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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節

從這之後,再沒有人見過河裡的白骨馬車,也再沒有人見過九口石棺。
張龍虎講完了,我若有所思。如果我猜測的沒錯,那九口石棺,就是為了壓制白骨馬車的。從老狐狸的祖上親眼目睹這件事到現在,雖然具體的年月已經不詳,但起碼也有千百年了。
千百年來,白骨馬車和石棺都沒出現,這說明,馬車始終受石棺的影響,無法出水。然而現在局面顯然大變,白骨馬車重新出水,就證明石棺已經壓不住它了。
想到這裡,我的心不由的顫了顫,難怪龐獨不止一次的跟我說過,天崩,恐怕就要降臨了。
三個人一邊說一邊走,整整走了大半天,到了山地西邊的路上。張龍虎和黃三兒要順著這條路去松樹嶺,但這條路完全就在山裡,和外界隔絕,我得尋找龐獨他們,就必須不斷的打聽消息,所以無法同行。
「哎呀兄弟啊,這剛剛見面又要分別,哥哥我著實不捨啊。」黃三兒哭喪著臉,說著話,手就在我的衣兜裡面來回摸:「這段日子,你又弄到什麼好東西沒有?有的話,拿出來叫我開開眼。」
「拿開你的手,兜是空的。」我甩開黃三兒的手,落月給的那件衣服,被我逃跑途中丟了,連同衣服裡的錢袋也沒敢留,現在身上分文沒有,到了外面就寸步難行:「另外,先借點錢給我。」
「借錢?」黃三兒楞了楞,但是隨即明白過來,很爽快的就伸手在自己兜裡掏:「說什麼借不借的,咱們兩兄弟還用的著?百八十塊大洋那也叫錢?只不過兄弟你歲數小,身子單薄,大洋太多了,你也拿不動,來,這些錢你拿去用。」
黃三兒說的和唱的一樣,可是一伸手就給我掏出來幾個銅角子。
「你這麼大人了,說的天花亂墜,就拿幾個銅角子,寒磣不寒磣?」
「我這不是怕錢多了你拿不動,耽誤你趕路麼……」
黃三兒的錢好像在自己肋條上拴著的,拿一個大子兒出來都和死了親人一樣,磨磨唧唧老半天,總算給我取了十塊大洋。
「兄弟,這一走,你可要保重。」黃三兒緊皺著眉頭,抓著我拿錢的手死活都不鬆開:「可一定得保重啊……」
「你是怕我出事了還不上你的錢?」
「這都說的什麼話嘛,金錢如糞土,情義才值千金呢……」
我辭別了張龍虎,一個人出了山,出山之後,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朝哪兒走了,龐獨他們肯定要尋找我,會往南邊來,我唯恐在中途錯過,想了半天,就決定放慢腳程,每個地方逗留一兩天。
我又繞到了之前通往渡口的路,走了幾里之後,渡口就遙遙在望。這個渡口不大,貨船不停,只有幾條用來載人的客船。河灘的日子過的苦,渡口周圍的村子有人在這裡搭了幾座棚子,賣茶水和麵食,掙幾個辛苦錢。
我跑到棚子裡頭,要了一碗漿面吃,順便就跟賣面的村民打聽,看看龐獨有沒有到這兒。
第一百零五章 佔領渡口
我在棚子裡一番打聽算是白費勁了,老闆忙著做生意,也沒注意渡口來來往往的人。我把面吃完,也不打算馬上就走,在河灘這裡,除了那些大一點的鎮子之外,就只有渡口是人煙密集消息比較靈通的地方,我想著在沿途每個渡口都滯留一段時間。
渡口人多眼雜,不便久留,我就在渡口西邊找了個地方隱藏起來,從這裡可以看到整個渡口的情形。
不知不覺,到了傍晚時分,渡口的渡船都歇了,因為一般的船家是不會在夜裡行船的,船家一歇,棚子裡那些做小買賣的人也各自收拾攤子。
得得……
就在這個時候,我又聽到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至近,因為之前被人騎馬追擊過,所以一聽見馬蹄聲,渾身就不自在,不過我隱藏的很嚴密,別人絕對發現不了我。
馬蹄聲能被聽到,馬匹其實已經在很近的地方了,果不其然,轉眼之間,十來匹馬飛馳著到了渡口,每匹馬上都馱著兩個人。馬上的人無疑全是練家子,馬匹跑到渡口的時候,速度一緩,坐在騎手後面的人翻身下馬。
