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節

「你說誰活不到明日？」風俊揚問道。
「你。當然是你。」
第三百二十四章 她中毒了
「我怎麼又活不過明日了？」風俊揚嘀咕道，「合歡散的毒，不是已經解了嗎？」
追月又要動怒，看見風俊揚那沒心沒肺毫無察覺的樣子，又覺得可氣可恨，她歎了一口氣，問道：「昨天你見到明珠的時候，是在哪兒見到的？」
「在一處高高的吊腳樓。」風俊揚一五一十的回答道，「她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一直在哭，而且非常害怕星梅，我都不知道，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那你可知那吊腳樓，有什麼來歷？」追月不回答風俊揚的話，反而問他這個問題。
「竹質的房子，還有什麼來歷？」
「那我告訴你……我在十年前，因為要採一種奇缺的藥物，我到了湘西，身邊沒有帶任何人，就我一個人。我不懂得湘西的民俗，你是知道的，湘西有在夜晚趕屍的營生……恰好，我要采的那種藥，剛剛也是在夜裡開花……」追月慢慢的回憶說著，「半夜的時候，我便碰見了那趕屍人，趕著一共十三具屍體，在山道上行走。我對趕屍這行當充滿了好奇，悄悄的跟著，我想知道，那些被靈符遮擋的臉後面，是不是真的是死人……於是，我趁著趕屍人出去取水的功夫，悄悄的揭下了一張靈符……」
「我將手探向那具屍體，果然是氣息全無的死人。但是，我還沒有來得及將他的靈符貼上，那個人就朝我撲了過來……整個身子就壓在了我的身上，糟糕的是，我倒下的時候，碰翻了後面的屍體，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倒下，並且弄掉或者弄破了臉上的靈符……」
追月說著，倒吸了一口涼氣，想那一段經歷，對她多麼的刻骨銘心，她繼續說：「一時間，許許多多的屍體陸續向我撲過來，他們的手在我臉上身上亂抓，我嚇破了膽，不知道我當時吼叫沒有，反正被那個趕屍人救下的時候，我渾身都濕透了……那個趕屍人收拾好死屍之後，也沒有多加責備我，看我是外地人，給了我一些藥膏擦上，並且叫我回老家準備後事……」
「我當時還不信，因為被抓傷的地方只是有一些疼痛，並沒有他說的中屍毒那麼嚴重，只當是他危言聳聽。趕屍人卻沒有時間和我囉嗦，他要在天明之前將所有的屍體感到第二個歇腳點。他留下了一些藥粉給我，要我按時塗抹，說了一些禁忌，然後讓我回萬戶城，找一個叫做焦三的人。那個人原來是湘西趕屍的，後來入贅到了萬戶城一家殷實的人家做女婿，於是將趕屍這行當就放下了，專心做著平常人的買賣……他叫我務必找到焦三，不然我命休矣……」
「我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夜往萬戶城趕，一路上屍毒慢慢發作，不是那趕屍人的藥粉，我估計自己早就死了。到了萬戶城，我暈倒在了焦三的府門前，等我醒來的時候，見到了一個如同我之前見到的趕屍人模樣的焦三，他和趕屍人長得一模一樣！原來他們本來就是一門同胞兄弟，趕屍人名叫焦四，他不想放棄趕屍的行當，儘管看著自己的哥哥過上了好日子。焦三對我照顧有加，我在焦三的家裡養傷七日後，焦三送我回百花谷。」
「回到百花谷，焦三說，我的傷還沒有完全好。百花谷裡天氣陰鬱，土質潮濕，不適合我養傷，於是，焦三留下來，為我修建了那一處吊腳樓。你別看是普通的吊腳樓，它裡面的每一種材質，柱子，木板，磚瓦……哪一樣都是驅毒的。你看見了嗎？那吊腳樓的四角，都懸掛著許多靈符，焦三說，千年有效……只要住進去，身上的屍毒就會慢慢化解……」
追月長歎一聲：「我在那裡斷斷續續住了七年……等我自己覺得已經痊癒的時候，我去找焦三，要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不料，焦三卻與世長辭了……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我要感謝他，他卻不在了……」
「幸好遇見焦三。怪不得我覺得那吊腳樓很奇怪，高出那麼多，原來是為了躲避地下的寒氣……裡面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原來是藥味……」風俊揚回答道。
「我告訴你這些，你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風俊揚不解的問。
「明珠被我安排住進那個吊腳樓，你以為我沒有別的意思嗎？」追月小心翼翼的說著，好像不忍揭穿，又好像怕風俊揚受不了。
