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節

「鳳兒，你沒事吧？」馬奔心痛的解開絲巾，將鳳舞扶起來，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
「差點……差點就勒死我了……」鳳舞看清楚了馬奔的臉，委屈和害怕一齊湧來，她哭得如梨花帶雨，「馬奔，我差一點就被那女人弄死了……」
「你怎麼跟明珠在一起？」
「我接到你們的通知，叫我返回，我在回程的車站，被明珠發現了。我不知道她已經成了吸血鬼，還提醒她注意，因為我感覺到了異樣的氣息，卻不知道這氣息就是來自於她的身上。」鳳舞虛弱的說，「馬奔……我們的力量是不是太微不足道了……對手越來越強大，我們連活命都成了奢侈……我們是不是太沒用了……連哥哥的仇也報不了……」
「會好的，會好起來的。邪不勝正，你要相信正義的力量。」馬奔安慰著，然後說起了心中的疑惑，「鳳舞，我覺得風俊揚對我們好像沒有敵意，他給我的感覺還是沒有變，剛才我要殺他，他一直都笑嘻嘻的應對……」
「你不要被他蒙騙了！」鳳舞聽馬奔提起風俊揚，便來了火氣，「對我們沒有敵意？你忘記龍飛是怎麼死的嗎？他就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殺死的！風俊揚就是喜歡打感情牌，給你一張笑臉，然後悄悄的補上一刀……馬奔，你不要被他迷惑了……」
「我知道，我知道……」馬奔答應著說道，「我自然會小心些，剛才如果不是槍出了問題，他現在已經死了。我殺他的心，一直不會動搖的。」
「你的槍到底是怎麼回事？」鳳舞不解的問，「怎麼到了關鍵時刻就沒有反應？」
馬奔掏出槍，對著漆黑的夜空扣動扳機，「砰砰」幾聲刺耳的槍響後，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吆喝：「馬奔！馬奔……是你在那兒嗎？」
「奇怪了，槍明明是好的！」馬奔懊惱的說，「是明珠在搗鬼，她的超能力好強大！鳳舞，我背你出去，剛才是老四在叫我，他們來了。」
鳳舞趴在馬奔的背上，默默流淚。她感覺到他們的前程，就像是黑暗中的追月閣一樣，伸手不見五指，前面的路，不知道是平坦還是泥濘，充滿了未知。剛才，她聽見明珠奉勸馬奔的那句話，叫他們放手，不要過問吸血鬼的事，有那麼一刻，她的小女人心態戰勝了所有的一切，她恨不得就此離開，和馬奔去過平平淡淡的生活。
她的眼淚浸濕了馬奔的後背，馬奔步履蹣跚的行走在黑暗的路上，他感覺到沉重，不止是勞累過後背著一個人的沉重。而是來自於內心的壓力，來自於對鳳舞的愧疚，如果可以，他也想離開……
兩人懷著一樣的心事，一個默默前行，一個默默流淚。
「你放下我！」風俊揚在明珠的手裡掙扎著，大吼著，「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咯咯……咯咯……」明珠的笑聲突然像風鈴一樣動聽，她好像又成了一個歡快明淨的小女子，她笑著說道，「我帶你私奔，怎麼樣？」
「你放下！我有話要問你！」風俊揚心中的疑團很多，他要問清楚明珠。
「那我找一處好的地方，你再問我，行嗎？」明珠溫柔的回答著，轉頭對風俊揚莞爾一笑，風俊揚看不見她的笑臉，但是明珠卻看得見風俊揚一臉的不情願，她習慣這個男人對她以前的百依百順，那時候她覺得風俊揚是把她當外人，當一個客居的朋友，處處讓著她，帶著客氣的成分。但是如今他給她使臉色，卻讓明珠覺得風俊揚已經把她當成了自己人。她笑嘻嘻的說道，「你知道嗎？你現在的臉色真難看！」
一路疾馳，他們掠過了茂密的森林，陡峭的懸崖，一陣水聲傳來，明珠慢了腳步，高興的說道：「前面有水！」
兩人在一處瀑布的下面停了下來，這時候，月亮升起，將黑暗漸漸驅走，朦朧的月色灑落下來，照著晶瑩的瀑布，照著靜靜的山谷，照著明珠那張沒有血色的臉。
「你問吧！」明珠將腳放進水裡，來來回回的搖晃。風俊揚有一瞬間的錯覺，剛才那個橫空出世的女子，真的是明珠嗎？她剛才的樣子，形如惡魔，說話的語氣，也是凶神惡煞，而現在，她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雙腳晃蕩起水花，這個樣子，好像是鄰家的小妹，在清澈的泉水邊戲水。
「明珠……為什麼？」風俊揚痛心的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明珠撩起一捧水，撒到臉上，頓時，那月光中的臉，因為有了滴滴的水珠，而顯得有了光澤。一張晶瑩的臉，在風俊揚的眼前慢慢的晃動著，她好像在哼著一支歌謠，顯得格外的陶醉。
