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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節

「不要問了,沒有用的。」九黎小祖的影子突然就散了,只剩下她的聲音還在耳邊迴盪:「你還能趕上天崩終結之日,慢慢的等吧。」
這句話一說完,九黎小祖的影子就看不到了,我沒有追趕,她既然要走,我是追不上的。
我慢慢的開始朝小盤河走,一邊走一邊思索著九黎小祖的話,等到了小盤河,我又溜進村子,把白瓷龍瓶重新藏到了老屋的院子地下。
之後,我離開了小盤河,一個人重新踏上了孤苦之旅。有時候,我自己會想,那些曾經陪伴過我的人,現在一個個離我而去,不管時間過去多久,那些人帶給我的酸甜苦辣,我都還記得清清楚楚。想來想去,我想到了如蓮,和如蓮分別已經許久,我不知道她現在過的好不好。
我想去看看她,哪怕就看一眼,知道她無憂無慮,我就心滿意足了。反正現在也沒有什麼具體的事情要做,這一路還可以繼續觀察大河的動態。
河灘的老風俗和其它許多地方一樣,等過完了元宵,整個年就算過去,平時該做什麼營生的,陸陸續續的開張營業,忙碌在河灘上的人多了一些,只不過天還冷,渡船少之又少,趕路還得靠步行或者坐大車。我也不著急,一路慢慢悠悠的走著,好幾天過去,也沒走多遠。
這天傍晚的時候,我就不打算再走了,想等明天天亮再趕路,前頭大約五里地有一個小鎮子,不過,我在人煙多的地方吃了幾次虧,現在算是長了記性,能不去湊熱鬧就不去湊熱鬧。
我找了個離河灘稍遠的背風處,也沒有燃火,自從在大鼎裡收回了那些沾染了金光的血跡之後,我的身子骨彷彿紮實的不得了,露宿野外也不覺得冷。本想著就這麼湊合一晚上,但眼睛閉上沒有多久,我突然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腳步聲很輕,而且急促,估計是從二十多丈外的地方傳來的,又聽了一下,我覺得這腳步聲竟然直直的衝著我這個方向而來。這個時候的河灘,幾乎看不到走夜路的人,我伏在原地抬起頭,朝腳步傳來的方向一看,一下子就看到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跑來。
這人離我還有那麼十來丈的距離,可是我隨即就看清楚了,那好像是小白。我身上帶著他給我的那枚銅錢,他要想找我,隨時都能找得到。
我不敢大意,又等了一會兒,跌跌撞撞的身影跑到離我只有四五丈遠的時候,我就完全確認,那一定是小白。
「小白!」我從藏身處跳了出來,衝著他揮了揮手:「這裡!」
「啊!!!」小白也看到了我,他不能說話,只能和啞巴一樣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看見我的一瞬間,小白不由自主的又加快了速度,一口子衝了過來。
他跑的可能太急了,在我面前噗通摔了一跤。這傢伙平時就皮頭皮臉的,摔跤的模樣也很滑稽,我正想笑,可是又覺得小白的神情不對,趕忙上去把他扶了起來。
「小白,你怎麼了?」等我扶起他的時候,一眼看見他的臉上,胸口,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傷口一處接著一處,至少有一二十處之多。
「啊!啊……」小白本來就說不出話,這時候彷彿又急於跟我表達什麼,嘴裡啊啊的喊著,連喊帶比劃,可是他太急了,彷彿心神不寧,比劃了半天,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說什麼。
「小白,你比劃不出來,就在地上寫字。」
「啊!」小白聽我這麼一說,猛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抓起一塊小石頭,唰唰的在沙土地上寫了幾個字。
第三百二十六章 張開羅網
小白在沙土地上胡亂劃拉了幾下,指著字跡讓我看。我低頭望過去,一眼就看見他寫的四個字是「龐獨有難」。
「他怎麼了!?怎麼了!?」我看到這幾個字就心急火燎,抓著小白的胳膊問道:「快說!」
「啊……」小白也急,越急就越是比劃不出來,他認的字也不太多,要他把完整的情況如數寫下來,他寫不出。
「先不要急了,先別急……」我強迫自己冷靜一些,否則再問下去,還是一團漿糊:「你靜靜心,慢慢跟我比劃……」
小白一聽這話,就使勁搖了搖頭,鼻子眼睛幾乎擠到一塊兒去了,焦灼不堪,他又比劃了兩下,告訴我事情的確很急,再慢些估計就來不及了。