這些人一下馬,騎手一刻不停,繼續催馬前行,渡口只留下了十來個剛剛下馬的人。
「你們幾個,從明兒個起,就先不要做生意了。」一個剛從馬上下來的漢子指著渡口幾個走船的船家:「把船留下來,咱們要徵用,過上一個月,你們再來。」
渡口的船家走南闖北,都有幾分眼力,瞅著眼前的架勢,知道這些衝到渡口的人不好惹。但是船家靠渡口生活,一個月不做買賣,一家老小都得去喝西北風。
「幾位爺,你們要徵用咱們的小船兒,那是咱們臉上有光。」一個老船家賠著笑臉,小心翼翼的說道:「只不過,這一個月都不開張,家裡頭一家人得吃飯啊……」
「拿去!」說話的漢子丟過去一隻錢袋:「這些錢,你們渡口的人分了,一個月不要過來,另外,這件事敢說出去,可別怪老子手下無情。」
錢袋裡的錢不多,渡口這些做小買賣的人平分了,也維持不了一個月的生活。但是兵荒馬亂的年月,河灘上拳頭硬就是草頭王,船家們心有不滿,卻又無可奈何。
渡口的船家連同買茶水飯食的都被趕走了,那十來個漢子各自換了打著補丁的粗布衣服,把客船連同棚子收拾了一下。
看到這裡,我驟然間就明白了過來,這幫人把渡口的船家攆走了,是想喬裝打扮守著渡口。
等他們忙活完,天已經黑了,幾個人聚在棚子裡燒火做飯,我想聽聽他們說話,暗中躡手躡腳的從藏身的地方溜出來,躲到了棚子後面不遠的地方。
「吃過飯,咱們分成兩班,一班睡覺,一班盯著渡口,只要有人過來,嚴加盤查。」領頭的那個漢子跟下面的人吩咐道:「那小子的畫像,你們都看過,可不要大意。」
「他娘的!」下面有人牢騷道:「咱們本來過的好好的,就因為這小子,得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小渡口熬一個月。」
「誰說不是?真要是在這裡逮到七門那個姓陳的小子,咱們先抽他個半死!」
聽到這裡,我心裡就發毛,這幫人說的七門的姓陳的小子,那無疑就是我陳六斤了。
「曹家大哥,咱們兄弟出來辦事也就罷了,可是心裡都稀里糊塗的。」有人問為首的漢子:「河鳧子七門,如今恐怕只剩下幾個不成氣候的小崽子,完全不足為患啊。這一次咱們出動了足有上千人,把沿途三四百里所有的渡口都安插了人手,就只為抓那個姓陳的小子,不值當的啊。」
「你懂什麼。」為首的漢子可能身份不低,知道一些內情,咕咚喝了口酒,說道:「法不傳六耳,咱們兄弟平時相處的不錯,我給你們露個底,自己心裡知道就行了,別再出去亂說。七門那個姓陳的小子,不一般,他身上藏著一個大秘密。」
「大秘密?七門那些小崽子身上,最多一人一張續命圖,除了續命圖,還能有什麼?」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我心頭猛然就好像被針紮了一下,很不舒服。緊跟著,棚子裡那些正在議論的人一起閉上了嘴巴。我知道肯定是不對頭了,輕輕的完全平趴到了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透過棚子的縫隙,我看見從棚子外面,無聲無息的走進來了一個人,我不敢亂動,從縫隙間也看的不甚清楚,但是,我能看到這個鬼一樣突然走進棚子的人,身上披著一件黑斗篷。
一棚子的人全都噤若寒蟬,一句話也不敢再說。那個為首的漢子本來高談闊論,可現在就好像嘴巴被縫上了,身子來來回回抖了幾下。
「我……」
彭!!!
這個漢子可能結結巴巴的想要說什麼,但是話還沒有出口,黑斗篷一巴掌就拍到了漢子的頭頂。這漢子不是沒有功夫,然而他不敢還手,也來不及還手,黑斗篷的動作太快了,一巴掌拍在漢子的頭頂,漢子哼都沒哼一聲,噗通一下倒在地上,嘴巴鼻子一起流血,當場斃命。
噗通……
其餘的人看到這一幕,幾乎一下子齊齊的都跪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