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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節

我看的心驚肉跳,大氣都不敢出,雖然沒辦法看到黑斗篷的全貌,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斷,我覺得這個黑斗篷,就是當時在方莊鎮的小院子裡,深更半夜和落月碰面的那個黑斗篷。
黑斗篷殺了為首的漢子,默不作聲的重新走出棚子。一群人全嚇傻了,跪在原地噤若寒蟬,至少有兩刻時間,才有人哆哆嗦嗦的跑到棚子外看了一眼。
黑斗篷可能是走遠了,棚子裡的人趕緊七手八腳的把死掉的那個漢子抬起來,到外面找了個地方挖坑給埋了。黑斗篷殺了這個漢子,肯定是因為漢子多嘴,說了不該說的話,剩下的這些人立即老實了,一半兒守在渡口,一半留在棚子裡,誰都不敢再多說半句廢話。
我的腦子轉個不停,不斷的回想著這些人剛才聊天時說的話。想著這些話,我甚至不由自主的在自己身上摸了又摸,找了又找。
我身上,能有什麼大秘密?
第一百零六章 魔性鐘聲
我冥思苦想,可是始終想不出來自己身上究竟會隱藏著什麼秘密。棚子裡的人都很老實,我趴在原地想不透,轉而又去猜黑斗篷的身份。
佔領渡口的這些人,應該是三十六旁門的人,因為之前偷聽他們交談,有人喊那個為首的漢子曹家大哥。三十六旁門裡面,曹家一門精通水性,曹家的水鬼也是最出色的。
如果這些人來自三十六旁門,那麼我感覺那個黑斗篷,多半是金不敵。三十六旁門散亂了這麼多年,除了金不敵,我想不出還有誰會一出手就殺掉旁門裡的人,即便是陰山道的茅天師,也不可能這麼霸道歹毒。
抓我的命令,一定是金不敵下的,如此說來,他必然知道我身上隱藏著什麼秘密,只不過想從他嘴裡得到內情,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這幫人肯定要在渡口喬裝隱伏一個月時間,我真害怕龐獨他們一路南下找我路過這裡的時候,會遭到暗算。所以暫時就不打算離開,至少要在這兒觀察兩天再說。
我悄悄的退回到藏身的地方,熬過了這一晚。第二天天亮,渡口來了客人,但是這幫旁門的人怎麼可能擺渡做生意,把客人全都攆走了。
就這樣平安無事的度過了一天,我沒發現龐獨他們。心想著也是,這麼大一片河灘,龐獨他們不會偏巧就跑到這裡。
呆了整整一天,我半邊身子都趴麻了,等到入夜之後,那幫人又分成兩班,我也隨之起身,在隱蔽處來回活動活動。
來回走了好大一圈,回到原處,爬下來準備打個盹。在這樣的地方,肯定不會睡熟,迷糊一會兒,就爬起來看看渡口的情況,翻來覆去兩三回,就已經過了子時。深更半夜,渡口應該不會來人了,我縮著脖子躺下來,但是眼睛剛閉上沒一會兒,從渡口那邊的河面上,傳來了「噹」的一聲響。
響聲貼著河面傳播到四處,久久都不散去,這好像是一聲鐘聲,悶悶的,卻又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魔性,我的腦仁兒彷彿隨著這聲鐘響開始晃蕩,整個人像是要從地上飄起來一樣,一瞬間就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當……
鐘聲又響了一下,暈乎乎的腦子直接就被震的無法自持,身不由己的從藏身處站了起來。
我好像管不住自己了,兩條腿不聽使喚,只想朝鐘聲傳來的地方走。在我起身的一刻,眼前的景物也開始模糊,但是,我的心底還有那麼一絲清明,我看見棚子裡的人,連同渡口的人,一個一個的都慢吞吞的朝著鐘聲所傳來的那片河面走去。
我心底知道不對勁,然而就是擺脫不了。蹣跚著向前走去的時候,第三聲沉悶的鐘聲從河面傳來,這道鐘聲如同催命符,前面的人驟然加快了腳步,像是瘋了一樣,狂奔到了河邊。
我也忍不住小跑了起來,腦子裡糊里糊塗的,就覺得兩條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棚子離河岸很近,等跑到渡口前幾條靠岸停泊的小船跟前時,我隱隱約約看見有一大群人,從下游的河岸朝上游奔跑。
這群人少說也有四五十個,不知道沿著河岸跑了有多遠了,有的人的鞋子早已經甩丟,腳掌被河灘上的碎石沙子磨的血肉模糊,但是他們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還是沒命一般的跑。
