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節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騙我！」
「死在你的手上，我不足惜。」風問柏波瀾不驚的說道，「跟你小時候一樣，你動手吧。我永遠都是你的手下敗將，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都心甘情願。」
風問柏波瀾不驚的樣子，多像曾經的葉玄機！他居然也有了葉玄機一樣的氣質！
「你不要以為我不敢！你不要用你那假裝的感情來打動我！」他激動萬分，手上的桃木劍也隨著顫動。
他知道，只要他稍稍用力，風問柏就將身首異處。
「你敢，我知道你敢。你動手吧。」風問柏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好像在靜待風俊揚動手的一刻。
第三百一十四章 殘忍的交易
風俊揚握劍的手急劇的顫動著，他的內心一陣波濤湧動。這個人，如果戴著一副面具，將他那真實的面貌遮掩，在他的眼裡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吸血鬼，他會毫不猶豫的揮劍，斬斷此人的頭顱，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偏偏暴露在他眼前的這個人的面孔，是自己再也熟悉不過的人的面孔，他是養育自己的父親，他雖然已經成了吸血鬼，但是他臉上那些熟悉的表情還在，他的滄桑還在，他說話的語氣，停頓的時段，都那麼熟悉。恍惚間，他好像感覺到他的呼吸，讓他錯誤的感覺到，他還活著，父子倆只不過在進行著一場遊戲。
「你怎麼能殺了自己的父親？縱使他是一個吸血鬼，你割斷他的頭顱，讓他屍身不全，這也是不孝，弒父者大義不道……」
「你還在猶豫什麼？你快動手！如今在你面前的不過是一具披著你父親皮囊的魔鬼！他若是從你手中逃出去，不知道要害多少人！你快動手！那不是你父親，你父親早在被吸血鬼初擁後，就已經死了！」
「你不能殺……」
「你快殺了他！」
「殺……」
「不能殺……」
在風俊揚的耳邊，不斷迴響著兩個自己的對話，這兩人爭執不休，讓意志本來就不堅定的風俊揚更加舉棋不定。
「你怎麼不動手？」風問柏淡然道，「你不動手，我便要動手了！」
風問柏的話說的很明顯，我已經給了你機會，算是還你一個父子之情，這個人情你愛領不領。
「殺了他！」這時一個更加洪亮有力的聲音從風俊揚的身後傳來，那是青靈子如一聲洪鐘的聲音，將他從迷幻中驚醒。
就在風問柏就地打滾準備反擊的時候，風俊揚的劍疾飛過去。
風問柏一驚，沒想到風俊揚真的動手了！他就地一滾的時候，沒有注意後面的地勢，那後面就是石壁，他退到石壁處，身子靠在石壁上，再無退路。
眼看風問柏就要被桃木劍一劍刺穿。
千鈞一髮之際，突然傳來三聲悶響，好像是槍聲，桃木劍好像受到了重創一般，改變了飛行軌跡，斜斜的射了出去，從風問柏的肩膀上飛到了石壁的另一側，掉落在地上。
風問柏萬念俱灰，但是隨著桃木劍落地的聲音，他睜開眼睛一看方知自己逃過一劫，卻不知道到底是誰在關鍵時刻救了自己。他也來不及查看，抱著郎四的屍體就往洞裡逃。
「還不快追！」身後青靈子的聲音傳來，語氣裡滿是對風俊揚的責怪，「你若先一步動手，那會惹來這麼多麻煩！」
風俊揚自知理虧，也不反駁，撿起劍拔腿就往洞裡跑去。青靈子早在他之前追趕風問柏，黑乎乎的洞裡傳來青靈子的斷喝。
他只跑了不到五十步，前面橫著一個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黑漆漆的洞裡，確實看不到那人的面貌，不過風俊揚腰間閃閃爍爍的小燈籠的光芒，依稀可見那人帶著一副銅面具。
又是銅面具！
但是此人的銅面具卻別具一格。不是簡單的款式，而是一個美麗蝴蝶的形狀，幾乎遮擋住了整個面部，讓這個人看起來更加的神秘莫測。
風俊揚二話不說，拔劍就刺，「蝴蝶」一點都不慌張，只待那劍要近身的時候，手指輕輕一撥，風俊揚便覺得右手一震，寶劍差點脫手而出！
「別費勁了！你應該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我們做個交易如何？」那人悶聲悶氣的發話了。
「與你們吸血鬼，有什麼交易可做？」風俊揚沒好氣的說，「剛才是你救了他？」
「是我。」那人說道，「我只不過阻攔你不要做錯事而已。讓你以後不至於後悔莫及。」
「我做錯事？後悔莫及？真是笑話……」
「我想，很多年以後，你的回憶裡一直有你弒殺自己父親的場面，你表面上是一個誅殺吸血鬼的英雄，其實，你是一個大義不道的人……至少，在世人的眼裡，你永遠抬不起頭來。」
「他是天下人的公敵，人人得而誅之……」風俊揚說道。
「正是因為人人得而誅之，你何必要親手殺他？他死在別人的手裡，和死在你的手裡，區別有多大？」
「這是我自己的事！關你什麼事？」風俊揚不屑的說，「吸血鬼也給我講起道理來了？」
「你對這個不感興趣，對另一件事，一定感興趣。」那人慢條斯理的說道。
「你讓開，不要拖延我的時間來讓他逃脫，你們都是一丘之貉，何必來裝成正人君子。我告訴你，我對任何事都不感興趣，但是除了你們吸血鬼的毀滅，這是我唯一感興趣並為之努力的事情。」
「你才是滿口仁義道德！但是實際上你是一個心軟的懦夫！」那人突然手指風俊揚叫罵道，「你若真為天下人著想，又怎能做出一連串的荒唐之事？剛才若是我，我會舉劍殺了風問柏，是對是錯，自有世人評說！而不是你剛才扭扭捏捏，舉棋不定！你殺了他，再拔劍自刎，忠孝兩全！一世美名！但是現在，你卻落個兩手空空，被你的同伴埋怨的下場。」
風俊揚無言以對。
「你若真的為天下人安危著想，就該放下自己的女兒情場，家長裡短，不用背負那麼多的情感上路！你一會兒顧著自己的心上人，一會兒顧著自己的女伴，一會兒又要徹查自己的身世，照顧自己的生母……沒完沒了……你捫心自問，你到底有幾分心思用在正事上？」銅面蝴蝶怒斥道，「若所有人都如你，這個世界不久就是吸血鬼的世界！」
風俊揚覺得這個神秘人的話，句句如重錘，敲打在他的心上，他久睡的靈魂不禁為之顫動。
不錯，這個人說的太對了！
幾乎每一句話，都說到了他的內心裡。這段時間來，他看起來非常忙碌，四處奔波，但是卻從來沒有個頭緒。
吸血鬼來了，他就追隨著青靈子誅殺吸血鬼。喪屍病毒來了，他又追隨著馬奔龍飛等人調查。追月病了，他鞍前馬後伺候著，金梅山莊一有動靜，他又馬不停蹄的趕去……好像每一天都不夠用。
但是回頭看看，有哪一件事他做的乾乾淨淨，完完美美徹徹底底不留痕跡不留遺憾？
每一件事都是一個爛尾，等待著他不知何時才能去處理完成。