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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節

在此之前,雖然我一直過著顛沛流離的日子,不過始終都沒有什麼大的波折,勉強也過得去。但就從那口破棺材和棺中人出現以後,一切似乎全都變了,接二連三的發生著我意料不到的事情。
想來想去,我想不出頭緒,我只能覺得,這都是命數,命裡注定該發生的。
「這口缸,怎麼處置啊?」黃三兒拍拍我:「等天一亮,村子裡的人把什麼半仙請來,肯定要來查看這口缸啊。」
我真的是毫無辦法,但是我想著,這口缸,或者說缸裡的年輕後生的屍體,是絕對不能落到別人手裡的。
黃三兒畢竟比我更清醒一些,想趁著天還沒亮之前再認真的看一看,他輕輕搬了搬缸裡的年輕後生,我就愣愣的站在那兒,開始胡思亂想。
有的人說,人的命運,從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老天安排好的,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遇到什麼人,發生什麼事,誰也更改不了,誰也躲避不了。想著想著,我忍不住就漸漸的開始相信,可能這一切,也都是我命數里所帶的。今天的事兒,不是巧合,即便我在這裡遇不到這口缸,那麼在另外的地方,一定也會遇到它。
「哎??」黃三兒翻著翻著,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衝我小聲喊道:「你看看,快來看看。」
「怎麼?」
我被黃三兒的叫聲打斷思路,湊過去看了看。這口大缸裡的確什麼也沒有,但是黃三兒輕輕翻動這個年輕後生的屍體時,就發現對方的右手,是緊握著的。
「兄弟,你瞧瞧。」黃三兒指了指對方的右手,說道:「你覺不覺得,他的手裡,好像握著什麼東西?」
黃三兒這一提醒,我真的感覺到,年輕後生的右手裡似乎握著什麼。這可能是眼下唯一找到的線索,絕不能放過。
我們倆人當即就想把對方的右手掰開,看看手裡是不是握著什麼。但是屍體的右手已經蜷曲的太久,定型了,根本就弄不開。我們倆費了半天力氣,都是滿頭大汗。
「這麼著不行啊……」黃三兒嘟嘟囔囔的,比我都急。
卡吧……
不知道是不是黃三兒心急之下用的力氣太大了,我就聽見卡吧一聲輕響,年輕後生右手的中指,一下被掰斷了。黃三兒嚇了一跳,不過掰斷了指頭,對方手裡,真的隱隱約約露出了一點東西。
「這是啥?」黃三兒費了很大的力氣,從年輕後生的手裡一點點的把那東西給掏了出來,拿在手裡晃了晃,一頭霧水:「這是啥東西?」
當我看到黃三兒掏出來的東西的時候,頭頂就好像憑空炸了一道雷,腦袋連同耳朵一起嗡嗡的作響,再也把持不住。
黃三兒從年輕後生手裡掏出來的,是一隻小小的玉雕。
在我們河灘上,家戶新生了孩子,尤其是男孩降生,家裡的大人一定會請人打一塊鎖。這是長命鎖,鎖上有「長命百歲」這四個字。有錢的人家,用金銀打造,沒錢的,用銅芯打鎖,然後鍍上一層金銀,要是再窮的家戶,就直接用銅打一塊。
但是不管家裡窮富,這種風俗一直延續著,人們都相信,這會讓孩子平安無事的長大。
我們陳家也有這個習慣,不過,陳家不給孩子打鎖。
不知道是陳家第幾輩的老祖宗,曾經得到過一大塊玉,從那個時候開始,每當陳家有孩子降生,大人就會從玉上取一小塊毛料,然後雕出孩子的生肖,給他佩戴。
陳家的這個習慣至少傳到我爹這一代,我雖然從小沒見過爹娘,但我脖子上帶著一塊小小的玉雕,雕的是一隻小猴子,這是我的屬相。
此時此刻,我看見黃三兒從這個年輕後生手裡取出來的,正是一塊玉雕的小猴兒。陳家的生肖玉雕都是取的一塊料,所以不用怎麼使勁的分辨,就能看出來相同之處。
我本來就頭暈,這時候更是暈的一塌糊塗。缸裡的年輕後生,如果只是相貌跟我有些相似,還可以用屍體缺水,五官變形來解釋,但這隻玉雕的小猴子一拿出來,我頓時就無言以對。
「兄弟,兄弟?」黃三兒瞧著我的神色不對,趕緊就拉了我一下:「你怎麼了?你認得這東西?」
「不……不認得,拿來讓我看看……」我一把就從黃三兒的手裡把那塊小小的玉雕搶了過來。
沒錯!這肯定是陳家祖傳的那塊玉料雕出來的!
