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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節

我之前遇到過一個老乞丐,老乞丐也懂得「小望氣術」,當時還跟我解釋了一番。他說,一個人生下來,就帶著一團氣,那股氣,寓意著一生的運勢,命數。氣有很多種,排在最前的,是紫氣,其次是金氣,白氣,青氣,藍氣。這五等氣,都是小望氣術中所稱的貴氣,紫氣是最罕見的。
除此之外,還有黑氣,灰氣,這都屬於凡氣,至於販夫走卒,頭頂飄動的,一定是灰濛濛混沌沌的一團氣。
「這團紫氣……貴之又貴……是五等氣中最珍貴的……可這團紫氣……不是你的……它會要你的命……」
「怎麼要我的命?」
「唯一之法……就是把這團紫氣……變成你自己的氣……」
「怎麼變成我自己的?」我越聽頭越暈。
「第二句話……第二句話……」老道士依然不答我的問題,自顧自的說道:「你身邊那……那漢子……他有大災……若躲不過去……後半生……生不如死……」
「他有什麼大災?怎麼去躲?」我一聽就知道,老道士說的是神通總把。
「叫他從哪裡來……還回哪裡去……記得……一定把東西……送到三生觀……」
說完這句話,老道士緊握著我腕子的手,陡然鬆開了,不管我再怎麼問,再怎麼說,都收不到一句回應。
問了半天,一無所獲,我趕緊把他放到坑裡,將挖出來的土填了回去,匆匆忙忙的立起一個小墳頭,算是把他給安葬了。等做完這些,我心神不寧,一溜煙的跑回了住處。
夜已深了,神通總把沒有睡,還在自己的屋子裡喝酒。我連門也沒敲,直接闖了進去,把老道士的話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
「咱們走吧。」我勸神通總把,因為我總有個念頭,覺得那老道士並非隨口胡謅,他跟我說完那些話,我的心就彷彿一直被驢踢著,忐忑不安。
「也好,在這裡住了一個多月,總歸是要走。」神通總把沒有什麼畏懼之色,不過也沒有排斥我的意見,把碗裡最後一點酒喝了下去,起身在床鋪上一卷,收拾了一個包袱。
我們的東西都不多,很快收拾好了,神通總把又把自己的兩個手下叫來。他行事很果斷,既然決定要走,那一刻都不會耽誤。幾個人離開小村,趁著夜色趕路。
小村附近沒有渡口,也沒有城鎮,趕路只能靠兩條腿。走出去能有三四里之後,我問神通總把,我們要到什麼地方去。
「這些日子,我教你的,你都記下了?」
「你天天那樣抽打他,滿身的傷痕,他能記不下嗎?」如蓮對神通總把頗有不滿,忍不住在旁邊插嘴道:「是個木頭人,也記到心裡了。」
神通總把沒還嘴,本身不善言辭,再加上這一個多月以來,如蓮對我的照顧,他都看在眼裡,或許是默認了我的話,西邊人的後裔,不一定都是壞的。
「我都記下了,不會忘。」
「我本打算在河灘留上兩三個月,等你完全練熟了再走,你悟性還好,又有了這件事,我要回十八水道了。」神通總把看了看遠處的大河,說道:「有些話,由不得人不信,我回十八水道,將來若河灘真的有事,我還能率眾殺來。」
我知道,神通總把在十八水道經營,為的就是給七門培植一股自己可以調動的勢力,將來萬一情況有變,十八水道就是七門的後盾。
「那咱們結伴走一路,到渡口之後,就暫時分開。」我想了想,神通總把回南方,我和如蓮朝北去,一來可以沿途尋找她爹娘,二來是兌現跟那老道士的承諾,把白瓷龍瓶的瓶塞送到三生觀。
