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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節

可能就是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以前自己萌生過的一個念頭,我不是做大事的人,因為我的個性如此,太容易衝動,也太容易受騙,即便吃過虧,也不長記性。
這幫人七手八腳的把我弄上了大船,大船上的人都準備好了,一刻都不停留,又把我帶到了船艙裡。船艙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吊著一盞氣死風燈。
我被關在這裡,周圍站了幾個人,過了沒多久,艙門嘩啦被打開了,前前後後又湧進來幾個大漢,這幾個大漢簇擁著一個年輕人,進了船艙。
這個年輕人看上去,約莫就是二十歲的樣子,穿著一身緞面的短衫,頭髮抹的油光水亮,渾身的香味,走路一搖三晃。
「這就是那個陳六斤?」油頭粉面的年輕人蹲在我面前,拿出一把紙扇,輕輕扇著風:「你們把這人說的多了不得,還派了那麼多兄弟,誰知道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拿住了?」
「二爺,兄弟們賣力氣,又托了二爺的福,這一次運氣不錯,沒怎麼費功夫,就拿住了陳六斤。」
「不行不行。」這個年輕人想了想,晃了晃頭,說道:「回去不能這麼說,要是說的輕描淡寫,我怎麼去我叔那邊邀功?那幾個老傢伙怎麼會服我?」
「是是是是!」旁邊的人立刻點頭哈腰的接話:「這個陳六斤凶悍無比,功夫又高,都是二爺運籌帷幄,才把他拿了。」
「這還差不多。」年輕人收起折扇,慢悠悠站起身,說道:「這裡頭悶的慌,先出去,開船吧,等我歇歇,再來審審他。」
大船開動了,我被關在船艙裡,外面是什麼情況,一無所知。我心裡很忐忑,這一條船上都是陌生面孔,看不出他們是什麼來歷。更要命的是,我根本不知道這條船要開到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對方設計拿了我,所為何來。
船艙裡的人出去了好幾個,剩下兩個在這裡看守。我想跟對方說話,但倆人守口如瓶,一個字也不回,我無計可施,來回扭了扭身子,想試試有沒有掙斷的可能。
「不要白費力氣了。」一個看守冷哼了一聲,說道:「你要是能把這根繩子掙斷,我就把自己腦袋割了給你,老實點!」
第五百八十二章 花花大少
這個看守一呵斥,我暫時就不動了,他說的沒錯,捆綁我的這根繩子很難掙斷,就算我把渾身的力氣都使出來,也沒有用的。
但我心裡還是在琢磨,總不可能就這麼老老實實的被對方押著走。繩子是結實,卻並非完全堅無不摧,我要掙脫,只有一個辦法。
我修行涅槃化道的時間不算長,也沒有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涅槃化道如果真通悟到了某種境界,可以收發自如。之前我施展涅槃化道的時候,只要勾動出了涅槃世界,那就控制不住,一定會爆發出來。一催動涅槃化道,那就等於完全和對方拚命了,如果弄的不好,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但是,要是能到收發如心的地步時,在涅槃世界剛剛出現,神凰又未浴火飛出的時候,小腹會有一團金芒閃爍,那一刻,身軀中灌注了涅槃的力量,超乎尋常。只要能掌控好這個時機,就可以充分利用涅槃的力量,而不會導致完全催動涅槃化道,弄到不可收拾。
我沒有完全理解涅槃的真意,能不能掌控好這個時機,自己也沒把握。可是現在的處境已經不容樂觀,除了冒著風險試一試,就再沒有別的路可走。
心裡一冒出這個念頭,我就想盡快動手嘗試,如果這條船走的遠了,把我押送到目的地,到那時候可能會更棘手。
兩個看守呆在這個密不透風的船艙裡也覺得無聊,就把艙門拉開了一點,過去抽煙。
趁著他們抽煙的機會,我立刻就想運轉涅槃化道,涅槃化道的經文早就爛熟於胸,根本想都不用想,經文已然在腦海中流淌。
就在我全力想催動涅槃化道的時候,兩個抽煙的看守趕緊掐了手裡的煙,蹬蹬的跑回原位。
緊跟著,艙門被人推開了,我看見那個之前來過一次的油頭粉面的年輕人,又搖搖晃晃的走進船艙。這個人看著和二世祖一樣,腳步虛浮無力,不像是功夫很好的樣子,但地位頗為尊崇,兩個看守對他很恭敬。
「你們兩個,先出去一下,我單獨問他幾句話。」年輕人拿著折扇揮了揮,說道:「去外頭守著,別他娘的偷聽。」
「是了,二爺。」