說著話,小白朝前面指了指,拽著我就走。我知道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所以二話不說直接跟了過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朝前跑,一邊跑,我一邊在想,心裡愈發的慌亂。龐獨是我最最親近的人,他出了什麼事,我會比任何人都難受。我估計,小白之所以一身傷痕,就是因為拚死從困境中逃了出來,而龐獨沒有那麼好的水性,結局難測。
我看得出來,小白非常焦急,只不過奔跑中也在不斷的說服自己鎮定,跑了有一兩里,小白喘了口氣,耐住性子又和我比劃了一番。
這一次,我總算看出個大概。小白和龐獨多半時間都在一起,但是兩個人出事了,和我所想的一樣,小白憑著出神入化的水性僥倖逃走,而龐獨卻沒能逃掉。有人押著龐獨趕路,不知道要做什麼,小白一路尾隨,原本是沒時間找我的,不過偏偏就在尾隨的途中發現我就在附近,這才找到了我。
聽到這兒,我也顧不上再問什麼了,催促小白快一點。我們兩個人不要命一般的一路狂奔,隨即就跑了幾里地。這個時候,已經能看到不遠處那個小鎮子。
「啊!!!」小白指著鎮子,扭頭跟我來回比劃,他一直都在尾隨押著龐獨的隊伍,但對方人太多,而且分成了幾部分,小白把大隊跟丟了,只追上了一小隊人。他不敢耽誤時間,唯恐這一小隊人再跟丟,就徹底失去了線索。
我明白了,小白一直跟隨的那隊人,此刻就在前面的小鎮裡。
我們兩個一口氣跑到小鎮跟前,小白當時和龐獨一起跟對方照了面,這時候已經不方便再進鎮子,我隨手在地上抓了把凍土,揉化了以後朝臉上一抹,給小白打了個招呼,自己進入小鎮。
天色已經晚了,小鎮裡面黑燈瞎火,只有幾個店舖還亮著燈。我挨個兒仔細的找,等找到一家小飯館時,隔的老遠就能聽見裡面人的說話聲。小飯館本來早該打烊了,就因為有人還在吃飯,老闆和夥計沒辦法,蹲在門口聊著天等。
我走到飯館跟前,一邊朝裡面看,一邊就問老闆還有沒有吃的。
「兄弟,對不住啊,後廚已經封火了。」老闆很和善,搓著手苦笑,小聲跟我說道:「裡面那桌客人還沒吃完,要不然,小店早該關門了。」
「封火了?那就算了,不要緊。」我和老闆搭著話,暗中又順著窗子朝裡看了看,那桌客人有十來個,拼了兩張桌子,要了一堆菜,正在划拳喝酒。
這十來個人都是生面孔,我以前沒有見過,但是看看他們的裝扮,還有言談舉止,就知道是混江湖的。我看見有人的腰裡帶著腰牌,不過離的遠,也分辨不出是哪一家的,我大約能判斷出,這些人,多半來自三十六旁門。
「後廚有些饃饃,還有點今天剛煮的牛肉,兄弟,要是你餓了,就壺熱茶,湊合吃一點,也能填飽肚子的。」
「那就麻煩了。」我正想聽聽這幫人說些什麼,老闆一邀請,我趕緊答應下來,順手掏了點錢遞過去。
「一點饃饃和牛肉,用不了這麼多。」老闆很憨厚,退回了一部分錢,又招呼身邊的夥計:「去,到後廚拿吃的,順便弄壺熱茶過來。」
茶水食物一拿出來,老闆叫我到店裡坐著吃,我婉言拒絕,就在店門口和老闆聊著天,吃吃喝喝,雖然和老闆聊天,但我始終關注著屋子裡的那桌人。
這幫人猜拳喝酒,喝了約莫十三四斤,有人不盡興,又叫夥計搬酒去。
「算了,今兒個喝的差不多了,咱們還有事,吃飽喝足就成,等到正事辦完,咱們結伴兒到洛口去,好好樂樂。」
說話的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估計是這幫人裡面領頭的,他一發話,那些嚷嚷著繼續喝酒的人就都不做聲了,埋頭扒拉著碗裡的飯。
「大哥,咱們這趟差事真是費勁。」有人吃著飯,對中年人說道:「好容易抓到那姓龐的,一刀殺了豈不乾脆,還非得派這麼多人把他押到岳家營去,大哥,你說這不是沒事找事麼?」
我在門外聽到這番話,耳朵一下子就豎起來了,尤其是「姓龐的」這三個字說出來,我已經可以斷定,龐獨就是這些人抓到的。
「岳家營」是三十六旁門的一支,既然他們要把龐獨押到岳家營,那對龐獨和小白下手的,絕對就是旁門的人。龐獨一直在鎮河,行蹤隱秘,前一次因為唐玄鋒洩密,導致龐獨被圍,九死一生的衝殺了出來。這一次龐獨的行蹤再次洩露,我不得不懷疑,又是白蓮女想方設法從唐玄鋒嘴裡套出了內情。
這一瞬間,我的拳頭就捏的咯崩作響,心裡對唐玄鋒和白蓮女恨的要死。
「你懂甚麼。」中年人皺皺眉頭,好像對這些個五大三粗卻沒有頭腦的夥計覺得無奈:「把他殺了容易,但是其他七門的人呢?你們光知道抓住這個姓龐的有多難,那我不妨告訴你們,河鳧子七門裡頭的厲害角色,你們都還沒見過。」
「大哥,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