「你被咬傷，為什麼不告訴我？要知道百花谷裡就有醫治屍毒的良藥。」風俊揚不忍心去看明珠那張臉，他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去將她臉上的水珠擦拭乾淨，害怕自己在朦朧的月色裡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自從百花谷裡那一次誤食陰陽合歡散的狂歡之後，他覺得對不起她，更讓他慌亂的是，他好像對她有了某種特殊的感覺。如果說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那麼他的下半身對明珠的思考讓他對她動了感情。
「我啊……我那時候怕極了。我怕你會殺了我啊……」明珠說得非常的輕鬆，她的兩隻白花花的腿在水裡歡快的拍打著，「你要是知道我被那嬰兒咬傷，一定會怪我，罵我……我還不如自己一個人走了，回到苗寨去，死活都不關你的事……」
她說得輕巧，風俊揚卻聽得沉重。
「你沒有什麼問的啦？」她歪著腦袋問道，「就這麼一點問題？」
風俊揚不語，他還能問什麼？問她怎麼沒死？她定會答應說她吸血了。問她怎麼又回來了？她定會說回來找他……問來問去，只會增加自己的罪惡感。
「那麼，我就要問你了。」明珠一本正經的說道，「你也會像我這樣毫不保留的回答我嗎？」
「你問吧。」
「你是被誰咬傷的？是被誰初擁的？你怎麼連馬奔都鬥不過？你怎麼那麼遜色啊！」
如果是平時，風俊揚一定會笑話明珠，這一連串到底問了多少個問題，她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但是他卻不急著回答，他知道明珠也誤以為他是吸血鬼的身份，他若否定，明珠這個樣子必定會咬他一口，讓他成為真正的吸血鬼。
他想了想，笑道：「我自然沒有你那麼有能耐。至於是誰，這是個秘密，而且我也……也不能說，你知道血族之間的盟約，我只能說，跟你是不一樣的，所以我沒有你那麼厲害。馬奔要殺我，我不是殺不了他……我是在還他的人情。而且，我也感覺到了，你就在附近，你會幫助我。」
真是一個彌天大謊！而且漏洞百出，風俊揚磕磕巴巴的說完，他等著明珠氣急敗壞的來揭穿他。
第三百七十三章 先發制人
他等著明珠的駁斥，但是意外的，他的肩膀上軟軟的靠過來了明珠毛茸茸的腦袋，這顆腦袋沒有一點熱度，但是它卻扎扎實實的落在風俊揚的肩頭，他聽見明珠軟軟的說道：「既然是秘密，那我就不問了。馬奔對我也下了殺令，今早還焚燒大火幾個小時，將我置於火堆裡，幸好我前幾日補充好了能量，不然，我早已經化為灰燼。但是，我念及他與你的交情，我沒有動他和他的兄弟一根汗毛……」
「委屈你了。」風俊揚安慰著，他明白，此時他要以一個吸血鬼的身份來與明珠對話，什麼正義，什麼大義，他提都不能提。明珠來到他的身邊，讓他覺得對付葉玄機，他有了勝算，這真是老天給他的一次機會，一次讓事情有轉機的契機。
他還來不及通知蝴蝶先生，馬奔他們殺了回馬槍，但是他料想蝴蝶先生那麼神通，一定也知道了這個消息。馬奔既然回來了，就要想辦法將馬奔再一次引開，這一次他相信馬奔不會再輕易走遠，他知道風俊揚就在附近，他不會再上當了。風俊揚想要引開他，然後帶著明珠去找葉玄機。
這樣想著的時候，明珠輕輕的說話了：「你看，今晚的月色多好。」
風俊揚猶猶豫豫的伸出了手，下了好多次的決心，終於將手放在了明珠的肩頭，他輕聲道：「你來了，月色就美了。你若喜歡，我夜夜都陪著你看。」
「傻瓜！」明珠笑了，「一個月能天天看月色嗎？再說了，我可不想在這露天的地方長住。俊揚，我想找一個地方安定……」
「什麼？」風俊揚覺得自己聽錯了，你是神出鬼沒居無定所的吸血鬼好不好？你想找個地方安定？
「我說，我想有個屬於我們的家。」明珠羞澀的說，「我們可以不出去害人，不去吸人血。」
「那怎麼活的下去？」
「這大森林裡，有許許多多的活物可以當我們天然的血液供給者！」明珠歡快的說道，「我們不去打擾人類，人類就不會來報復我們，我相信馬奔他們也不會來騷擾我們，當然，他若來了，我也不虛他。」
「你是說，你從此要做一個素食者？」風俊揚詫異的問道，明珠剛剛體會了吸食人血的快感，怎麼會這麼快就厭倦了？還是她現在處於飽食狀態，就像一個撐得要死的人，對著滿漢全席也沒有慾望。
「對呀！我看見苗寨那些被我傷害的人和他們的家人，他們非常痛苦……」明珠說，「我想，這樣下去，我最終會死於他們的仇恨之中。我想和他們和平共處，我想我們互不干擾……」
風俊揚想起他去過的那個古堡，那裡曾經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吸血鬼素食者，他們擺脫了人類的困擾，卻最終全軍覆沒。他們死於同類的殺戮，原因只是因為他們給血族丟臉，認為不吸食人血的吸血鬼是可恥的，給血族蒙羞。
「這是一個好主意。但是你要回苗寨嗎？」風俊揚擔憂的說道，「照你剛才的說法，你已經激起了民憤，你現在回去，不但不會平了他們的憤怒，反而會再一次打擾他們的生活，揭開他們還沒有癒合的傷疤……你想要得到的結果恰恰是與你的預期是相反的。」
「那我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