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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節

「這是……這是要幹什麼?」
「你身上還附著一絲絲殘留的念,不把它弄乾淨了,總是不好。」
我知道活死人說的是周鴨子,周鴨子被黑金桃木硬逼出來,附著到傻子身上,但是我身上還有一縷沒有徹底清除掉的殘念。
到了墳地之後,活死人帶著我走到墳地深處,越深的地方,墳塋的年頭就越久,他找了一個幾乎已經看不出來墳包的老墳,抬手就挖。人是血肉之軀,但活死人的兩隻手就像兩把鐵鏟子,刨動之下土屑橫飛。
我暗自咋舌,這人的功夫,到底有多強?
我不知道活死人幹什麼,也幫不上忙,他就一個人埋著頭使勁的挖。老墳漸漸的被挖開了,露出了裡面已經面目全非的棺材。
這棺材已經分不清楚是多少年之前埋下的,完全糟腐了,連棺蓋都不用打開,活死人伸手一戳,就戳出個大窟窿。
棺材一破,就露出了裡面的屍骨,屍骨完全散成了一片,活死人從裡面撿了幾塊骨頭,重新帶著我走到了墳地的邊緣。
他從身上取了一隻小爐一樣的東西,把幾塊骨頭碾碎了放進去。經常從墳地經過的人都知道,像這種埋了很多年的骨頭,連鬼火都不會冒,只是陰氣重的厲害。
轟……
片刻之間,小爐開始冒出一股很淡很淡的白煙,緊跟著,爐口彷彿緩緩的升騰起一片若有若無的淡淡的藍光。
藍光從爐口溢了出來,活死人一直盯著小爐子,在藍光升騰出爐子之後,他眼明手快,一把就將那片若有若無的藍光抓在手裡,對準我的眉心就按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暗隱殺機
當活死人的手掌按到我的額頭的時候,一股比三九臘月還要迫人的寒氣,順著眉心就蔓延到了全身,整個人和墜入了冰窖一樣。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如同一把冰凍的刀子在身體裡刮來刮去,說不上多疼,卻讓人忍不住發抖。我的腦子像是被重重的撞了一下,腦仁要跟腦殼分家了。
但是這種難忍的感覺中,似乎又好像清洗著魂魄,把僅存不多的亂七八糟的東西都驅趕了出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只覺得一縷若有若無的氣息從眉心處嗖的鑽了出去,與此同時,好像還有一道隱隱約約的聲音,淒厲的在耳邊響起。
噗……
那縷氣息鑽出眉心之後還想逃逸,但是一離我的身軀,頓時就在半空灰飛煙滅了。我的腦子隨即就恢復了正常,心境繼而平靜下來,再沒有任何一絲能侵擾我的雜念。
「好了,不妨事了。」活死人慢慢的把小爐子裡的骨頭渣滓倒出來,我發覺,他除了臨陣對敵的時候,如同一條飛閃天際的龍,平時做什麼都是慢吞吞的,就好像一個經歷了無數滄桑的人,什麼都見過,什麼都明白,生性中的躁動全部磨平了。
活死人跟我要了那塊黑金桃木牌子,黑金桃木牌的紅芒徹底消失了,或許這塊牌子的時間太久了,今天又接連發威,牌子的神性漸漸無存,原本黝黑發亮的色澤顯得灰沉沉的。
我被周鴨子硬逼出的一縷魂魄還在桃木牌裡封著,活死人幫我把這縷魂魄送回體內,如此一來,再沒有什麼顧慮,心安體泰。
等到這一切都做完了,活死人坐了下來,把手上沾染的灰塵泥土一點點擦去。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我知道他應該對我沒有惡意,如果想對我不利,上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死過了。
「大叔……」我想了想,試探著跟他搭話:「上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站在一口石頭棺材上面,那口棺材,是怎麼回事?」
「那口棺材的事情,到了你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活死人的語氣很淡,說出來的話也沒有任何的波動,他擦淨了手,問我道:「你要到什麼地方去?」
「我……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就同行兩天吧。」活死人雖然慢吞吞的,卻絕不拖泥帶水,站起身說道:「先和你說,有好多仇家都在找我,你和我一路走,害怕不害怕。」
「不怕!」我一挺胸膛,活死人的來歷是個謎,但他跟大河裡的石棺一起出沒過,我正想多問他點事情,巴不得一路同行。
從這裡離開之後,活死人和我一塊兒朝北面走。我肯定得抓住機會找他打聽,但活死人的嘴巴比石頭都硬,一句話都套問不出來。他可能生性就不怎麼喜歡說話,至多閒暇的時候跟我說說怎麼練功夫。
這絕對是大家,話雖然不多,卻每一字每一句都點在精髓上,平心而論,他比龐獨不知道高明了多少,令我受益匪淺。
我們走了能有三天時間,因為一直都靠徒步,所以其實並沒有走太遠。馬上就要過年了,沿途的鎮村裡洋溢著濃重的年味兒,窮苦人家忙碌一年,也就是這幾天才能吃點好的,穿點好的,享受一下。
這一天,我們路過一個不知名的村子,村口搭著一個棚子,一群人圍在棚子裡看。我們走過去之後,就看見是耍皮影兒的。
這年頭兒,譬如戲班子,算命先生,耍雜技的,都是走江湖的人。這種人平時不到村子裡來,村民吃都吃不飽,耍上一天也沒人給錢,除非是到了年下,大夥兒都有空,而且兜裡有閒錢,這些班子才會走村走鎮,趁著年前再掙點錢。
河灘窮苦的很,平時也沒什麼好玩的,所以這種雜耍班子特別稀罕,村民都圍在棚子這邊看。
「大叔,咱們在這兒歇會兒吧。」我看著棚子的一角還有賣熱油茶的,就跟活死人說:「我請你喝碗油茶。」
「油茶是不喝了,想歇一會兒,就在這裡歇一會兒。」
我興沖沖的走進棚子,找那個賣油茶的老太太,一看來了生意,老太太高興了。
「油茶稍有點涼,再熱一熱,不用等多久。」老太太笑瞇瞇的說道:「這大冷的天兒,喝一碗滾熱滾熱的油茶,保管你從頭暖到腳。」
老太太去熱油茶,我就踮著腳尖朝棚子最裡頭看了看,我之前最喜歡看這些玩意兒,這時候只看了幾眼,就知道,這個皮影班子耍的是挑滑車的故事。我是個行家,看得出來這些人耍的不錯。
我在這看皮影,活死人也不動,就站在棚子門口。過了一會兒,老太太端著兩碗熱油茶,遞給我一碗。
「趁熱喝吧,香著哩。」老太太轉身把另一碗油茶遞給活死人:「你也喝一碗吧,暖暖身子,只當照顧照顧老婆子的生意。」
油茶熱氣騰騰,焦香的芝麻和花生的氣味撲面而來,大冷天喝一碗這個,那真是比吃一桌山珍海味還要愜意。
活死人不接老太太手裡的碗,微微的抬眼看看她。
「你先喝一口。」
「什麼?」老太太楞了楞。
「這油茶,你先喝一口。」
「你這人,淨說玩笑。」老太太一咧嘴:「我賣油茶的,喝都喝煩了……」
唰!!!
活死人驟然間探出手,抓向這個老太太,老太太瞧著老眼昏花,但反應卻出奇的快,抽身就要後退。只不過她遇到的是活死人,高手中的高手,這一抓終究沒能躲過,被活死人死死的攥住了手腕。
老太太另只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突然抽出一把一尺多長的刀,短刀鋒利異常,但是還是那句話,這些東西在活死人面前毫無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