「你有什麼意思？」風俊揚突然有些明白了，但是又害怕這件事是真的。
「明珠中屍毒了！你要我怎麼說你才明白！」追月終於沒有忍住，她略微大聲的說，「你明白了嗎？」
「什麼？她真的被那個怪物咬傷了？」風俊揚如五雷轟頂。
「是真的。她在路上遇見了蕭河，蕭河將她帶了進來。我覺得百花谷裡的氣氛不對，就召所有的人來見我。明珠被咬傷的特點太明顯了，但是常人卻看不出來。我是深受其害的人，我怎麼會看不出呢？我留她單獨說話，她只是一味的哭泣，並不說什麼……問什麼都不說，問到她是否被什麼東西咬傷，她矢口否認。」
「唉……我知道，要繼續追問，恐怕什麼都問不出來。於是，我讓星梅她們準備了熱水，明珠沐浴的時候，放了些藥進去，我估計明珠是知道的，她也是同道中人，她不可能不知道洗澡水裡有藥物的成分，但是她卻沒有推辭和反抗，反而安安心心的泡了幾個時辰。然後，我安排她住進了吊腳樓。」
「那為何你要趕她走？而不是讓她在你的吊腳樓裡繼續療傷，你都能好轉，假以時日，她也會好的。」
追月無奈搖頭道：「我本來也這麼想，畢竟，她是你的朋友。但是後來，星竹告訴我一件事，讓我覺得，我一刻都不能留她。」
「什麼事？」
「我養著一隻小白狐。它經常同我住在吊腳樓。那一日小白狐以為我也在吊腳樓，於是就進去了。一會兒星竹聽見吊腳樓裡小白狐在慘叫，她上去一看，不得了！明珠抓住了小白狐，想要吸它的血！」
「有這種事？」風俊揚口上質疑，其實他心裡已經一清二楚。如果明珠真是被那怪嬰兒咬傷，一定會有嗜血的慾望。
怪不得，她下樓梯的時候索然無力，她吃飯的時候如同嚼蠟……
「她要吸血！這就說明她不是中了一般的屍毒！而是中了吸血鬼的血毒！」追月歎道，「那我百花谷怎麼留她？而且，我也醫治不好她，留下來，等於留著一個禍患。你明白了吧？不是我狠心，確實我要自保……所以，我趁她還沒有開血戒之前，送走她，送的遠遠的，你將她送上開往雲南的火車，她要禍害人，也不會在此一帶……」
風俊揚心裡感覺空空落落，明珠中毒了，她現在去了哪兒？他看著外面漸漸火熱的陽光，這樣的天氣，明珠敢不敢在烈日下行走？
她要是躲起來，會躲在什麼地方？
她要是忍受不住，犯了血戒……
「我本以為，你已經放她走了。沒想到啊，冤孽啊……你竟然與她……與她苟合！你這樣做，不等於自殺嗎？」
風俊揚臉紅起來，不解的問：「她中毒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陰陽相合，你們彼此融入，你說，她中毒了，你還能逃過嗎？」追月恨恨的說，「她身上的毒已經過到了你的身上，你不知死活，還在這裡裝糊塗！」
第三百二十五章 可疑的痕跡
「明珠這個女子，明明知道自己中毒，還與你幹那些見不得人的事，看她平日裡斯斯文文，有禮有數，沒想到，也會有害人之心！」追月一提起明珠便是滿肚子的怒火。
「她沒有害我……」風俊揚辯道，「誰知道水有問題？」
「她那麼深的『道行』，還會養金蠶，你覺得一個使毒的人，會不認識最基本的毒藥合歡散？她是假裝不知道，然後藉機來勾引你，來害你……」追月狠狠的說，「早知道她如此，我就不該留她活口。」
「別說了，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風俊揚疲倦的說，「今日可以出谷了嗎？我要走了……」
「你還要不要命了？」追月怒喝道。
星梅這時候走了進來，低聲道：「藥已經準備好了……」
「將他扔進去，泡上三天三夜不許出來！」追月怒不可遏，「閉谷！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出去，誰也不許進來！」
星梅默默的退了出去，風俊揚也知趣的出來，跟在星梅的後面，走到追月聽不見他們說話的地方，他低聲道：「星梅姐姐，求你了，你就放我出去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
「不就是去找明珠麼？她的命重要過你自己的命？」星梅有些黯然，「師父交代過了，你若為難我們，我們也會被師父處死，你覺得我們的命賤，那我就放你出谷吧。」
一番話，說得風俊揚左右不是。
「走吧，去泡藥水。」星梅指引著風俊揚，卻是到了他第一次進來洗浴的地方，還沒有進門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藥味，那藥味臭氣熏天，遠沒有一般中藥的清香。
一進門，屋裡霧氣騰騰，星竹星蘭還在忙活著，幾大桶的藥水被她們倒進了大木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