我這邊正在冥思苦想,那兩個被我抬到背風處的村民,隱隱約約的就叫了一聲,我和黃三兒做賊心虛,趕緊輕手輕腳的跑過去看。
兩個村民還躺在遠處,尚未甦醒。我們倆暫時沒動,趴在地上盯著倆村民。
可是我的心靜不下來,我在努力的回憶。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我爹我娘,就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絕對沒有別的兄弟。
但是,要是我沒有別的親生兄弟,那這個年輕後生手裡的這塊玉雕,是從哪兒來的?
我悄悄的一側身,看看從年輕後生手裡取來的玉雕,又看看自己脖子上戴的那一塊,滿腦子的疑惑,心裡就和貓抓的似的,很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倆趴了好一會兒,兩個村民還是沒醒,黃三兒很雞賊,雖然我沒有明著說什麼,不過他已經看出一些端倪,就問我,缸裡的屍體該怎麼辦。
「把它帶走。」我當機立斷,屍體肯定得帶走,不管是查看,還是好好安葬,都不能再讓村民隨意處置了。
「那咱們走吧,這口缸裡也沒什麼油水可撈了。」黃三兒有些遺憾,費了這半夜的功夫,對他而言,一無所獲。
我們重新爬起來,就打算折回去把缸裡的屍體先弄走,但是倆人一回頭,頓時楞了。
之前還好端端擺在後面的那口大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無影無蹤。
第六十四章 不知所蹤
「那口缸呢!?」黃三兒恐怕是自己眼花了,使勁的揉揉眼睛,但我瞧的清楚,那口缸,真的是不見了。
我們一下就小心起來,猜疑河灘附近是不是還有別的人。可是等了好半天,河灘風平浪靜,沒有一絲異常。黃三兒先爬起來,朝著那邊走了走。
周圍除了我和黃三兒的腳印,再沒有別的任何痕跡。我和黃三兒跑這邊看這兩個村民,前後最多也就是一刻的功夫,大缸有點份量,就算有人悄悄的抬走,也不可能不發出任何聲息。
「你瞧。」黃三兒走到大缸剛剛擺放的地方時,一下子就看到了一道通往河裡的印記。
河灘的沙土地那麼鬆軟,留下的印記也很明顯,那好像是大缸滾動的痕跡,從這裡直直的滾向河水中。
我不相信這口大缸會自己滾到河裡,但大缸就是不見了。我也不可能下水去找,無奈之下,只能先跟黃三兒離開。
一邊走著,我一邊就在想,然而,這樣無頭無尾的事,是不可能想明白的。倆人到了藏放大車的地方,我收斂心神,叫黃三兒趕車,我不想再做任何停留,眼下要先跟龐獨匯合。
我們從這片河灘離開之後,又走了幾十里,黃三兒隱約就認得路了,飛快的朝小盤河趕。小盤河的河灘,比較荒僻,我們趕回的時候,河灘是空的。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我和龐獨還有貓女約定過,就在小盤河河道那邊的村子碰面。
小盤河附近只有一個村子,叫小盤河村,我和黃三兒一走就是幾天,唯恐龐獨他們等急,所以直直的就朝村子那邊趕。
等我們到了村子,在周圍找了一圈,沒有看到龐獨他們,我想著,這幾天時間過去了,而且宋百義當時還昏昏沉沉的,龐獨他們多半會在村子裡借宿。黃三兒跑進村子打聽了一圈,但是村裡的人說,好長時間了,村子就沒來外人。
淳樸的村民不會撒謊,也就是說,龐獨他們就沒進村。到了這個時候,我微微有些心慌,總覺得眼皮子毫無來由的跳。我趕緊和黃三兒又在村子附近找,希望能找到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