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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節

「有大難就有大難,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想要解開謎底的心,越來越甚。我知道,我爺爺還有九星圖的事情,一定帶著某種禁忌,不能問,不能說,可這團迷霧在我心裡堵的太難受了,我甚至想要冒險再承受一次生死劫難,去把事兒弄清楚。
「上一次是你命好,僥倖逃過一難,不要以為你每次都有好運氣。」白毛老狐狸似乎看出來我想要拚死追問,輕輕搖了搖頭:「你可能還不知道,你修了涅槃化道,能詐死躲過天罰,可是你只要觸碰九星圖,就一定會死。」
我沒答話,倒抽了一口涼氣,暗自心驚,這白毛老狐狸天天躲在陳家的祖墳裡,可是對外界的事情好像全都知道。
不過,轉念一想,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白毛老狐狸雖然呆在墳地,但那只跟著我爹的三眼狐狸,乃至它門下的徒子徒孫,一年四季都在河灘亂跑,打探到了什麼消息,就會傳遞回來。
「真的一點都不能說嗎?就說一點行不行?」我知道白毛老狐狸沒開玩笑,可我的心裡實在憋的難受,歸根到底還是不死心:「就說一點……」
「看起來,不和你說點什麼,你今天就不肯走了。」白毛老狐狸把睜開了一半兒的眼睛重新瞇住,慢慢說道:「你爺爺,擺了一盤棋,好大的棋。」
「一盤棋?什麼意思?」
「是一盤棋,陳家的人,就是這棋盤上的棋子,誰也躲不過去的。」白毛老狐狸低著頭,過了一會兒才說道:「要是這盤棋一直好好的下著,那對陳家是個好事,可是,這盤棋被人給破了。」
「被誰?」
「被你爹,陳一魁。」
我的腦子一亂,一下子反應不過來了。白毛老狐狸的話說的很明白,我爺爺苦心擺了一盤棋,儘管我還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可我想著,這盤棋,多半跟九星圖有緊密的關係。爺爺煞費苦心,可是棋局卻被我爹給攪亂了?
「被我爹……被我爹破了?」我吭吭哧哧的問道:「我爹……為什麼要破了這盤棋?」
「他年少無知,犯了這個錯,沒有辦法,這都是天數。」白毛老狐狸說道:「棋局被破了,會帶來厄運。」
我心頭立即一亮,有人說過,我爹和我不能相見,一旦相見,就會有災禍發生。事後的一切,也證明了這一點。天底下哪兒會有父子不能相見的道理?之所以發生這些,或許都因為爺爺當年擺的那盤棋,被爹給無意中攪亂了。
「這盤棋被我爹攪亂了,然後呢?然後要怎麼做?」
「什麼都不用做,已然亂了,就由它去吧。」
「由它去?那會有什麼後果?」
「或許是好事,或許是壞事,沒有人說的準,即便你爺爺活過來,他也說不準。」
白毛老狐狸話語不多,看著說的高深莫測,其實也夠明白的了。它的意思是說,這具棋一旦被破壞,就永遠不可能恢復原樣,以後會有什麼樣的結局,任何人都無法掌控。
但白毛老狐狸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心裡又出現了另一個疑問,它負責看守陳家的祖墳,那麼陳家人的生死,它一定很清楚。它說了,我爺爺即便活過來,也說不准這個事情,那這話的意思,就是我爺爺肯定是死去了。
然而,織夢卻告訴我,我爺爺沒有死,他的一道念依然還在,念不滅,就不能代表這個人已經徹底死去。
「我爺爺只是軀殼被埋在這兒,他沒有真正死掉,對不對?他的念還在。」我趕緊問道:「他的念現在在什麼地方?」
「你錯了。」白毛老狐狸可能不想再接著說下去了,又搖了搖頭:「他真的死了。」
我頓時楞在原地,不知再說些什麼。同一件事,兩個答案,讓我無法相信,哪一個是真的,哪一個是假的。
「去做你該做的事吧。」白毛老狐狸果然是不想說了,轉過身,朝著祖墳的深處走去:「陳家的人,沒有一個孬種,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在這裡替他們看了這麼多年的祖墳,去吧……」
白毛老狐狸好像一瞬間就走遠了,再一瞬間已經無影無蹤,我又呆呆的站了一會兒,才轉身走到鬥雞眼身邊。
