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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節

「陰山道茅天師,是你爺爺?」黃三兒楞了一下,因為在此之前,從來沒聽說過陰山道的茅天師有子嗣。但是黃三兒是多機靈的人,轉瞬就明白過來,呲牙咧嘴的一笑:「兄弟,這一次咱們估計是抓到寶了。」
陰山道的最高統領,名義上是不成家的,但不成家不娶老婆也不代表一輩子就清心寡慾,陰山道之前的幾代首領,都各自有私生兒女。
這一代的茅天師也不例外,年輕的時候,找過一個鄉下的普通女人,後來,有人傳聞說這女人給茅天師生了個兒子,但是孤兒寡母的都不認茅天師。
茅天師的私生兒子不入旁門,也不練武,就過著普通生活,茅天師暗地裡派人找過他,但是被罵了回來。他這個私生兒子雖然不習武,骨頭卻硬,茅天師惱了,也就賭氣不再去找他。
這一過就是好些年,茅天師的兒子得病過世了,妻子也改了嫁,撇下一個孤苦伶仃的女兒,這時候,茅天師已經是六十好幾的人了,膝下無兒無女,得到兒子亡故的消息之後,追悔莫及,馬上派人把唯一的這個孫女接走了。
具體的情況,我們不知道,不過拿腳後跟一想也能想得到,茅天師對這個孫女必定是百般疼愛的。黃三兒說我們抓到了寶,那也真不為過。
「是什麼人!敢劫我們陰山道的轎子!活膩了吧!」陰山道的人在中年人的帶領下,氣勢洶洶的撲了過來。
「都給老子站住!」黃三兒唰的掀開轎簾,衝著外頭喝道:「這轎子裡,是你們茅天師的孫女吧?那好辦,你們幾個兔崽子,誰再敢朝前走一步,對不住,就準備給你們大小姐收屍吧!」
「你敢!!!」陰山道的中年人頓時就急了,平時這人說話陰測測的,但是一發起火來,聲音如同雷震:「讓我抓到你,點你的天燈!」
「他娘的!老子難道是嚇大的!?」黃三兒叫我帶著茅天師的孫女在轎子邊露了個臉,繼續威脅道:「退後!退後!老子向來說一不二!」
果然,陰山道的人對轎子裡這個姑娘非常看重,黃三兒這麼一威脅,對方雖然惱羞成怒,卻真的一步都不敢朝前走了。
「丫頭!」黃三兒在那姑娘面前晃了晃刀子:「你要是不想死,就老老實實的!」
茅天師的孫女看著明晃晃的刀子,再聽到黃三兒惡狠狠的威脅,眼淚就止不住了,一下子哭了出來。但是她身子很弱,一點力氣也沒有,哭都哭的軟綿綿的。
「你……你殺了我吧……」她哭著說道:「反正……活著也是受罪……你殺了我……我就能見到爹了……」
第七十章 熬過困境
「嗯?」我聽到這姑娘的哭訴,隱隱約約就知道了這次龐獨被圍攻的緣由。
這個姑娘的臉,紅的不正常,不是普通人那種自然的紅潤,她的身子又這麼弱,聯想到陰山道的人說的話,就會知道,這個姑娘估計是命不久矣,想從七門人身上得一張續命圖來續命。
她可能已經撐不久了,否則也不會直接就被陰山道的人抬過來,很明顯,陰山道的人一定是那邊取到續命圖,這邊就給她用。
「我們跟你無冤無仇,只是你們困住了我的朋友。」我跟對方解釋道:「我只求自己的朋友脫困,脫困以後就會放了你。」
我和這個姑娘說話之間,陰山道的人在外面嚷的更厲害了,山腳下那幾十個旁門的人也分出一部分跑過來,雖然他們都站在那邊不敢動,可我的心七上八下的,很不踏實。三十六旁門多詭技秘術,只要一個不留神,沒準就會遭道兒。
那姑娘聽我的語氣比較和善,哭的就沒那麼厲害了。
「放不放我,又有什麼用……」姑娘抽泣著說:「我讓火蛤蟆咬了,爺爺都救不了我……」
姑娘所說的火蛤蟆,我略有耳聞,那是大河灘一些積水的水溝裡很罕見的蛤蟆,通體暗紅。火蛤蟆的蟾酥治療傷寒風寒有神效,只需那麼一丁點,足以除病。但是我不知道火蛤蟆咬了人之後後果會如此嚴重。
姑娘小聲的說了說,雖然說的含含糊糊,不過我能聽明白一半兒,猜明白一半兒。陰山道的茅天師這段日子不知道有什麼事,帶著陰山道的高手外出了。這姑娘被火蛤蟆咬了一口,起初沒當回事,也沒有說,等到真難受的熬不住了,已經遲了,火毒浸入了血液,又隨之流到臟腑,活不過一個月。
茅天師外出,坐鎮在陰山道的是他第四個徒弟雲壇,也就是那個穿灰袍的中年人。雲壇可知道這姑娘在茅天師心裡的份量,當時急的要死,想來想去,天底下也只有河鳧子七門的續命圖,才能救她一命。
雲壇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知龐獨的下落的,這也不足為奇,我們和花衣孟家,跟排教都動過手,照過面。
「他娘的!拿老子的話當放屁!?」黃三兒看著圍攏在轎子前面的人,大聲喊道:「給老子往後退!往後退!」
「你別光在這裡嚷嚷。」我小聲提醒黃三兒:「咱們得想辦法,朝山洞那邊靠近一些……」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我又硬生生的嚥了回去,因為這一瞬間,我突然感覺自己的骨頭猛的一寒,又猛的一疼。
幽綠屍毒要發作!!!
