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節

「怎麼可能……」他恍若夢裡，「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讓我殺……」
「怎麼樣？現在你要和我做交易嗎？」他笑得很踏實，好像風俊揚會答應他的要求一樣。
「我……我不明白……」風俊揚的確懵了。就算他答應與之交易，但是，他要完成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要殺了自己的一個朋友。
完成了第一個任務，恐怕再沒有第二個第三個任務了。
他也不會拿到葉玄機的腦袋。
好像一切都在第一個任務完成後終止。
「你可以叫我『蝴蝶先生』。」他笑道，「而不要把我想成你生命中遇到過的任何一個人，今日一面之後，我將繼續以銅面蝴蝶的形象示人。你也不要去想像我面具下的形象。所以，你大可不必將你要完成的第一個任務想像的那麼複雜。」
「但是，你讓我真的動手殺了那個人？而不是做戲？」
「我說了，我會要那個人的腦袋。」蝴蝶先生一本正經的說道，「任務完成的標誌，就是你提著他的腦袋來見。」
「你沒有生病吧？」風俊揚的腦袋飛轉，但是就是想不出這個蝴蝶先生到底要幹什麼。他吩咐自己做的事，是根本就不能完成的。
「你知道我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嗎？」蝴蝶先生問道。
「不知道，我來不及去想這些。你知道的，你出現在這裡，救了他，就已經讓我驚訝了，還有你給的那個任務，讓我更是如墜雲裡霧裡。」風俊揚苦笑道，「我平日裡見過的你，真的不是這番模樣。」
「那麼，我告訴你，我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蝴蝶先生好似有千般苦衷，他席地而坐，風俊揚坐在他的身邊，聽他緩緩的，低聲的說著……
約摸過了半個小時，洞穴裡恢復了平靜，再沒有兩人的說話，只有他們均勻的呼吸聲，兩顆沉重的心，好像要被擠壓得爆裂起來。
「真是為難你了！」良久，風俊揚說道。
「這也許是一個險招，但是事情到了這一步，我沒有退路了……」蝴蝶先生說，「我分身乏術，而且，我現在的身份，不能讓我隨心所欲，所以，外面的一切都靠你。」
「你放心。」風俊揚握住蝴蝶先生的手說道，「我一定會替你辦好所有的事情，不止三件，你說一百件，我都可以辦到。」
「三件足夠。」他說道，「但是，你要做好去完成一千件事情的準備，並做最壞的打算，因為，你殺了任務中的那個人，你將眾叛親離，所有的人都會離你而去，他們厭惡你，憎恨你，唾棄你……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你不會明白的。偌大的世界，就只剩下你一個人……」
風俊揚沉默片刻道：「你說的很恐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的生活的確是生不如死。但是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的……」
「要是他們永遠不會明白呢？永遠以為你是那樣讓他們失望噁心的人呢？」蝴蝶先生道，「你將永遠落一個罵名，並將這個罵名帶進你的墳墓……」
「生前哪管身後事？」風俊揚淡然笑道，「能名垂史冊，或者臭名昭著，都是一種境界……」
蝴蝶先生這才放心的笑笑，說道：「其實剛才，你寧願死也不殺你的朋友，我就知道，你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我相信你，一定會完成的。」
「各自努力吧。」
「以後，我會給你約定碰頭的地點，以及交代下一個任務。」蝴蝶先生道，「但是，不到必要的時候，我不會與你相見。你可以走了，去完成你的第一個任務。其餘的，追捕吸血鬼什麼的事情，你先放一放，這裡有我，我會將他們的最新動向告訴你。」