鬥雞眼腳上的那兩隻乾癟的小狐狸已經不見了,他還沒甦醒過來,我只能扛著他朝外走。這貨的身子很壯實,走出墳地不久,就聽見鬥雞眼在我肩膀上打了個噴嚏。
「你醒了?醒了下來自己走,一百六七十斤的身子,快壓死我了。」
「老子好端端的,怎麼昏過去了?」鬥雞眼雙腳落地,好像還有點頭重腳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問道:「剛才老子瞧見,好像有只白毛狐狸?是那狐狸搗的鬼?」
「你看見就看見了,好歹現在沒什麼事,趕緊走吧。」
「那可不成!」鬥雞眼擰眉瞪眼,唾沫星子差點噴到我臉上:「出去打聽打聽,老子什麼時候受人這麼欺負過,跟你說,你可別攔著老子,老子要去把那隻老狐狸的骨頭拆了,別攔著我……」
「你去,我不攔著你,去吧。」我站在旁邊無動於衷,沖鬥雞眼擺了擺手:「我在這裡等你。」
鬥雞眼自己鬧了一會兒,雷聲大雨點小,漸漸就不吭聲了,悶著頭跟我回到原來棲身的地方。
這次黑泥谷之行,算是徹底白跑了一趟。我沒辦法,只得把原來想做的事重新撿起來,這就得繼續依靠鬥雞眼和織夢。
三個人離開黑泥谷之後,天漸漸就暖了,河裡的貨船和客船越來越多。從這兒朝下遊走,坐船很方便,我們就打算走水路。離黑泥谷最近的渡口,叫做牙山渡。黑泥谷窮苦,就這麼一個渡口,天氣一暖,渡口就忙的不行。
我們到了牙山渡以後,就發現事情好像有點不對,按道理說,來來往往的客船很多,不愁坐不上船,可是渡口這邊擠了最少三四十個等船的人,而且看樣子等了很長時間。
鬥雞眼跑去打聽了一下,回來告訴我們,從前兩天開始,渡口這邊就不過客船,只有貨船,等船的人走了一波又來一波,有嘴巴碎的人暗地裡說,好像是排教的人在上游下游都安排了人,截住了所有來往的客船。
「是排教的人?」我微微一驚,從去年排教和十八水道大戰了一場之後,估計是損失不小,所以老實了很長一段時間,可是我沒有料到,沉寂了這麼久的排教突然又騷動了,而且是在旁門和九黎爭奪道統的關鍵時刻,要是沒什麼要緊的事,他們何必來蹚這趟渾水?
排教的人,想幹什麼?
第三百七十六章 巧合如書
我也不知道老實了這麼長時間的排教怎麼突然開始惹事,但大河灘上,排教水路為王,不管是來往的貨船還是客船,都惹不起排教,他們要截住所有的客船,那就沒有人敢和排教作對。
鬥雞眼去打聽的時候,我也暗中觀察過,在渡口等船的這三四十人,都是尋常的普通人,等了這麼久,一條客船等不來,裡面的幾個大嬸子就嘀嘀咕咕的在咒排教。可是眾人沒有任何辦法,一直等到中午,有人等不住了,離開渡口,可能打算要走陸路。
「有水路不走,走陸路,太費勁了。」鬥雞眼跟著幾個大嬸子一起罵排教,罵完了之後說道:「這渡口的貨船這麼多,大夥兒找條貨船,叫他們順路搭咱們一程。」
的確,客船被封堵了,貨船卻沒人管,雖然牙山渡是個不大的渡口,但黑泥谷太荒僻,周圍多少裡也就這麼一個渡口,所以,還是有貨船在渡口停泊的。
鬥雞眼這麼一說,大家都覺得是個辦法,正巧,有條南下的貨船,從蘭考那邊運的花生,在牙山渡停留。渡口邊的客人跟船老大商量,想跟著貨船走。船老大不是本地人,可能來大河灘的時間也不是很長,眾人跟他一說好話,他就答應下來。
「咱們的船沒有裝滿貨,反正是要朝南走的。」船老大招呼大伙上船,一邊就說道:「船上已經載了客人了,多拉幾個人也無妨。你們就按平時搭船時的價錢,隨便給兩個錢,叫我手下的兄弟買碗酒喝就行了。」
十幾個人興高采烈的上了貨船,我們也跟著上去,貨船打點妥當,船老大吩咐開船。
這麼大的貨船,行駛在大河上面穩穩當當,連打盹睡覺都不耽誤。鬥雞眼說了,上次在狼頭灣一無所獲,就得朝更南邊去,路途有些遠,估計在這條船上要呆好幾天。
一坐上船,時間就過的很快,轉眼到了傍晚,鬥雞眼嘴巴碎,跑去跟船上的船工套近乎,這些船工都是干重活的粗漢子,沒那麼多心眼,很快就被鬥雞眼紅口白牙給忽悠住了,把鬥雞眼當成自己人,親熱的不得了。
到了吃飯的時候,那些搭船的客人各自拿了乾糧出來吃,鬥雞眼和船工混熟了,有人從船上的廚房給鬥雞眼端了些飯,而且不收錢。鬥雞眼很高興,一邊吃飯,一邊跟我吹牛,吹的雲裡霧裡,聽得我頭暈腦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