我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之前就害怕屍毒發作的不是時候,越怕什麼越來什麼,此時此刻,幽綠屍毒又要發作。
我急忙從身上取了藥,塞在嘴裡嚼,但吃了藥不是馬上就能減緩。屍毒發作的極快,那種令人痛不欲生的感覺,一下子就蔓延到了全身。
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咬著牙在忍,臉上青紅閃爍,汗水流的滿頭都是。我一邊忍著,一邊還要抓著茅天師的孫女,防止她突然從轎窗跳出去,只是吸幾口氣的時間,我已經有些忍不住了。
那種滋味,真的比死都難受,我恨不得把身上的肉割下來,用刀子去刮自己的骨頭。
「你是怎麼了?」黃三兒沒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突然發病,本來就強敵環立,我再有點意外,我們的處境更加堪憂,黃三兒就氣急敗壞的叫那些人退後。但陰山道的人很清楚,如果茅天師的孫女有了閃失,他們這些人都不要想活下去了,所以黃三兒不管怎麼喊,陰山道的人也不進,卻死守著一步不退。
「我……我不行了……」我一手抓著茅天師的孫女,只覺得屍毒發作的痛楚讓我頭暈眼花,腳步一踉蹌,一頭撞在了軟榻旁邊的一張用來放雜物茶水的木几上。
我覺得腦袋一疼,連站都站不穩了,抓著茅天師的孫女,腳下一滑,摔倒在軟榻上。軟榻經不住倆人的重量,一下子被壓塌。我的目光模糊,只是感覺額頭被磕破了,鮮血順著臉頰流淌下來,一滴一滴都滴到了那姑娘的臉上。
茅天師的孫女膽子小,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嚇的目瞪口呆。朦朧之中,我彷彿看見有兩滴血滴到了她的嘴裡,想要阻止,可自己都顧不上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翻身滾了出去,雙手死死的抓著頭髮,痛苦難耐。
黃三兒一下就慌了,放下轎簾,唯恐外面的人發現轎子裡的變故。
「你是怎麼了!?」
我答不上話,只是全力在忍,只要能忍到吃下去的藥生效,屍毒帶來的痛楚就會減緩一些。
我根本不知道過了又多長時間,好像宿醉了一般,等到覺得自己能站起來時,才糊里糊塗的站起身。吃下去的藥,算是生效了,依然難受的要死,不過已經能強行忍住。
「沒……沒事了……」
「你這是搞什麼啊,一驚一乍的,險些嚇死我。」黃三兒看見我大致恢復了正常,趕緊又從轎簾處朝外觀望。
他看著轎子的右邊,我從轎窗看著轎子的左邊,陰山道帶著十幾個旁門的人,還是守在前方,我輕輕噓了口氣,屍毒不會連續發作,這一次發過了,至少會過些日子才發作第二次。
「兄弟,咱們是讓轎夫把轎子抬到山腳那邊,還是架著茅天師的孫女步行?」黃三兒也明白,一直在這兒耗著,只會對我們不利。
「下來步行吧。」我從窗子朝外看著,下來步行,雖然等於完全暴漏在敵人眼皮子底下,但是視野開闊,對方想耍什麼花招,也不那麼容易。
「稍等一下,我把那些龜孫子再逼遠一些。」
驟然間,我就覺得心頭很不舒服,好像是被紮了一根刺似的,非常彆扭。這是一個很不好的徵兆,我立即產生了警覺,但是轎子左右前後,都看不到有人靠近。
我正想跟黃三兒提醒,從離我最近的轎窗外,一下子探進來一張白慘慘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