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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節

「天晴……」我不敢再起身起的那麼猛,雙手輕輕按著地面,緩緩支起身子:「你守了我一夜……」
「一夜?」莫天晴撇撇嘴:「你睡的昏天暗地,怎麼知道過了多久?跟你說吧,整整三天了。」
「三天?」我的腦袋沉的抬不起來,餘光一瞥莫天晴,就看見她的眼睛裡全是血絲,整個人好像又瘦了一圈。
我從崖邊墜落之後,莫天晴獨自一個人就不敢再繼續糾纏下去,追到崖邊找我,在崖邊的時候,她跟黃僧衣碰了一面,莫天晴知道這個人厲害,不過,黃僧衣當時只想把卡在崖邊的王鍾給弄出來,莫天晴趁機逃脫,東躲西藏了好久,才摸索出下崖的路,在崖底找到了我。
「那個穿著黃僧衣的大和尚,多半就是三眼狐狸說的山神爺。」莫天晴一提起這個黃僧衣,還是心有餘悸:「他厲害的緊!」
黃僧衣不僅拳腳功夫好的出奇,而且好像百邪不侵,莫天晴的千眼鈴鐺百試不爽,在黃僧衣面前卻沒多少用處。所幸的是,黃僧衣沒有窮追猛打,否則的話,莫天晴此刻說不定已經死了一百次了。
「以後再遇見這個人,可要躲的遠一些。」莫天晴鄭重其事的告誡我:「咱們惹不起他。」
「天晴,你……」我看著莫天晴,心頭驟然間又百感交集,她可能為了守著我,連著三天沒有合眼,熬的一臉憔悴。
「六哥……」莫天晴好像知道我要說什麼,她低著頭想了一會兒,輕輕的摸著我身上已經被包紮好的傷處:「知道你從山上掉下來,我的心慌了……六哥,不騙你,從小到大,我很少會為了一個人心慌,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想著,若你真的摔死了,我可能……我可能會難過……」
「我這不是沒事嗎。」我動了動身子,就知道自己運氣實在太好了,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竟然沒有大傷:「你不用擔心。」
「是啊,我也說不上來自己擔心什麼,你又窮又醜又笨,在旁人眼裡,可能一文不值,可是,我就是擔心啊。」莫天晴抬起頭看看我,那雙佈滿的血絲的眼睛裡,好像隱隱約約的流動著一陣來自內心深處的瑩光。
我的心,頓時湧動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溫溫暖意,我很明白,我和莫天晴,本不是一路人,但陰差陽錯,就偏偏碰到了一起。我琢磨不透她,也猜不透她。
「天晴,這一次……這一次真的要謝謝你了。」
「六哥,不用你謝,我知道你是個重情的人,否則,我也犯不上這樣照顧你。」莫天晴輕輕的摸著我額頭上一塊碰撞之後留下的傷疤:「有些人,我看都懶得看一眼,有些人,叫我把命給他,我也情願,但……」
唰!!!
莫天晴正好好的說著話,手上突然一加力,硬生生把我額頭已經結痂的血痂給撕了下來。這塊傷疤不大,但這麼一撕,額頭的血頓時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鑽心一般的疼。
「但有一天,你要是欺負我……」莫天晴的目光一沉,望著我額頭流下來的鮮血:「我也絕不饒你!」
第二百章 弄虛作假
「你又幹什麼?」我疼的好像一下子徹底清醒了過來,心裡剛剛浮現出來的那一點暖意,剎那間蕩然無存,伸手摀住流血的傷口:「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
「現在是沒有欺負,以後就說不准了呢。」莫天晴看見我發火,表情頓時又變的緩和了,拿著傷藥,輕輕拉開我的手,說道:「六哥,我只是給你提個醒,往後你萬一欺負我,我可不饒你,怎麼樣,額頭疼不疼?我給你包一下……」
「你直接把我弄死算了。」我本來想要發脾氣,但是她的口氣輕柔了,再看看她熬的通紅的雙眼,心頭的火氣又發不出來,只能自己深深歎了口氣。
我拿這個女人,當真是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莫天晴替我把額頭又上了藥,一邊上藥,一邊說了些事情。她在崖底守了我三天,期間偷偷溜上去暗中瞧了瞧,那個黃僧衣早已經無影無蹤,連同三眼狐狸和七門的王鐘,全都消失不見。
