀這幫兵爺,簡直連想都不敢想,會有什麼後果。
第五百八十七章 相互共勉
「成楓大哥。」我看著胡刀和金不敵接上了頭,心裡就發毛,頭也不回的對成楓說道:「他們都是衝著我來的,你不能捲到裡面,等一會,你找機會下船,自己衝出去,他們只為了抓我,應該不會攔你。」
「六斤兄弟,姓成的可不是孬種。」成楓看看灘頭那亂七八糟的一堆人,神態自若,抓著手裡的槍說道:「既然來了,我就沒打算走。」
我勸不動成楓,而且灘頭那邊的局勢現在正緊張,成楓真的下船,說不定也會遭殃。
我只露出兩隻眼睛,看著胡刀。我記得,當時胡刀離開黃沙場,離開大河灘的時候,還專門跟我說過幾句話。這麼長時間沒見,我沒想到他從了軍,而且看著還是個小頭頭。
想來也是,胡刀本身就功夫不錯,而且這個人和別的同齡人不太一樣,老成持重,哪怕是離開了胡家,到哪兒都能混碗飯吃。
「這個……」大鬍子看見金不敵和胡刀說話,就訝異的張大了嘴巴:「你們認識?」
「老哥,我就是大河灘的人,河灘是我老家,這是我老家的人。」胡刀指了指金不敵,對大鬍子說道:「今天這事,讓我做主吧。」
「應該,應該。」大鬍子雖然歲數比胡刀大,不過瞧著對胡刀還是很服氣的,咧嘴笑道:「我是排副,你是排長,有啥事,自然是你說了算。」
大鬍子倒是很有眼色,說完這兩句話,轉身對著後面那些下屬揮了揮手。一幫人暫時收起槍,朝後退了幾步。
排教的人頓時傻臉了,站在原地一個個呆若木雞。胡刀是什麼人,他們清楚,可是誰也沒想到,曾經做過三十六旁門頭把子的胡刀,竟然會以這樣的身份出現。排教的大造嘴皮子動了動,硬擠出一絲笑臉。
「胡頭把。」大造顯然是想跟胡刀套套近乎,賠著笑臉說道:「旁門跟我們排教,一直都相處的不錯,今天的事情,也不是我非要怎麼樣,實在是我們大排頭有令,咱們跟著大排頭混飯吃,也不能不聽號令對不對?」
「我不是什麼頭把。」胡刀的表情不亢不卑,看看排教的大造,說道:「三十六旁門頭把這個位子,我早已經讓出來了。」
「那……」
「我今天有公務在身,你們都走吧。」胡刀說這句話的時候,不僅看了看排教的大造,還看了看金不敵,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是要讓排教和旁門的人一起離開。
我心裡七上八下的和打鼓一樣,胡刀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他把別的人都支開,也是過來抓我的?
排教的大造一下子為難了,他絕對不敢和這些兵爺作對,但排教的大排頭下了死令,如果人是從大造手裡丟掉的,那回去之後少不了要受到責罰。
「長官叫你們走,都聾了?聽不見?」大鬍子在後面看見一幫人磨磨蹭蹭,一舉槍,在眾人身後晃了晃:「我就數三聲啊!」
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能做到大造這個位置的人,都已經快成人精了。排教的大造一咬牙,招呼自己的人,匆匆忙忙從河灘朝北邊走了。
大造是走了,但是金不敵還留在原地,他顯然對胡刀非常不滿,眼珠子快要從眼眶裡瞪出來了。可胡刀還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也不管金不敵滿意不滿意,瞥了他一眼,說道:「我知道你忙,就不留你了。」
「胡刀!!!」金不敵壓著嗓子,沖胡刀喝道:「你不要忘記,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這不要緊,總之,我已經不是旁門的人,不用再看誰的臉色。」
「你!」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識趣?」大鬍子本來就看金不敵很不順眼,又瞧著他跟胡刀針鋒相對,冷笑了一聲,翻著眼皮子說道:「我們長官在這裡好好的和你說話,你看你那個樣子,好像誰都欠你點什麼似的,我和你說,我是出了名的脾氣好,可我手下這幫兄弟,個個都是暴脾氣,你把他們給惹急了,我可攔不住。」
金不敵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臉皮漲的通紅,拳頭也緊攥著,好像隨時都要動手。他渾然不顧,但他帶來的那些人卻知道厲害,趕忙上來拉住他,焦急的耳語了幾句。即便如此,金不敵還是不肯罷休,最後是被人硬給拉走的。
「今天的事,我記住了!」金不敵翻身上馬,眼睛裡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恨恨的盯了胡刀一眼,帶著人順著原路飛馳而去。
亂糟糟的河灘,轉眼間就恢復了平靜。亂世之中,誰的拳頭硬,誰就是草頭王。等排教和旁門都散去之後,我的心還是不踏實,愈發搞不懂胡刀的意圖。
胡刀朝擱淺的大船看了看,回頭和大鬍子交代了一聲,然後一個人走了過來。他一直走到船頭前面,才開口說道:「陳六斤,你在船上嗎?」
到了這時候,躲是躲不開的,不管胡刀是什麼意思,我都不能避而不見。
「我在。」我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望著胡刀,他手下那些人都在遠處,放下槍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看上去暫時沒有攻擊我的意思。
「該走的人都走了,下來聊兩句吧。」
我心裡雖然不踏實,但我和胡刀算是打過交道,他應該不是那種趁火打劫的人。我順著船頭垂下來的繩子,一直爬到了淺灘,成楓有些不放心,在後面緊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