「差點忘記問你。」風俊揚突然記起了自己重要的事，「那個小嬰兒，現在是不是成了吸血鬼的領袖？」
「我剛到此，暫時還未瞭解情況，但是聽說今夜，會有一個血族的新秀現身，我想風問柏冒死要救出郎四的屍體，跟那個新秀是有關的。」蝴蝶先生說道，「他如果得以從青靈子手中逃脫，那麼你的處境就危險了。那個新秀如果是郎四的兒子，你一定會成為他第一個報復的人類。」
「我還是第一個救他的人類呢。」風俊揚笑道，「我自己會小心的，你也要多加小心。」
走至洞門口，蝴蝶先生又一次的叫住了他，並不斷叮囑：「記住，你一定不能把今天見我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不管我什麼身份，蝴蝶先生也好……別的也罷，記住，你沒有見過我。」
「謹記於心。」
兩人雖然彼此都不放心對方，也捨不得對方，但是也不再多言辭逗留，風俊揚出了洞穴，在洞穴外下懸崖的籐條處，做了下山的記號，以提醒青靈子，自己已經先行離去了。
「保重。」他對著高高的懸崖，默念數次，對蝴蝶先生默默祝福祈禱，然後轉身離去。
萬戶城，一個無名的小旅店。
這裡生意冷冷清清，還在下午的時候，門可羅雀，打著呵欠的瘦老闆準備關門打烊了。這時候，來了一個高個子的男人。
「小伙子，你是要住店的吧？」瘦老闆一下子來了精神，看見有客人來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一張薄薄的嘴皮子翻飛，「我這裡清淨，你要是旅途勞頓，一定會休息好。你別看本店門頭小，但是裡面的設施都是最好的，床鋪都是乾淨的，舒適的，包準你一覺睡到大天亮！」
風俊揚打斷他的話，笑道：「好了好了，我住下便是。聽你說的那麼好，我真恨不得馬上就睡一覺。不過……」
瘦老闆擔心的問：「不過什麼？你還有什麼吩咐的？」
「不過，我肚子餓了……」風俊揚伸了一個懶腰道，「你們店裡有沒有吃的？」
「有啊！」那瘦老闆來了精神，「我家老闆娘做得一手好菜！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葷的素的，涼的熱的，應有盡有。」
「酒呢？」
「酒啊！那你是找對地方了！你可知道，我們萬戶城最出名的酒，那是風家的酒！如今風家敗落，酒是斷了供了，但是我家裡還藏了一窖，都是風家陳釀啊……」
風俊揚聽到說自己家的事，心裡不是滋味。可今天他不是來傷懷的，他是來辦正事的。
「除了風家的酒，別的酒，給我上來，再要一些小菜，送到我的房間。」他說著上了樓，「我就要臨窗的房間。」
瘦老闆目瞪口呆，想不到有人不喜歡他推薦的風家酒。但是他還是唯唯諾諾的答應了，並吩咐老闆娘去廚房做菜。
夕陽下，風俊揚對窗淺酌。他要等一個人，並要在等到他來之後，殺了他。
第一次為了殺人而做出這麼多的準備，他只不過想讓自己更加鎮定一點。他慢條斯理的吃菜，小口小口的喝酒，強烈的壓制著他心中的緊張。
第三百一十六章 完成第一個任務
夕陽西下，臨窗而坐的風俊揚讓店老闆續了幾次酒，添了幾個菜，終於等來了太陽下山的時刻。
他在喝酒吃飯的時候，仔細觀察了周圍的地勢，此處如蝴蝶先生所講，是一個岔道口，中間是一條大道，兩邊是只能容馬車同行的小道。但是如果選擇從大道逃脫，卻會走進一個死胡同，是一條死路。兩邊的小道，右邊的通往車站，左邊的通往鬧市。
偏僻的小店自風俊揚進來之後，再沒有別的客人到來，而風俊揚一個下午的消費足以讓老闆笑開懷了，於是乾脆兩口子坐在店門口，天南海北家長裡短的聊天。夜幕將要降臨的時候，老闆起身去關閉後門收拾打烊，而老闆娘扭著水蛇腰準備上樓詢問風俊揚還要什麼。
走到樓梯的一半，老闆娘一聲驚呼道：「哎喲，這剛要打烊關門，還有客人上門來了。哎喲，稀客，稀客！裡面請，裡面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