我們走的比較快,一個時辰之後,已經走出去了差不多十里。這邊確實太荒了,十多里之間不見人煙,再朝前面看看,黑咕隆咚的夜色裡也看不到半點燈火。
咚咚……
萬籟俱靜的深夜中,任何風吹草動都很刺耳,我們正走著,驟然就聽到了一陣鼓聲。鼓聲說不清楚是從多遠的地方傳來的,一聽到鼓聲,我的心就隨著鼓點噗通噗通亂跳。
我的頭皮一下子麻了,因為我隱約聽出,這是排教開山鼓的聲音。和排教打過幾次交道,他們的開山鼓,我也略知一二,但是此時此刻的鼓聲,彷彿比釘船船頭的開山鼓更加雄渾,鼓聲好像響在耳邊,又好像響在十里之外,連綿不斷的鼓聲讓我的心不停狂跳,彷彿下一刻就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鼓聲叫人心神慌亂,不僅僅是我,如蓮還有另外兩個十八水道的漢子都呆住了,只有神通總把反應最快,甩掉身上的包袱,單手拖著龍頭棍,雙目閃著精光,電芒般的掃視四周。
咚咚咚……
鼓聲越來越密集,東南西北,到處都充斥著雄渾的鼓聲,時間越長,我心裡越慌,躁動不安,要是這鼓聲再響下去,幾個人都要被震的暈頭轉向。
叮鈴鈴……
就在鼓聲大作的那一刻,雄渾的鼓聲中突然又夾雜著一陣鈴鐺的輕響,我的躁動在此刻彷彿完全爆發出來,我聽的一清二楚,那是千眼鈴鐺的聲音。
唰……
一直站在原地的神通總把驟然拖著龍頭棍快步飛奔,直接奔出去能有四五丈遠,飛奔之間,他一下子拔地而起,龍頭棍電閃般的一揮。
我聽見了一聲悶響,緊接著就是人的慘叫,一團影子被神通總把硬生生從黑暗中打飛出去。
「人家既然都發現咱們了,那就不要躲了,出來吧!」
旁邊的黑暗裡,又傳來了一道聲音,這聲音一傳出來,周圍唰唰的接連亮起了至少二三十支火把。
火把一亮,我頓時倒抽了口涼氣,身後的黑暗處,密密麻麻站著好幾十個人。
「總把,你的臉面是夠大的,為了對付你,咱們把祖鼓都給搬來了。」
說話的人,是一個年約四十的壯漢,彪悍異常,他這麼一說,我就能夠確定,的確是排教的人,排教行船,必有開山鼓,而這些開山鼓裡,有一面祖鼓,傳聞是排教最早的立派祖師親制,在排教傳了很多代,平時不會輕易示人。
咚咚咚……叮鈴鈴……
祖鼓的鼓聲,夾帶著千眼鈴鐺的聲音,依然響個不停,一面鼓,一串鈴鐺,彷彿都有擾人心智的效用,我身邊那兩個十八水道的漢子,功夫是不錯的,可是被鼓聲鈴鐺聲一影響,立即顯得腳步虛浮,兩隻眼珠隱隱在眼眶裡骨碌碌的胡亂轉動。
「堵著耳朵!」我跟他們低聲說了一句,又轉頭對身邊的如蓮說道:「快堵住耳朵!!!」
「總把,咱們跟你們十八水道斗了這麼久,鬥來鬥去,總沒個完,今天恰好做個了斷吧。」排教的主事嘿嘿一笑:「你能逃得掉,算你本事,逃不掉,就只能認命。」
嘩……
話音一落,立刻有一二十個人飛撲向神通總把,剩下那些人則堵住了前後的去路。這幫人心裡很清楚,只有神通總把是扎手的硬點子,我們幾個,是小角色。
對方來勢洶洶,神通總把也不會示弱,龍頭棍隨即完全揮開了。但這一次的情況和前次不同,排教顯然精挑細選了一幫好手,圍著神通總把,既不馬上逼近,也不臨陣退卻。
我心裡更加慌亂,排教這個架勢,分明是要把神通總把困在這兒,不殺了他,也要困死他。
「這人五行水旺!」陡然間,排教主事的身後,慢慢閃出來一個穿著黑衣的中年人,又低又瘦,佝僂著腰身,他是個瞎子,側著臉聽了聽,眼白一翻,接著說道:「他缺金!」
第二百四十九章 無理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