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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節

殺傷這幾隻雙面猴子,我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倒退了兩步,把帶血的打鬼鞭收回手中。
唰……
就在我剛剛鬆懈下來的一瞬間,脊樑就猛然一涼,等我回過頭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一雙眼睛。
身後的夜幕裡,彷彿升騰著一片繚繞的煙霧,煙霧中只有一雙眼睛。我說不清這是怎麼樣一雙眼睛,看到它的第一眼,我的腦袋嗡的大了一圈,整個人好像也陷入了一片昏沉的混亂中。
我徹底的失神了,甚至忘記自己此刻身在何處,轉眼之間,我的腳脖子一緊,被一根繩套套的結結實實,緊跟著,繩套上傳來一股大力,直接就把我倒吊在了大樹的樹杈上。
身子一下就懸空了,頭下腳上,但這麼一來,腦袋的眩暈感就消散了許多。我還在左右晃動之間,看見身後的一道影子唰的閃到了臉前。
看到這道影子,我吃了一驚,微感詫異,這不是雙面猴子,而是一個穿著一身黑衣的女人。
「你好大的膽子……」這個女人扭頭看看周圍那幾隻雙面猴子的屍體,又看看我,眼睛輕輕一眨:「把我的猴子全都殺了……」
她的眼睛只是輕輕一眨,但我的腦袋彷彿又暈了一暈。
這是個很年輕的女人,約莫不到二十歲,我雖然倒吊著,卻能看到她的長相。我沒料想到,在如此荒僻的山野中,會有這樣一個年輕的女人。
她的臉很白,被身上的黑衣襯托,更顯得凝脂一般,這種模樣長相,在大河灘是極少見的,秀美異常。
特別是她的那雙眼睛,明亮卻細長,拿我們民間的俗話來說,這叫做「狐眼」,長著這種眼睛的男人一般都陰柔,而長著這種眼睛的女人,則多嬌媚。
這雙細長的狐眼,似乎隱隱約約有一種勾魂奪魄的魔力,我的心神也隨之一蕩,自己這輩子所認識的幾個女人,不受控制的浮現在腦海裡。
單論容貌,落月是最出眾的,可落月始終像是一個超脫了俗世的人,無論如何親密,總叫人覺得,她難以接近,也難以真正走進她的心裡。那個在大西溝遇見的女孩兒如蓮,安靜又清秀,彷彿是一朵幽谷中的蓮花,可以看得到,也可以摸的著。
而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自然也很好看,但我說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她那雙與眾不同的眼睛的緣故,她這個人有一點點妖氣,又有一股令人抗拒不得的柔媚,柔的緊,也媚的緊。
「我不是有意的……」我趕緊強迫自己收斂心神,剛才被這些雙面猴子攻擊,我只能竭盡全力反擊,我的功夫還沒有達到收放自如的地步,肯定無法控制在打鬥中控制死傷,現在想一想,也的確太冒失了:「我只是為了自保……」
「你心裡沒鬼麼?」這個柔媚的女人看樣子並沒有發怒,反而輕輕笑了笑,但這點淡淡的笑意卻讓我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若不是你有意尾隨,你能找到這個地方?偷偷摸摸的跟著我養的猴子,又出手把它們殺的一乾二淨,最後又說自保?」
「這個……」我一下子就說不出話了,我尾隨這些雙面猴子的時候,這個女人肯定不在附近,但她只看了看現場,就藉此推斷出我是暗中偷偷跟來的,我現在要是編什麼謊話,絕對騙不過她。
「我問你,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尾隨至此?」這個女人收起笑容,表情靜靜的,叫人看不出她究竟是喜是怒:「先和你說一聲兒,我這人最厭煩別人騙我,你要是跟我說半句謊話,我就點你的天燈。」
「我叫小六兒,是小盤河人。」我肯定不可能暴露家底兒,盡力把謊話編的圓一點兒:「從外地回家,路上無意就瞧見這幾隻猴子,所以跟過來瞧瞧……」