棚子裡的人很快也奔到了河邊兒,我比他們慢了一些,又強自在掙扎,想從這種稀里糊塗的感覺裡掙脫出來,所以落後了一大截。
嗡……
就在我稀里糊塗朝著河邊繼續走去的時候,懷裡驟然一陣顫動,有什麼東西在不停的跳脫,撞的我胸口生疼。但是這麼一撞,似乎是把我的腦子撞的清醒了一些,我下意識的一低頭,就發現是那塊黑金桃木牌在動。
黑金桃木牌硬的和鐵一樣,稜角把皮肉撞疼了,我伸手掏出黑金桃木牌,沉悶的鐘聲似乎還在迴盪,黑金桃木牌在手裡依然不停的顫動,我的腦子還是有些亂,不過已經能自己停下腳步。
我就近躲到了渡口的幾條小船後面,從棚子裡跑去的人,已經和岸邊的那一大幫人混到了一起。
驟然間,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與此同時,我看見波濤翻滾的河面上,有一條上下起伏的小船。小船應該是從下游逆流而來的,破爛不堪,隱隱約約,我又看見小船的船頭,吊著一口破的不像樣子的銅鐘。
這彷彿是一條空船,一個人也沒有,就那麼詭異的順著水流逆行而上。看到這兒,我好像明白了,這條船上的那口破鍾所發出的鐘聲,真的像是擁有魔性,它一路從下游駛來,途經了幾個渡口,如今,渡口都被三十六旁門把持了,破船這樣響著鍾行駛,等於把沿途幾個渡口的旁門人全部引了過來。
噗通……
幾十個人擠在河邊,最前面的幾個一頭就栽到了河裡,後面的人也不知道怕,前赴後繼,眨眼的功夫全都下了河。
渡口這裡的河道水流雖然不是很急,但是幾十個人一下水,就好像幾十粒沙子落入大海,瞬間就沒了蹤影,全被河水吞沒。看著看著,我的腦門子就冒出一層冷汗,如果不是身上帶著這塊黑金桃木牌,這時候我多半也跟著這些人一塊兒填河了。
我就覺得奇怪,空空如也的一條船,會自響鐘聲,把渡口的旁門人引到河裡去?
我悄悄的探出頭,想再看看那條空船。但是眼睛驟然一花,等視線再次清晰時,我發現那條船上站了一個人。
明月灑落河面,我看的很清楚,那條船上突然多出來的那個人,似乎是個光頭和尚。
光頭和尚站在這條船上,雙腳彷彿在船板扎根了,不管小船如何隨著水流起伏,他的身軀始終穩如泰山。一直到這時,我才明白過來,這不是一條空船,船是由這個光頭和尚掌控的,就是他,駕船從下游一路北上,用船上那口詭異的破鐘,把渡口的旁門人引到一處,全部填了河。
第一百零七章 入村買藥
幾十個旁門人淹沒在河中,那條懸掛著破鐘的小船在河面打了幾個轉,之後一路朝著北邊逆流而去,我滿腦子疑問,卻沒法問,更不敢追,眼睜睜的瞅著船隻越走越遠。
渡口這裡徹底的安靜了,所有的人都進了河,可以想像的到,下游的幾個渡口沒了旁門的把持,至少會安全一些。我又在這裡悄悄的守了半天,有客人想要渡河,但是渡口空蕩蕩的,他們只能再走到下游的渡口去。
守到半下午,我想要離開了,但是從藏身處走出來幾步遠,骨頭處猛然一寒,我知道這是屍毒將要發作的徵兆,趕緊又躲了回來。
屍毒一發作,我的牙根都是癢的,順手就去懷裡掏藥。這一伸進去,就覺得楚年高當初留給我的藥不多了。現在顧不上那麼多,直接嚼了藥,咬緊牙關硬扛。
依然是那種讓人痛不欲生的感覺,所幸的是,這次屍毒發作的時間和地點還不算糟糕,只不過我咬牙硬挺的時候,漸漸覺得屍毒比前兩次發作的時間長了些,而且痛楚又加劇了幾分。
我被折磨的死去活來,至少兩刻過去,屍毒才停息。我躺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心頭的預感不妙,因為我察覺出,身上的幽綠屍毒越來越重,如果再這樣拖延下去,可能以後再發作,時間會更長,也會更加痛苦。
可是我沒有任何辦法,更要命的是,暫時延緩屍毒的藥材已經見底兒了,沒有藥物的壓制,估計屍毒一發作就會把我活活弄死。首要之務,是得去找藥。
但這同樣很難,壓制屍毒的藥材都是老藥,非常罕見,當初龐獨闖入藥神廟,把對方的庫房都翻了個底朝天,也只弄來那麼多。只不過,我不能坐著等死,即便難也得試試。
我躺了好一會兒,直到完全恢復了,才摸到棚子裡面。旁門那些人被破鍾引入河中的時候,都是空手去的,隨身的行裝全都丟在棚子裡。我翻找了一下,一共翻出來二十多塊大洋,一股腦的踹進懷裡,離開了渡口。
我就這樣慢慢的走,中途遇到了一個村子,村子外面有一片沙土地,幾個村民正在地裡忙活。我去找他們打聽,附近最近的鎮子還有多遠。
「最近的鎮子啊,怕是也得有四五十里吧。」
「鎮子上有藥鋪嗎?」
「藥鋪自然是有的。」一個村裡的老農很健談,聊了幾句就熟了,問道:「你是要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