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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節

「不認識,但我知道這個人。」
九黎這一代的最高首領叫苗尊,因為九黎分佈在延綿千百里的茫茫大山中,首領一個人管不過來,所以從很早很早之前,九黎就分成了十二部,每一部都由首領指派頭人,進行管轄。
九黎的十二部,被外人稱為「十二壇」,各部的頭人,就是掌壇。這個騎著黑豬的老太婆,是十二壇中的一個掌壇,專門負責祭祀和牲畜。在九黎這樣的古老部族中,祭祀是一等一的大事,因此,負責祭祀的人地位職權很高,我想著,若沒有幾分真本事,也做不了這個掌壇。
「這裡的閒人……都被清出去了……」騎豬婆在窗外站定了,用一口生硬的內地話說道:「你們是自己出來,還是讓我們請出來?」
「你有本事,那就進來聊聊。」落月把我朝後面拉了拉,冷笑了一聲:「門就在那裡,你自己開門進來。」
「龍潭虎穴,我可不敢硬闖。」騎豬婆一抖韁繩,那頭黑豬就朝後退了幾步:「我還是等你們自己出來吧。」
嗚嗚……
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陣嗚嗚的聲音,就好像人嘴裡含著一片樹葉吹出來的響聲,隨著這陣聲響,窗外彭的飛進來一團東西。我有了上次的教訓,此刻就不敢再拿著刀子硬擋,身子一閃,躲了過去。
這團東西噗通落在了屋子正中間,還在滴溜溜的打轉。我看了一眼,立刻覺得肚子裡翻江倒海,說不出的噁心。
這是一顆人頭,齊脖子被砍掉的人頭,不知道是在土裡埋著的,還是在藥水裡浸泡過,人頭沒有完全腐爛,卻又斑斑駁駁,泛著一圈紅,一圈黑,一圈紫,五顏六色,詭異無端。
嗚嗚……
門外的嗚嗚聲還是響個不停,聲音不斷,這個黑漆馬虎的人頭就在地上不停的打轉。隨即,人頭的鼻子和嘴巴還有耳朵裡,慢慢的冒出來一縷一縷五彩斑斕的輕煙。
我只覺得不妙,覺得這片五彩斑斕的煙不是什麼好東西,抬腿就想把這顆人頭重新踢出去。
「不要碰!!!」落月趕緊攔住我:「這是九黎的人頭瘴,一碰它,它就會爆開,更無法收拾。」
五彩斑斕的輕煙冒的很慢,一縷縷細細的煙塵,彷彿都是活的,在半空扭曲著朝四處擴散。我和落月不斷的後退,退到無路可走的時候,落月拉著我,破門而出。
門外是什麼情形,我們不知道,可是又沒有別的任何辦法。到了這時候,我才覺得這些九黎人,的確很不好對付,我們守在屋子裡,哪怕守的固若金湯,人家只要一抬手,就能讓我們自己走出屋子。
我和落月站在門外,一人守著一邊,騎豬婆離我們還有兩丈遠。整個旅店裡面靜悄悄的,不管是老闆還是房客,彷彿都睡死了,對外面的動靜充耳不聞。
「你們也不是很難請嘛。」騎豬婆老的說話都說不利索,牙縫漏風,瞇著眼睛說道:「這麼一請,不就出來了?」
「你這個掌壇的位置,是二十年前才坐上去的吧?二十年前,掌壇還是蛇母,你知道你為什麼能取代她,當上掌壇嗎?」落月出了門之後,臉上的一絲慌亂也隨即掩去,淡淡的看著騎豬婆:「那我不妨告訴你,二十年前,蛇母和你一樣,也來到大河灘,只不過,她在大河灘被殺了,她要是不死,這位置也輪不到你坐。」
這句話一說出來,騎豬婆的臉色就微微一變,過去的事情,我還不是很清楚,不過落月已經直言不諱了,那個叫蛇母的九黎人,二十年前死在大河灘,言外之意,就是騎豬婆不見得比蛇母厲害,蛇母都死了,騎豬婆也不能倖免。
「金不敵,還有紫瞳都不敢露面,叫你出來送死,年紀輕輕的一個小姑娘,死了倒是怪可惜的……」
嘩啦……
這句話剛剛說完,寂靜的樓道裡唰的閃出了一道一道的身影,樓道徹底被堵死了,左右兩邊都是人,一窩蜂的湧了過來。
這些九黎人個頭都不高,但是那股狠勁兒,十個旁門的人也比不上。拿出一副拚命的勢頭,左右夾擊。落月的身影立即在周圍閃動,她也知道,這是生死之戰,絲毫不能留手,為了爭奪道統,已經顧不上九黎和西邊同宗同源,落月的身影一閃,就有一串血花飛濺出來。
