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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節


準備的衣服都是合身的,衣領上,居然也繡著一個「梅」字……
他滿身清爽的出去,星梅在外面等候多時,見他出來,才說道:「其實師父一直沒睡,也在等你。她想見你的心情,比你想見她的心情還要迫切。」
「快帶我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不歡而散
在星梅的指引下,風俊揚來到了追月養病的地方。看來追月真的很懷舊,此處與紫竹林的建築並無二致,他站在青翠的竹門外面,突然有些躊躇。
「進去啊。」星梅催促道。
他再一次仔細檢查了自己的衣著,生怕還沾染著血跡讓追月起疑,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要去母親那裡領罪一樣,進門前都還懷揣著惴惴不安的情緒。
推開虛掩的竹門,裡面的情景卻讓他嚇了一跳。
追月平躺在一片花海裡!
她身上是她平時喜歡穿的標誌性的紫色衣衫,來遮掩著她滿身的繃帶。她平躺在那裡,四周都是花,各色的花,各式的花,百合、玫瑰、紫薇、月季、木槿……各樣的花都是新鮮採摘下來的樣子,開的灼灼艷艷。
她雙手交叉在胸前躺著,風俊揚突然感覺到好像她已經離去了。
這美麗的花海,活像是她自己為自己設的靈堂。
他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一陣寒意。
「你……來了。」追月的聲音響起,還是那麼孱弱,沒有了往日的底氣。
「來了。現在好些沒有。」他立在門口不敢進去。
「進來,坐下……」追月吩咐著,風俊揚走進去,追月躺著的旁邊有一張竹椅,他坐下來,看了追月一眼,才發現她的臉上也覆著一層紫紗,看不見臉上的肉色。
她幾近完美,怎麼會把自己的傷痕纍纍隨時暴露著?
坐下來,他感覺到一番涼意,是那種滲入骨髓裡的涼意,這夏天的夜晚,遠沒有這樣的寒意,但是進入這間屋子後,感覺寒意深深。
他注意到追月睡的床,下面是鏤空的,裡面流淌著一種清冽如水的液體,還冒著裊裊的霧氣,乍一看,好像是滾燙的水冒著蒸汽。
「很冷吧……」追月細心的問道。
「奇怪了,屋裡怎麼這麼寒?」
「這是我自製的療傷的床……我渾身如火焚,這樣可好受一些……」追月好似在笑,她緩緩說道,「你看,這上面的花朵,每一朵,都有它的用處……並不是為了好看。」
「哦,原來這些都是藥。」
「百花谷裡的石頭都是藥……」追月笑道,「你剛才泡了什麼藥水?」
風俊揚暗暗佩服追月的好本事,她傷成這樣,還能一下子聞出自己泡了藥水,要是剛才一身血腥闖進來,那還不讓她抓個正著?
他尷尬的笑道:「是星梅姐姐看我一身風塵,為我準備的藥水,她說可以消除疲勞。最重要的,是你見不得外間的塵埃,怕感染了,所以……」
「我知道不是你的本意……你哪裡是那種花哨的人?」追月說,「回到百花谷,我便覺得好了很多。」
「我看你說話比之前有力氣了。還是你自己調製的藥有效,我們學西醫的終究比不過你們……」
「還是得多謝你朋友的救命之恩。」追月突然歎道,「我沒想到……我還能活出來……」
「那個齊大帥,果然就是當年的兇手嗎?」風俊揚想起了在金梅山莊無果的話,一時口無遮掩問道。
「你怎麼知道?」追月警覺的問。
「我猜想的……不然你不會殺了他,還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他假裝若無其事。
「你最好不要知道那麼多,一切都當成意外好了。」追月話鋒一轉,「你什麼時候讓我去見謝連翹?」
「你現在這個樣子……」風俊揚苦笑道。
追月果斷的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不。我不能等……萬一等下去,又會錯過。我這一生和他,已經錯過二十多年。你要說……我的容貌,我相信,就算我變成醜八怪,他一樣不會嫌棄我……歲月的無情是每個人都不會逃過的。那些容顏之類的淺薄東西……是你們年輕人追捧的……對於我,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更何況,萬一謝連翹也成了一個醜八怪呢……」
風俊揚高興追月能想的這麼開,而她最後的那句話,雖然是玩笑話,卻可能成為事實。
他不敢想,往日裡高雅別緻的追月和風度翩翩的謝連翹,都變成了面目全非的兩個人,他們如何去面對?
可能追月說得對,容貌是淺薄的東西。心若不變,一切都還是從前那般模樣。
「你到底什麼時候讓我見他?」追月復問道。
「這個……」風俊揚吞吞吐吐說不上來。
「你是不是騙我的?」追月更加警覺起來,並努力地撐起自己的身子,但是一動就帶來渾身的疼痛,她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了一聲。
風俊揚急忙將她輕輕按住,說道:「我沒有騙你。我現在一樁急事要辦,等辦完了,我再同你去找他,一定!我真的沒有騙你!」
「你還有什麼急事?」追月問道。
「給我二十天的時間。」風俊揚說道,「二十天,我辦完自己的事情,你要去哪兒,我都陪你。」
追月欲要拒絕,這時候星梅進來了。她為追月的床下添了藥水,才退了出去。
追月被星梅這麼進來一打斷,果然忘記了剛才追問的事,只是歎氣道:「弟子中,星梅是……是最孝敬我的。她溫順,體貼……唉,我是對不起她了。」
「你養她,教她學醫,她反過來照顧你,是應該的。」
「可是,一個連自己身世都不知道的孩子……我瞞了她那麼久,她的生母就在萬戶城,雖然現在已經死了,但是她總歸要知道自己的來歷……她做了我和她母親之間的棋子……我想告訴她了……」
「我雖然不知道你和她母親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有時候,知道自己的身世未必是好事。」風俊揚認真的說道,「如果現在的生活足以讓她安穩,讓她有歸屬感,為什麼你要打亂她的生活?在她眼裡,你既是師父,也是母親……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你和她母親的糾葛,不但她會痛苦,你們的師徒情分也將消失殆盡……」
追月的頭側過來,風俊揚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她一定是在看著自己,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