「先等等。」年輕人看看我,又問兩個看守:「這個人,功夫怎麼樣?」
「我們沒和他動過手,也不太清楚,不過看他的歲數就這麼大,就算從娘胎裡開始練功,到現在能有多少年?」
「說的也是。」年輕人點點頭,又問道:「他身上的繩子結實不?別突然掙脫了。」
倆看守知道,這年輕人想私自問我點話,但又害怕我突然掙脫了繩索,所以他們很慇勤的跑到我身邊,上上下下檢視了一遍。
「二爺,您放心,這是咱們特製的三股繩,他就算是頭牛,也絕掙不開的。」
「好了好了,去吧。」年輕人這才放下心,等兩個看守出了門之後,他蹲在我身邊,拿折扇朝我下巴上一戳,說道:「小子,我問你幾句話,你老老實實說了,就沒你什麼事了,要是不老實,出去打聽打聽,我花二爺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這貨一看就是那種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說話也說的不得體。但是,他一說花二爺,我卻突然想起了一些聽來的傳聞。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個年輕人不姓花,只因為是世家子弟,在家族同輩裡排行老二,又放蕩慣了,所以人稱花二爺。這個「花」,指的是豪門富戶家裡的花花大少的意思。
花二爺應該是排教大排頭的嫡親侄子,從小被家裡寵溺,吃不了苦,受不了罪,學過幾天三腳貓的功夫,但害怕受累,所以半路就不學了。雖然沒啥真本事,卻偏偏又想做一番「事業」,在排教裡混個一席之地。可是排教和三十六旁門一樣,都是按照資歷,功勞,來排資論輩的,花二爺吊兒郎當,一點正事不幹,大排頭有心維護,卻得不到那些老輩人的認可。
一想到這兒,我總算是猜測出這幫人的來歷了,多半是排教的人。可我又覺得納悶,我和排教是有過節,過節卻絕對沒有和旁門那麼深,排教這段日子一直在大河兩岸轉來轉去,難道就是為了找我?
我還是那個念頭,凡事總有原因,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發生,排教這麼費力的找我,就一定有他們的目的。
「說吧,你想問我什麼。」我看著油頭粉面的花二爺,突然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花二爺的功夫稀鬆平常,地位又這麼高,我要是此刻掙脫了繩索,肯定能制住他,這條船上的人雖然不算少,但對方投鼠忌器,不敢把我怎麼樣。所以,我一邊搭話穩住花二爺,腦子裡的涅槃化道的經文,已經飛速的開始轉動。
「喲呵,歲數不大,脾氣不小,都落到我手裡了,還跟我擰眉瞪眼的?」花二爺拿著折扇,啪的在我頭上敲了一下。
我心裡來氣,但是隱忍不發,現在不能跟他計較這麼多。
「我聽別人叫你二爺,那我也喊你聲二爺。」我壓住心火,慢條斯理的對他說道:「你想問我什麼事?」
「這就對了,說話客客氣氣的,二爺是江湖人,最講義氣了。」花二爺拿著折扇在手裡拍了拍,一下子把聲音壓低了,幾乎貼著我的耳朵問道:「我問你的話,你可不許撒謊,我們排教的教祖,為啥點名要抓你?」
「什麼?排教的教祖點名要抓我?」我正在全力運轉涅槃化道,可是聽到花二爺的話,還是忍不住一楞,腦子立刻就糊里糊塗的。
排教立教有上千年了,他們的教祖肯定早已經爛的連渣都不剩,千年前的人,點名要抓我?我本來以為花二爺在說胡話,但是,他說胡話也得有個說胡話的理由,這次排教興師動眾的架勢,我是親眼目睹的。
「說啊。」花二爺看我微微有些走神,拿著折扇又拍了我一下:「咋不吭聲了呢?」
「你們排教的祖師要抓我,你來問我為啥?」我回過神,回道:「你想知道為啥,只有問你們的祖師去。」
「我咋問?祖師爺亡故那麼多年了,現在連他的墳在哪兒我都不知道,我咋去問?」
「既然連他的墳都不知道在哪兒,那你怎麼知道他點名要抓我?」
「我……」花二爺正想說話,突然間像是明白了些什麼,拿著折扇指著我的鼻子說道:「你想套我的話,是不是?想套我的話,二爺我聰明伶俐,能叫你把話給套走?」
花二爺說著話的時候,涅槃化道的經文已經轉動到了極致,冥冥之中的涅槃世界,也出現於腦海,依然是那片天,依然是那條充斥著金光的大道。
我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因為這一次無疑是在豪賭,賭好了,能借此脫身,賭不好,涅槃化道不受控制的爆發出來,我就會受到天罰。在周圍都是敵人的情況下,不管用假死咒逃避天罰,還是硬著頭皮死扛,都是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