我手裡拿著金焱號打造的利刃,跟著落月左右衝殺,翻翻滾滾的殺了一陣子。雖然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但是畢竟只有兩個人,斗的久了,難免會有疏漏。我的後心冷不防被踢了一腳,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朝前撲去。
我登登的朝前撲了幾步,恰好撲到了騎豬婆的身前,當時什麼也沒有想,腳步還沒站穩,一刀就揮了出去。
卡……
這把重金買回來的刀,果然爭氣,一刀下去,騎豬婆手裡的韁繩就被徹底砍斷了,刀鋒在黑豬的頭皮上一掃而過,頓時躥出了一片血花。黑豬吃痛,身子一墜,樓道的地板竟然被蹬出一個窟窿,騎豬婆連同胯下的黑豬,稀里嘩啦就掉了下去。
騎豬婆一掉下去,壓力頓漸,落月帶著我從前面殺出一條血路,也跟著下了樓梯。等我們到了樓下,想要從正門衝出去的時候,正門隨即被封死了。
騎豬婆似乎沒有受傷,翻身下了豬背,在黑豬的屁股上輕輕踢了一腳。
這一腳踢的很輕,但那頭黑豬的脖子立即朝前一聳,猛的一張嘴,從嘴裡吐出一個和雞蛋差不多大小的黑球。
啪嗒……
黑豬吐出一個黑球,還沒有中止,脖子不停的聳動,每動一下,嘴裡就吐出一個黑球,轉眼的功夫,十多個黑球落地,在地板上面慢慢的轉動著。
第三百零八章 虛影傷人
看到這些滴溜溜的黑球,我心知肯定又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又不能確定,黑球裡到底隱藏著什麼玄機。
「六哥,不管現在怎麼樣,都要撐下去。」落月看著那些黑球,自然也不知道會怎麼樣,她小聲的叮囑道:「一旦到他們手段用盡的時候,就會要他們好看!!!」
彭……
落月正和我說著話,那十多個在地板上轉動的黑球,輕輕的炸裂了。黑球如同一個蛋一樣,炸裂之後,從裡面鑽出來一小團還在蠕動的影子。
十多個黑球接二連三的崩裂,每個黑球中都鑽出來一模一樣的影子。黑球只有雞蛋大小,鑽出來的影子也微不可查,但是片刻之間,那些小小的影子好像一下子膨脹起來,越來越大。
當這些影子大到三尺長短的時候,我依稀分辨出,好像都是黑豬,皮粗肉厚,獠牙很長。
這些黑豬還在不斷的長,一邊長,一邊顛顛的跑來跑去,隱隱約約的面朝我和落月。又是轉眼間,黑豬長的足足有六七尺長了,嘴邊的兩根獠牙也足有一尺長短。
看到這些獠牙橫生的黑豬,我的頭皮就是一麻,黑豬看著像是野豬。過去走船時,聽那些見多識廣的老船工們閒扯,他們說,在東北的原始老林裡,獵人最怕遇見的,是一熊二豬三老虎。野豬要是發起瘋,那是比東北虎還嚇人的東西。
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想挽回也沒有機會,不等我再多想什麼,十多頭膘肥體壯的黑豬已經低著頭猛衝過來。
一尺多長的獠牙,就如同一把一尺多長的刀,攜裹著兇猛的力道,要是被一頭撞上,後果不堪設想。我和落月同時閃身躲避,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勉強躲過了。
一群黑豬撲了個空,轉頭又衝了過來。這一次我有所防備,手裡緊緊握著刀子,等到最前面的一頭黑豬衝到眼前時,一刀就砍了下去。
距離這麼近,我又把時間力道拿捏的分毫不差,但是這一刀看下去,像是砍空了,刀鋒從黑豬身上劃過,就如同砍到了一片綿綿的水,渾不著力。
這一刀明明砍在黑豬身上,卻又砍空了,讓我不由自主的一楞。可就這麼一愣神的功夫,後面的黑豬轟然衝撞過來,我再也躲避不及,整個人直接被撞的朝後面翻滾出去兩丈遠。
我的大腿顯然被獠牙刮了一下,鮮血橫流,但是倒地的一刻,自己像是被撞醒了,骨碌碌的就地一滾。
我微微喘著氣,就覺得這樣下去肯定不行,我砍它一刀,彷彿砍到了一道虛影上,但它撞我一下,卻是實實在在的撞上了。我躲避過去之後,隨手一摸大腿上的傷口,傷口只是刮破了皮,然而一摸就摸到了一手血。
我心裡頓時明白了,這十多隻黑豬是殺不死的,我和落月等於只有躲閃的份兒,等到兩個人力氣消耗,防守出現疏漏的時候,就會被這群黑豬踐踏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