「既然你要拿我的話當耳邊風,我也沒法子啊,唉……」這個女人又笑了笑,緊跟著搖搖頭,轉身走了。
我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去,等她一走,我趕緊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脫身。我是被倒吊著的,腰身一使勁兒,上半身就直挺起來,雙手勉強抓著自己的腳脖子,伸頭看了看。
這一看,我心就涼了,我腳上套的那一截繩子不很粗,是棕黑色的,棕麻之中,能看見裡面夾雜著一些銅絲和鋼絲,繩子柔韌又結實,就算拿大刀去砍,三兩刀也無法徹底砍斷。
我正在想辦法,那個女人盈盈又從不遠處走了回來,她回來的時候,手裡就端了一盞沒有點燃的油燈。
「你……」我心裡頓時發慌:「你想幹什麼……」
「我都和你說過了,最討厭別人騙我,可你不聽,愣是編了謊話來哄我。」這個女人歪了歪頭,那雙細長的眼睛又是一眨:「做人嘛,最要緊是得守信用,我說你要騙我,就點你的天燈,我不能失信。」
「別!」我看著她手裡的油燈,突然就感覺她好像不是鬧著玩的:「你還是失信一次吧!」
「你這人不老實,我得叫你多吃點苦頭才死。」
這個女人把我的兩條腿綁到一塊兒,輕輕捏起了油燈的燈芯,然後把燈裡的油慢慢倒在我的腳掌上,又把那條燈芯,塞到兩隻腳之間。
「你聽我說,聽我說……」我徹底亂作一團,不停的扭著身子想要掙扎,這個女人果然不是鬧著玩兒的,不僅要點我的天燈,而且是從雙腳開始點的。
點天燈已經夠殘酷的,然而,從雙腳點起,那比尋常的點天燈更殘酷百倍!
第一百八十六章 表裡不一
點天燈從頭開始點,過不了多久,人就會死,但從腳開始點,腳都燒成碳了,人還不一定嚥氣,受罪受大了。我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纖柔,總以為她是為了逼我說實話在嚇唬我,可我萬萬沒想到,她竟然真把塞在我雙腳之間的燈芯給點燃了。
一瞬間,我就覺得兩隻腳被燈芯的火焰炙烤的疼痛難忍,身子在掙扎,但兩條腿都被綁著,動彈不得。
「放開!快放開我!」我心急火燎的衝著對方喊道:「會出人命的!」
「你以為,我養的那些雙面猴子就不是命嗎?我還指望它們幫我做事,如今可好,全被你殺了。」這個女人彎下腰,衝我眨了眨眼睛:「我再給你個機會,你到底是什麼人,老老實實的說出來,我就暫且饒你不死。」
我閉上了嘴巴,雙腳處傳來的疼痛已經越來越甚,但無論如何,都不能暴漏自己的家底。
「說不說?」
「我……」我咬牙忍著疼,可火燒火燎的疼痛,根本就忍不住:「我剛已經說了……」
「嘴巴倒是硬。」這個女人笑了笑,那笑容叫人打破腦袋都猜不透。
澆了燈油的皮肉燒的很慢,我看不到雙腳,只能感覺燈芯已經徹底貼到了皮肉,劇烈的疼痛讓我腦海一片空白,倒懸著的身子也在不易覺察的發抖。
這個長著一雙「狐眼」的女人,模樣俊俏,但心卻非常狠。
「罷了。」
就在我覺得今天已經是死路一條時,這女人悠悠的伸出手,把燈芯拔了出來,隨手丟在地上用腳踩滅。
我長出了一口氣,不知不覺中,渾身上下都是汗水,心跳的很快,砰砰作響。
「嘴巴硬的人,叫人討厭,不過,也有一個好處。」這個女人拔掉了燈芯,卻沒有放我下來,蹲下身子,看著我說道:「嘴硬的人,往往靠得住。」
「今天的確是誤會,我無意冒犯,殺了那些猴子,只是為了自保……」
「說的好輕巧,我那些猴子都死了,你怎麼賠?」
「我身上還有些錢,你都拿去。」
「誰要你的錢。」這個女人的表情,總是像籠罩在一層霧裡,看不出喜怒哀樂,也分不清她到底想要如何,她輕輕仰著頭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笑盈盈的跟我說道:「既然你把猴子殺了,那本該猴子做的事情,你幫我做了,這件事就一筆勾銷,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