很明顯,黃僧衣帶走了王鐘,我頓時茫然了,因為我現在無法判定,王鍾落在黃僧衣的手裡,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說起來,我的確是很走運,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竟然沒有傷到骨頭,身上只有一點皮肉傷,上了藥之後就無大礙。我和莫天晴在崖底又呆了半天,等到天黑之後,悄悄的回到了崖上。
果不其然,大空山的半山腰完全空蕩,什麼也看不見了。事已至此,我心裡再忐忑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一邊尋找龐獨,一邊打聽王鐘的下落。
我們兩個人順著河灘走了兩天,汛期將至,陰雨連綿,大河的水位猛漲,水勢也漸漸變大,平時行船走水的人都歇了,走上半天也難遇到一條船。我很焦灼,又無計可施,著急上火,嘴上就起了幾個燎泡。
水勢一大,我們就只能離河灘稍遠一些,又走了兩天,倆人都有些乏了,我想著這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辦完的事兒,所以乾脆找地方好好休息半天,等到體力恢復,再做打算。
我們在河灘東邊的一個草甸子裡落腳,行走河灘這麼久,我算是長了些經驗,像這也深夜露宿荒野,絕對不能點燃篝火,否則就是很扎眼的目標。但是草甸子蚊蟲太多,嗡嗡的連叮帶咬,睡也睡不踏實,我找了一點草,點火燒著,又把明火熄滅,用煙氣驅趕蚊蟲,直到深夜,倆人才算安穩了點,睡了過去。
當……
我只睡了一會兒,驟然就被一道鐘聲給驚醒了,鐘聲離這裡比較遠,但聽到鐘聲的一刻,我一骨碌就爬了起來。
當……
鐘聲是從河灘那邊傳來的,因為遠,所以也聽的不甚清楚,但那絕對是銅鐘的聲音,聽到這個,腦子裡唰的就閃出了王鐘的影子。我算了算日子,從黃僧衣把王鍾帶走,再到現在,相隔並不遠,我頓時就懷疑,是黃僧衣在河灘邊兒敲響了王鐘。
他要幹什麼?
「六哥。」莫天晴也醒了過來,豎著耳朵聽了聽,鐘聲響徹空曠的河灘,餘音不絕。
「是王鐘的鐘聲!」我不及多說,拉著莫天晴就走。
「那口大鐘,是勾著你的魂兒的?」莫天晴剛剛睡醒,顯然有點不滿,一邊跟著我走,一邊埋怨道:「你遲早死到這口鍾上。」
我已經分辨出了鐘聲傳來的方向,帶著莫天晴一通猛跑。我們跑了有一里地,鐘聲又響了兩次。距離在拉近,越聽越清楚,王鍾肯定被放在一個地方,鐘聲的來源沒有移動。
如此,鐘聲響起的地方就很容易找,又跑了能有一里地左右,我猛然停下了腳步,順勢朝地上一趴。
「六哥,明兒個你給我買件新衣服。」莫天晴跟著我趴在泥水中,皺著眉頭說道:「天天跟你上山下河,衣服都髒的不能穿了。」
「明兒個給你買兩件,但是現在你先閉嘴。」
當……
在我們兩個說話的間隙,鐘聲再次響起,這次鐘響之前,我已經看到了王鐘。
王鍾就在河灘一片一尺多深的淺水裡,被懸掛到一個結結實實的木架子上,但除了王鐘,周圍沒有半個人影,王鍾彷彿是自己在發出沉悶的鐘聲。
我有點不相信王鍾周圍沒人,因為黃僧衣和三眼狐狸好不容易找了那麼多心尖血加持王鐘,不可能把它丟在荒灘上。我趴在地上不動,眼睛一時間來回掃視了幾百次,可是王鍾周圍的確沒有人。
王鍾顯然被放在河灘已經有段時間了,原本肯定是架在無水的灘岸上的,但是水勢一漲,就把木架子淹了。
當……
我這邊琢磨著,王鍾突然又響了一聲,這一次我瞧的清清楚楚,周圍沒有人,王鍾果然是自己在響。
我和莫天晴都不敢妄動,趴在遠處看了至少兩刻,看了這麼久,我大概明白了,王鍾約莫每過一刻就會響一聲。
我有些緊張,王鐘的周圍始終不見人,這讓我琢磨不透留下王鐘的人的意圖。這是七門的東西,而且關係重大,我心裡想著,倒不如冒險趁著這個機會,把王鍾給弄到河裡去。王鍾入水肯定會沉到河底,我只要記住王鍾沉水的地點,以後就可以再把它給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